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燕子和桂花沒說話，就看著蘇如，等著她回答。
「濕疹，不嚴重，問題不大。」蘇如給小姐妹們解惑，「其實這種病就是天氣潮濕，平日裡內褲沒有經過太陽的暴曬，殘留的細菌沒被殺死造成的。
這樣，你回家把自己的內褲全都放在開水裡煮一遍，煮完了就算下雨沒經太陽的照射也可以穿。
你這病主要是折磨人，其他都不礙事，回去煮一鍋艾草水，裡頭放點鹽巴，趁熱燙有濕疹的地方，連續幾天就會好。注意，不要跟男人同房，免得把你的病毒傳染給他。」
陳燕子眼神晶亮地看著蘇如：「太好了，我們都學到了，回家也把內褲放開水裡煮一下，免得也得濕疹。蘇如！有你真好，姐妹們有啥不好說的病都可以跟你說說。」 ✥
桂花站到蘇如身邊，輕輕地問她：「我不想再要孩子有沒有辦法？」
「有。」蘇如點頭，訝異地問，「為什麼不想要孩子了？多生幾個不是挺好的？」
「你不知道。」桂花搖頭嘆氣，「我婆婆厲害的很，幾個兒子兒媳婦掙的工分都被她卡著。去年年底我孩子病了，想找她拿點錢去公社看看都不給。
就硬生生挺了過來，要是生多了，孩子遭罪不說，咱當媽的看著心裡不是滋味。我想著等孩子再大一些要老二，太小了，生那麼多苦的是當媽的。」
快人快語的劉萍萍為桂花打抱不平：「你婆婆怎麼能這樣？孫子不是她家的？怎麼病了還不給看？太過分了。」
水仙也為桂花難過：「你婆婆確實太厲害了，小孩子三天兩頭地鬧病很正常，硬扛著怎麼能行？萬一扛不過來怎麼辦？」
蘇如在心裡默默地回答：扛不過來就夭折，這個年代，農村人生的多，死了的也不少。沒辦法，就這樣的條件，就這樣的社會風氣，全國各地都是這麼過來的。
提起這事桂花也很無奈，紅著眼眶不知道該說什麼。其實她還算好的，頭一胎生的就是個兒子，婆婆對她還算有一絲好臉色。
上面兩個嫂子生的都是女兒，連飯都不給吃飽。她兒子是家裡唯一的孫子都如此刻薄，家裡的幾個孫女可想而知過的是什麼日子。
這種事也不好拿出來說，只能放在心裡，說了誰也幫不上忙，還給小姐妹們心裡添堵，大過年的何必？
「不想受孕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男人那東西不要留在你的身體裡，可以選擇體外排泄。」蘇如給桂花出了個主意。
實在是沒辦法，這個年代都在提倡多生，根本就沒有計生用品一說，即便有也被控制住了不能面世。
這一代人才會生了許多的孩子，到了二十年後就拼命讓人家計劃生育，再到後面又放開了生二胎三胎，結果沒人肯生。
個個提倡的都是個人自由主義，誰願意弄一孩子來拴住自己？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特色，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然規律，誰也沒辦法阻止。沒有計生用品，想避孕就只能採取體外的方法。
其他的辦法就算有，被桂花的婆婆知道了估計得把她罵個狗血淋頭。要是她男人配合，等兩年再生也不是不行。
蘇如是醫生，說這樣的話不覺得有什麼，可在座的姐妹們聽了，個個覺得臉紅耳赤。
「噗嗤！」劉萍萍第一個帶頭笑。
接下來就是水仙，陳燕子各來了一聲「噗嗤！」
窘的桂花不敢抬頭，蘇如倒是無所謂，大大方方的：「你們都是已婚婦女，連孩子都生了，還矯情什麼？笑什麼笑？我說的是實話。」
「咳咳咳！咳咳咳！」劉萍萍被口水嗆著了，一直咳嗽，「是是是，你說的是實話，可我就是想笑。呵呵呵！咳咳咳！呵呵呵！咳咳咳！」
陳燕子也跟著笑：「蘇如！你別生氣，實在是我們從來沒聽人說過這樣的話題，感覺好有趣，好招笑，就忍不住笑了。」
「是！」水仙也笑的前俯後仰，只是沒發出什麼聲音，蹲在地上，直不起腰，「嘿嘿嘿！我們是結婚生孩子了，你一個剛結婚的新娘子，怎麼能說出那樣的話來，想想就覺得好笑。」
蘇如假裝生氣，給了她們一人一下：「個沒眼力見的婆娘，我是醫生，婦科醫生，就學這個的，我要不知道你們該說我成績差沒好好學習了。
做人也太難了，我回答你們的問題，你們不感激我就算了，還笑話我。一堆沒良心的，以後再有問題別來找我，蘇醫生不準備回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劉萍萍實在經不住蘇如那誇張的眼神，語氣跟表情，止不住地大笑，「蘇如！你笑死我了。哈哈哈！你做什麼要那麼逗？媽呀！我肚子疼。」
水仙也被逗笑了：「呵呵呵！蘇如這是被我們給氣著了。」
陳燕子跟著點讚同水仙的話：「嘿嘿嘿！蘇如！以後你就是我們的蘇醫生，我們有啥毛病了誰都不找，就找你。」
桂花也笑，沒有出聲：「對，就找你，只有你才會誠心誠意幫我們。別的醫生肯定不能給我們說這些。」
幾個女人在屋裡笑的快要把屋頂給掀掉，幾個領著娃的男人在外邊都覺得不好意思。
也不知道婆娘在笑什麼，怎麼就那麼開心呢？一年到頭也沒見這麼開心過。特別是桂花的男人劉新成，自從兩人結婚，他很少看見婆娘這麼開心。
哪怕他沒看見，也沒聽見她在笑，但他知道這一刻她是開心的。原本夫妻倆感情還可以，自從兒子生病，家裡老媽不給看之後，婆娘就變得陰鬱了起來。
很少有這麼開心的時刻，整天眼珠子就只放在兒子一個人身上，對他冷淡了許多。平日裡碰她就跟個木頭似的，沒有半點反應。
有時候他也惱火，怎麼說他都是個小學老師，多少算個有文化的人，娶個婆娘這麼不識趣。
當初要不是他老媽逼著娶，他怎麼會找這麼個榆木疙瘩？怎麼著也得找個有文化的人，懂得詩和遠方。
找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他的詩和遠方無處安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