蘇如詫異地望著眼前的老太太,感覺這人的腦子也太封建了,怎麼說她是三嫂的媽,作為小姑子可不敢跟親家辯解什麼。
而是對著自己的媽王雪嬌說道:「媽!咱們家別忌諱那麼多,三嫂她現在應該很虛弱,需要人關心,你讓三哥進去陪陪她,給她鼓勵,給她信心,幫助她渡過這次難關。
我是醫學院婦產科的學生,我要進去看看三嫂,我想幫著她一起努力,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
王雪嬌都還沒來得及說話,接生婆打開門出來,一雙手上都是血,臉色慘白:「不好了,不好了,這孩子就是個討債的,我好話說盡都沒用,那手就是不肯縮回去。」
蘇如聞言,忍不住扶額。她知道這個時候的人都很愚昧,以為孩子生不出來是犯了什麼鬼神妖怪,跟胎位不正沒多大關係。
有些接生婆還會對著胎位不正的孩子嘴裡念念有詞,希望他們能聽話,自動縮回肚子裡,正好了胎位再出來。
如果胎位就偏了一點點,或許三兩下一搗鼓,孩子能順利出生也不一定。可要是胎位偏離的嚴重,這種辦法根本就行不通。
嚴老太太不同意,不高興地吼蘇如:「你這女娃娃怎麼回事?產房污穢,你讓你三哥進去做什麼?還有,你一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去產房看人生孩子都不知道羞恥的嗎?你別進去,驚走了我大外孫怎麼辦?」
她的高光時刻還沒到來,怎麼能叫一個女娃娃給破壞了。
蘇衛興不滿地看著自己的老丈母娘,跟王雪嬌哀求:「媽!我要進去看看麗紅,她有可能暈過去了,我得陪著她,不管出什麼事我都得守在她身邊。媽!求求你!讓我進去吧!」
「你不能進去。」嚴老太太連手裡的臉盆都不敲了,伸手拉住蘇衛興,「你一個男人進女人的產房像什麼話?傳出去還要不要做人了?
麗紅從小皮實,她沒事的,你放心吧!等那個『討債鬼』走了,一準兒給你生個大胖小子。我們老嚴家的女兒嫁出去頭一胎生的都是兒子,麗紅這胎也肯定是個小子,准錯不了。」
「媽!不管麗紅給我生個什麼我都開心,都是我們的孩子,我不嫌棄。」蘇衛興哀求,「你放開我,我要進去看看我婆娘,我妹妹說的對,她拼死給我生孩子,我看她一眼也應該。」
「不能去。」嚴老太太死抓著不放,「大男人進什麼產房,就在外邊待著,我說麗紅沒事就沒事。」
屋內的嚴麗紅已經沒有力氣了,感覺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她聽見了蘇衛興的話,也聽見了蘇如的話,還聽見了她媽嚴老太太的話。
心裡悲苦,眼淚不停地流,想說話,發現自己一點聲音都出不來。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難產,孩子生不出來,不停地在她肚子裡亂拱。
「媽!我要進去,三嫂的情況很嚴重,我必須進去看看,不然會出人命的。」蘇如急的半死,接生婆已經不敢進去了,房裡就她三嫂一個人淒悽慘慘地待著,想想都覺得悲哀。
女人為了給男人傳宗接代,冒著巨大的生命危險生孩子,男人想進產房看一眼都做不到,被人死命拽著。
王雪嬌也知道情況很危急,拉著蘇如的手,顫抖著聲音問:「你是不是有把握救你嫂子?」
「我得進去看看情況再說,你就趕緊讓我進去吧!晚了可就要出事了。」
「好!你進去,媽陪著你一起。」事急從權,到了緊要關頭,王雪嬌也顧不得嚴老太太的警告了,拉著蘇如一起進了房間。
蘇衛興掙脫開老丈母娘的手,也跟著走了進去。
「麗紅!你怎麼了?」一見自己的女人躺在那裡,臉色慘白,雙目緊閉,蘇衛興再也控制不住,抱著嚴麗紅的上半身,哽咽著,「麗紅!你要好好的,你說過,咱們要白頭到老的,可不能把我丟下呀!」
「胡說什麼?」王雪嬌瞪了眼兒子,「這個時候別說喪氣話。」
「媽!你去準備熱水,再準備一把用熱水燙過的剪刀,外加一碗糖水雞蛋。三嫂已經脫力了,得給她補充體力。」蘇如吩咐身邊的接生婆,「您在邊上幫忙,一會兒我要把孩子的胎位慢慢正過來。」
接生婆詫異地瞅了瞅蘇如,沒有反駁,還算鎮定地點了點頭。十里八村的孩子基本上都是她接生的,就連眼前的小姑娘當年也是她接生的,怎麼就沒聽說還能正胎位呢?
王雪嬌見接生婆狐疑,解釋了一句:「我家孩子是海城醫學院婦產科的學生。」
說完話就出去準備蘇如要的東西去了,蘇如的手按在嚴麗紅的肚子上慢慢摸索,有時候還會輕輕地按一按。
這是她前世打工的時候看那些醫生常用的手法,主要是檢查孩子的頭部在什麼位置。
確定了位置才好下手把孩子的胎位慢慢地順過來,位置不確定,再怎麼高超的技術都沒辦法把胎位順正。
接生婆瞧著蘇如的動作,也逐漸看懂了她的意圖,指著產婦的肚子告訴蘇如,哪裡是孩子的頭,哪裡是孩子的腳,哪裡是孩子的屁股。
「謝謝!婆婆!其實我三嫂的胎位不算很偏差,就只有一點點,一會兒我讓您的手伸進去,小心地把孩子的頭托起來,順著產道滑出來。
婆婆!您別怕,您是有經驗的接生婆,這種正胎位的手法我們老師有教過。我怕沒經驗,下手不知道輕重,您不一樣,您很了解產道的位置,肯定能一下子就成功的。」
接生婆整個人都懵了,錯愕地望著蘇如:「還,還,還能這樣的嗎?」
「當然。」蘇如對著她微微一笑,「孩子的手先出來,是頭部偏離了產道,只要把頭部托起來,送回產道,孩子就能順利出生。您別怕,一會兒按照我教您的方法來。」
接生婆依然懵逼中,嘴裡吶吶地說著:「真的,真的,真的可以這樣嗎?」
如果真的可以,是不是這些年見過的一屍兩命的婦女同志,其實都能救活?只是她接生的技術不行才讓那些人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