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仙仙拍拍王靜茹的手:「不要難過,會找著的,我們相互勉勵。實在不行,我會在海城住下來,慢慢找。」
王靜茹接過蘇百榮遞來的手絹,擦了擦眼淚:「您這個主意不錯,要是海城住膩了也可以來京都找我們,我把地址留給您。」
因著大家都是天涯淪落人,王靜茹把家裡的地址寫下來給了吳仙仙。
小心翼翼地接過,放好,吳仙仙笑著感謝:「謝謝!要真的在海城尋不著,一定去京都找你們,說不定我女兒也去了京都呢。」
兩個男人一路上就著這個話題討論,半點不顯得寂寞。
蘇大強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被女兒說給了蘇奶奶聽,他依然每天騎著自行車賣蕎麥餃子,有時候到了蘇奶奶這邊,老太太就拉著他說話。
蘇爺爺也會很熱情地招呼他,跟他聊幾句在十三里農場的事,一來二去的,大家都熟悉了起來。
蘇百榮和王靜茹到京都後,按照記憶找到了家門口,心情都十分激動。他們回來了,他們終於回來了。
家門口還是跟以前的樣子差不多,沒怎麼變,就是顯得破敗了不少。門口的柏樹還是那麼青翠,石頭雕刻的石獅子被挖去了眼珠子,成了瞎眼獅子。
這應該是那些年亂鬨鬨的時候留下的手筆,蘇百榮撫摸著,無限感慨。
瞎眼獅子就瞎眼獅子吧!沒關係,只要他還能撫摸一把,還能見一見,就已經很好了。
蘇奶奶聽到門外動靜,出來看見他們兩個,頓時情緒激動,眼眶微紅,顫著聲音喊了一聲:「二弟!靜茹!你們可算是回來了。」
「大嫂!」王靜茹見了蘇奶奶,走過來,跟她擁抱在一起,「我總算是見到你了,你信里說海城那邊有個小姑娘跟我長的很像?到底有多像?」
一見面就問這個話題,老太太知道她心裡著急,拉著她進了屋。那邊蘇爺爺和蘇百榮兄弟倆也抱在一起,百感交集。
一肚子的話不知道該從哪裡說起,相顧無言,唯有相互打量。
進了屋,蘇奶奶讓王靜茹坐下,給她倒了水:「你先別激動,耀祖估計已經找著了,我和你大哥不敢確認,想著等你回來再說。」
「真的?」王靜茹端著水杯的手一直在顫抖,眼裡不自覺地流下眼淚,「大嫂!你說的是真的?耀祖找著了?」
「是!」蘇奶奶很肯定地告訴她,「就是我信里跟你說的那個小姑娘的父親,連玉佩什麼的都有,我記得耀祖被抱走的時候是戴著一塊玉佩的對嗎?」
「對對對!是有塊玉佩在他身上。」王靜茹徹底無法控制情緒,哭了出來。
不過這次哭是因為激動,喜悅,不是傷心,失落和絕望。
蘇爺爺領著蘇百榮也進來了,四位老人坐在一起,蘇奶奶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說了一遍。
聽完,蘇百榮握緊雙拳,恨不得將蘇老頭弄死。
「原來是他抱走了耀祖,那個沒良心的無恥之人,當初我一念善心,看在都是姓蘇的份上收留了他,沒想到他竟然偷走了我兒子,還百般虐待。」
王靜茹一邊聽蘇奶奶說著蘇大強的事,一邊哭的泣不成聲。好幾次都差點嚎啕大哭,忍住了,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打斷老太太的敘述。
「弟妹!你別光顧著哭呀!既然孩子就在眼前,咱得想想辦法去認回來。」蘇爺爺也希望二弟能找回兒子,認回蘇大強一家。
聽了蘇爺爺的話,王靜茹點點頭,掏出手絹擦乾眼淚,問蘇奶奶:「大嫂!你知不知道耀祖家住哪兒?」
「知道是知道,就是沒去過,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蘇奶奶想了一下,給王靜茹出了個主意,「晚一點他會來賣蕎麥餃子,你站在邊上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長的跟你很像,我覺著他就是耀祖。」
「好!就這麼辦。」
蘇百榮比較冷靜,大嫂的意思他明白,是怕認錯了人,大家尷尬。先見一面,看看人再說。要是貿貿然找上門去,萬一不是呢?他們要怎麼跟人說這事。
如果大嫂說的每句話都是實情,他敢肯定,這個蘇大強就是他的兒子蘇耀祖。那個南方來的個子不大的小蘇他還記得,是他一時心軟收進來的人,沒想到是一條毒蛇,轉頭就深咬了他一口。
蘇大強跟往常一樣來賣蕎麥餃子,到了蘇奶奶家門口,還喊了一聲:「蘇大娘!今天還買蕎麥餃子嗎?」
蘇奶奶高聲答應著:「買,買。」
說著進屋拿了錢,拿了個小鋼精鍋,出了大門,身邊跟著王靜茹。
「今天家裡來客人了,多買幾個,給我來十個吧!」
「誒!」蘇大強接過鋼精鍋,掀開自行車后座上蓋著籃子的白布,拿起一旁竹子做的的大夾子,開始往鍋里裝蕎麥餃子,「不拘什麼口味的是吧?」
「是!」
蘇奶奶笑著點頭,就見王靜茹的雙眼痴痴地盯著蘇大強看,一動不動。忙著做生意的他還沒察覺,裝好蕎麥餃子,把鋼精鍋遞給蘇奶奶,收了錢,再把白布給蓋上,道了聲「回見您吶!」
轉身推著自行車就走了,王靜茹要去追,被蘇百榮一把拉住:「不要急,別嚇著孩子。」
他已經見過了,也肯定了,這人的確跟他老妻長的很像,額頭有些像他,髮際線很高,四四方方的。
「百榮!那就是耀祖,我們的兒子。」王靜茹又開始哭,嘶啞著聲音,「我要去找他,我要認回他,我盼了他幾十年呀!好不容易見著了,我不想再失去他,不想,真的不想。」
「靜茹!你別這樣,就算要去,咱們也得晚上去,白天兒子忙著呢,孫女也在上班,去了也見不齊全。」蘇百榮抱著老妻,安慰她,勸告她,「等會兒,咱們先坐下來冷靜冷靜,吃點兒子親手做的東西,一會兒我陪著你去找他。」
「真的?」王靜茹瞬間平靜了下來,「你說的沒錯,白天他們都忙,各自有各自的工作,那咱們晚上去,吃了飯就去。
我是要好好嘗嘗兒子做的食物,幾十年了,第一次見到兒子,第一次吃到他做的小吃,一定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