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塊兒去，咱們是同一個學校出來的，又分在同一組，平日裡咱倆又走得近。你要真有啥事也算上我一份，誰讓咱們是兄弟呢？」
陳大年執意要跟著顧海洋一起去找黃友明，顧海洋也無語：「你小子可想好了，這事我是偷偷摸摸研究的，要成了是大功一件，要不成，被人抓住了，可是要被處分的。」
「知道，知道，不就處分嘛！你都不怕我有什麼好怕的？」陳大年率先走了幾步，見顧海洋站著不動，很是奇怪，「你不會又改變主意了吧？」
「那倒沒有，就是在想要不要把你拉下水。」顧海洋是真的在認認真真地思考這個問題。
他也不知道自己研究的方向準不準確，要是事情敗露了，他該怎麼樣去善後。
「還想什麼想，不管成敗，咱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陳大年再次勾肩搭背摟住顧海洋的脖子，「走吧！咱們現在就去找黃友明。」 ★
黃友明是個四十來歲的老鉗工，一雙手很巧，只要你能說的出來，基本上他就能做的出來。大到齒輪，小到縫衣針，都能做的巧奪天工，絲毫不差。
顧海洋和陳大年找到黃友明說明了來意，他的眼眸微微吃驚，感覺這兩年輕人可真不簡單。
其實他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可惜他就一鉗工，不是研究人員，想說出個名堂來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什麼輸出率多少，轉速多少，震頻多少他完全不懂，他就是依靠經驗來判斷，感覺齒輪的傳動比有問題。
三人蹲在空無一人的車間角落裡聊著這事。
顧海洋很是誠懇地請黃友明出手相助：「對不起！黃叔！我知道這事它違規，不屬於您的職責範圍，我就是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研究。
我敢保證，我的方向是對的，只要把廢棄的採油機齒輪改裝一下，把比值降低到75:25，要是輸出率比原來的增大不少，那就說明咱們的努力沒白費。」
陳大年也在一旁哀求：「黃叔！您就可憐可憐我們，偷偷摸摸地幫我們一把吧！組裡沒通過這個提議，是擔心我們年輕人提出的想法不成熟，不切實際。
要是做出來真的有成效，組裡就不會再為難我們了。您是老鉗工了，做個齒輪應該不在話下的對吧？」
黃友明一直在低頭吸菸，心裡雖然很贊同兩位年輕人的意見，可組裡沒通過，他要是做了，被人舉報，那就是違規操作。
輕則通報批評，重則開除工作，他哪裡敢隨便答應？但年輕人的積極性不能輕易打擊，有機會還是可以試試的。
「這事我得好好想想，你們先回去吧！」一支煙抽完，黃友明站了起來，往外走，「我要去食堂吃飯了，你們倆吃了嗎？」
「還沒。」陳大年笑嘻嘻地望著黃友明，邀請他，「要不咱們一起？」
「不了。」顧海洋拒絕了陳大年的提議，「黃叔您自己去吧！我們還有點別的事。」
黃友明點點頭，走了。
不明就裡的陳大年拍了一下顧海洋的手臂：「你幹什麼？咱們好不容易有機會跟黃友明一起吃飯，要是再請他吃點好吃的，說不定這事就成了，幹什麼要攔著？」
顧海洋回頭瞅了瞅陳大年，嫌棄的不得了：「成個鬼，咱們要真的跟黃友明一起去吃飯，說不定就得被人盯上。
咱們兩個是光棍，出了事沒關係，自己頂住就是，黃友明不一樣，人家有老婆孩子，出了事怎麼辦？」
陳大年還是沒反應過來，感覺顧海洋太過杞人憂天：「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咱們跟黃友明吃頓飯就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走吧！以後都別來找黃友明了。」顧海洋拉著陳大年出了設備車間，慢悠悠地在外頭晃了一圈才去食堂。
飯堂里吃飯的人已經不多了，份例的菜還有，小炒收攤了，想吃也沒有。份例菜是免費的，也是按人頭做的。
每人都有，一人一份，只要你沒吃，就一直在食堂里躺著。
小炒的菜卻是隨機的，有就多做點，沒有就早早收攤。
吃著飯，陳大年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麼顧海洋不敢請黃友明一起吃頓飯，難不成組裡的人知道他們私下動手試驗的事？
顧海洋看他蹙著眉頭，有一口沒一口，心不在焉地吃著飯盒裡的飯菜，壓低聲音丟給他一句話：「小心駛得萬年船，許多事沒有一定，也沒有不一定，總之小心就對了。」
陳大年回神，盯著顧海洋的臉：「可那事咱沒談成，你的試驗還做不做了？」
夾一筷子菜進嘴，顧海洋瞪了眼陳大年，感覺自己怎麼會有這麼個笨蛋同學？難道聽不出來黃友明已經答應了他們嗎？
要是沒答應，他怎麼會說好好想想的話，直接拒絕不就好了。說要想想，那就是答應他們了，只是他不能明目張胆地說出來，到底不是什麼好事。
最後黃友明看著他的時候，眼底意味深長，他知道，事情他答應了。陳大年這個呆瓜竟然沒察覺出來，可他又不能告訴他，只得看著他在一旁糾結不堪，深受其苦。
黃友明能答應的這麼痛快，估計組長譚向軍已經跟他通過氣了，否則他不可能答應給他做什麼齒輪。
偷偷摸摸私底下給人加工零部件，那是要吃牢飯的，黃友明不可能不知道這個。之所以答應，估計也是組長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意思。
他要沒找他加工就算了，要真找他加工，那就滿足他的要求。
一想到這兒，顧海洋的心情就極為感慨，組長沒有明確反對他的提議，說明他是贊同自己的看法的。
那些不贊同的人不是說他們跟他有什麼過節，而是覺得他的研究方向錯誤，太不靠譜。
但他卻不這麼認為，別小看了一個小小的零部件，也許有時候就是它阻礙了動力系統的提升。
接下來的時間顧海洋基本上沒有做什麼，一直在等著黃友明，雖然他們之間根本沒有任何交流，他也相信黃友明會給他加工齒輪的。
加工好了，肯定也會找一台報廢的柴油機做試驗，等成功了就會通知他的。
他現在什麼都不做，就靜靜地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