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奶奶眼底含笑,十分滿意,四個兒子,一個女兒,福氣很好。這要真的是他們家的孩子,那可是帶回來一個大家庭呀!
老太太老謀深算,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笑著問蘇如:「你爸爸跟著你們來了京都,那你的爺爺奶奶怎麼辦?」
這句話一問出來,蘇如就感覺到了不對勁,難道蘇奶奶是來打聽她老爸的身世的?想想也沒什麼不可能,老爸原本就是京都人,整日裡走街串巷地賣蕎麥餃子,說不定就叫人給認出來了呢。
她放老爸出去四處走,也是存了這個心思,實在是老爸的年紀太大了,離開京都的日子太久遠,想找到家人的希望很渺茫。
蘇老頭從小不把他當人看,要是能夠找到自己的父母,自己的根,相信爸爸也是很樂見其成的。
「我沒有爺爺奶奶。」蘇如嘆了口氣,不緊不慢地開口說道,「我爸其實是京都人,很小的時候被蘇老頭偷了回去,那時候他家裡的孩子生一個死一個,見我爸長的好看,還是大戶人家的少爺,就起了歹心,把孩子抱走了。」
什麼?蘇奶奶的心猛地狂跳,雙手緊握,這一點跟他們家大侄子對上了,可為什麼是蘇老頭?那人是做什麼的?
「你口裡的蘇老頭是誰?你爺爺?」老太太奇怪地問,「他是怎麼把孩子偷回去的?」 ✷✷
蘇如知道老太太在故意誘惑她把老爸的身世說出來,她也沒當回事,實實在在地說了。
「蘇老頭就是偷走我爸的人,那時候他是給我爸家裡看大門的。」依然不緊不慢的語氣,像是在講一個旁人的故事,「我奶奶其實是個很不錯的女人,就是孩子生了沒站住,就聽了別人的話,要抱養一個『引窩仔』。
蘇老頭見我爸小時候長的很可愛,就起了貪念,把孩子給偷回家,夫妻倆帶著他回了海城聚成縣的鄉下,對外就說是自己生的。」
聽完這話,蘇奶奶仿佛醍醐灌頂,難怪那時候他們找不到孩子,原來是方向不對,都以為是仇家來報仇,哪裡想到是被個看門的給偷走了。
「那你爸從小到大過的好嗎?」蘇奶奶幾乎是很急迫地問。
「不好!」蘇如搖頭,很是無奈,「蘇老頭要的是『引窩仔』,我爸抱回去養的第二年,我奶奶就生下了二叔。之後生了三叔。自己有兒子了,怎麼可能會稀罕別人的兒子?
打小我爸就是幹活最多,吃飯最少的那個。能娶上我媽,那都是因為我爸長的好看,把我媽給迷住了。我外公外婆不嫌棄他,把我媽嫁給他,彩禮什麼都沒要不說,還倒貼了不少糧食。
蘇老頭想把東西據為己有,我媽不干,就這麼被趕出來了。我奶奶看不過去,跟蘇老頭幹了一架,才勉強分了點東西給我爸。」
老太太被蘇老頭的無恥給震驚到了,義憤填膺,咬牙切齒:「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把人偷回去又不好好養著,一直折磨。太可惡了,那樣的人就該沒有好結果。」
那是靜茹生下的唯一的兒子呀,她要是知道了不得心疼的暈過去?耀祖可是她一直悉心照管著的。
「是呀!蘇老頭的心狠毒著呢,折磨不了我爸,就想折磨我家幾個侄子。」蘇如把蘇老頭做過的事都告訴了老太太。
既然她想打聽,那就把所有的事都跟她說清楚,不管她是為自己打聽的,還是為別人打聽的,該說的都說出來。
蘇老頭做下的事她一點都沒添油加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還原了出來,聽的老太太都恨不得把蘇老頭從墳地里刨出來鞭屍。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狠毒的人?自己家裡的兒孫不爭氣,就想弄死別人家裡的兒孫?這都什麼奇葩思維。
紅了眼眶的老太太這會兒氣的胸脯起伏,最後嘆了口氣:「你爸這輩子受苦了。」
「是呀!我爸受的苦還不止這些呢?」蘇如也嘆氣,「只是一時半會兒說不完。我來京都的時候就把他和我媽都帶來了,看看誰認識不認識他,也不指望能找到爺爺奶奶,就是心裡存著個念想。」
蘇奶奶好想說:你爸就是我們蘇家的人。
可轉念一想這話不能說,還得等靜茹回來再說,到底不是她的兒子,得等她回來確認。
孩子是長的像弟媳婦沒錯,可他的父母不在國內,靜茹到底有沒有收到信,能不能回來,什麼時候回來她也說不準。
「會找到的,你放心吧!」老太太安慰著蘇如,「你爸一看就是個好人,好人有好報,肯定會找著家人的。」
「是呀!我也希望能儘快找到。」蘇如笑著給老太太添了杯水,「我爸一輩子沒得到多少父母的溫暖,我奶奶雖然不像蘇老頭那麼狠心,到底是個女人,沒有多少話語權,想照顧他也還得看蘇老頭的臉色。」
接過水來喝了一口,老太太跟著點頭:「沒錯,那時候的女人都是沒地位的,不管是在家裡還是在外頭,都沒什麼決定權,你奶奶也是有心無力。」
「我三叔隨了我奶奶的性子,對我們家的人都不錯,好幾次都是他幫了我們。」話都說到了這裡,蘇如也不妨都敞開了說,「我爸從小身上有塊玉佩,被蘇老頭收了起來,給了二叔的女兒。
她比我大一歲,跟我炫耀,說那玉佩是我爸的,還說蘇老頭把玉佩給了她。我的哥哥們氣不過,要去把玉佩拿回來。我媽不讓,怕被蘇老頭算計。
我三叔知道了,偷偷摸摸地把玉佩從蘇老頭那裡偷了回來,交給了我。他說他從小是在我爸的背上長大的,他認這大哥。」
老太太感嘆:「總算是有個明白人,不然你爸這輩子算是白給蘇家人當牛做馬。」
兩個人又聊了幾句別的,老太太就站起來說要回去了。蘇如把籃子還給她,陪著她去了公交車站,把人送上車她才回來。
相信過不了多久,老爸的父母就該找上門來了。前世老爸走得早,連自己的身世都不知道,就像是蘇奶奶說的那樣,白白地給蘇老頭當牛做馬一輩子,最後還被他給害死。
這一世不一樣了,她一定要幫著老爸找到父母,找到家,找到屬於自己的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