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流風沒看上張秀芬,但他待人態度向來和氣,跟他說話都讓她覺得覺得心情舒暢,張秀芬就忍不住想對他好,能多跟他搭兩句話,她晚飯也能多吃半碗。
流風當然也不會白占人家的好處,有一回張秀芬的印堂發暗,他就提點她準備點常用的藥。
她對流風的話向來是言聽計從,下班後就去藥店買了點黃連素和燙傷膏,她想著日常需要緊急用藥的不是拉肚子就是燙傷。
結果當晚她三歲多的閨女果然腹瀉不止,幸虧有黃連素,吃下去之後,半小時孩子肚子就不疼了。
這要是沒提前準備,她就得半夜抱著孩子去醫院掛急診,大人孩子受折騰不說,醫藥費也很貴,她一個人養兩個孩子也不易,平時都是一分錢掰成兩半兒花的。
那之後張秀芬心裡對流風是徹底沒了那份心思,人家高高在上一個仙師,又是個陽光帥氣的男人,她一個沒姿色帶倆孩子的寡婦,實在不般配。
但有機會她還是特別想對他好,這種好就是——哪怕你永遠只能像天上的明月一般讓我仰望,我也情願為你付出一切,無怨無悔無欲無求。
童溪當晚下廚做了紅燒肉和酸菜魚,酸菜是她用泡菜罈子泡的青椒和白菜,時下大多數西北人吃魚,要麼紅燒要麼清燉,這種酸菜魚的吃法倒讓陸大夫和流風很是讚賞。💥🎯 6➈şℍ𝓾ⓧ.ᑕᵒм 👣🍓
至於童寶柱一家,他們有魚吃已經很幸福了,哪裡還管什麼吃法。
飯桌上,陸大夫再次提起塗山紅。
「童溪原本說五一回去問問她姥姥願不願意過來幫忙的,結果不回了,那就你們回去幫忙問問吧!」他看向童寶柱兩口子道。
「這事兒恐怕不成呢,我前兩天聽人提起,說是她姥姥最近病得厲害呢。」張大花有點心虛道。
這事兒她聽說之後就沒跟童寶柱講,畢竟那是他前丈母娘了,要去看的話,還得花錢買東西,她家現在三個孩子都在城裡,花銷大著呢。
「你咋沒跟我說呢?」童寶柱果然不樂意了,雖然對前丈母娘他也沒啥感情,但面子上總不好做的太絕,知道人家病重,理當該去看一下的。
「我那幾天害喜害得厲害,就給忘了,今天陸神醫提起,我才想起來了。」張大花的聲音更虛了。
「童溪,你別太擔心,我回去就去瓦亮村走一趟,替你看看她。♝🐜 👌🎈」童寶柱瞪了自家女人一眼趕忙道。
童溪也懶得跟她們計較,就決定請假回去一趟,陸大夫道:「我跟你一起走一趟吧!正好有些以前存下的藥材在滙豐鎮放著,順便帶過來。」
童溪操心她姥姥,第二天一早就跟陸大夫搭班車回滙豐鎮去了,童寶柱兩口子正好留下陪兩個兒子。
到了林家大門前,院子門正好開著,童溪和陸大夫就直接進去了。
一進院子,就聽林有德帶著哭腔道:「娘,我帶你去縣城,找陸神醫看看,你這病肯定有救的!」
「咳咳!別折騰了,童溪那孩子也不容易,在後娘手裡討飯吃,好容易遇到個好師傅,咱們已經麻煩人家那麼多了,咋能再去添麻煩?
咳咳咳!我這把年紀早就活夠了,就是沒能親眼看著你把媳婦娶進門,死了沒臉去見你爹!」塗山紅聲音虛弱,夾雜著咳嗽聲。
「二弟,你也別怪我這個當嫂子的說你,上次你帶著娘去縣城幾個月,地里的活兒都是我們兩口子替你幹了,現在娘都成這樣了,你還想折騰?萬一人在外頭沒了,你擔得起這個責任?」他大嫂崔二丫語氣不善道。
這時代人要真死在外頭的確挺麻煩的,想找個車把人拉回來,人家都嫌晦氣,到時候不知道要說多少好話,再出多少錢人家才肯拉。
「可上次陸神醫說了,娘的病只要好好調養,肯定能好,要是過完年我就帶娘去縣城,肯定不會病得這麼嚴重!」林有德道。
「陸神醫,陸神醫,打從上次縣城看病回來,你們就見天兒的把他掛在嘴裡,依我看他就是個江湖郎中,你們還真把他當神了?他要真神,咋就沒把娘的病給徹底除根兒?
我看他其實就是糊弄你們,娘這病根本還是癆病,斷不了根兒的,弄不好還會傳染給我們大家,尤其是你小侄子,他要是被傳上了,我可就活不成啦!」崔二丫提高了嗓門道。
「也就是你非說娘這病是癆病,為了這你都已經把娘趕到院子裡住了,還想咋?」林有德也脾氣上來了,大聲道。
「我想咋?我能咋?娘的病拖累的可是我們大家,我又不是為了自己一個人!」崔二丫委屈得很。
「好好好,大不了我們今天就分家,我帶著娘單過!」林有德怒吼道。
「有德,別跟你嫂子吵了,娘的病已經是沒指望了,今後還得你哥哥嫂子幫襯著你娶媳婦呢。」塗山紅弱弱地勸兒子。
童溪聽到這兒再也忍無可忍,直接走到柴房門口,果然就看到門開著,崔二丫遠遠地站在門外頭,她姥姥躺在裡面一個新盤的小炕上,林有德則坐在炕邊滿面愁容看著他娘。
「喲!童溪來看你姥姥了?給你姥姥帶了啥好東西呀?」崔二丫一見童溪就堆起笑臉道。
童溪此刻已是怒火中燒,強忍著才沒有直接一巴掌呼過去,只冷冷地推開她徑直走進了柴房。
「姥姥!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病了!」童溪一步走到她面前,直接握住了她骨瘦如柴的雙手,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放寒假時才跟姥姥分開,那時候她的氣色還很好,每天都做好了熱乎乎的飯菜等她放學回來吃,可短短四個月不到的時間,她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了。
「童溪,你趕緊出去,我這病萬一傳染,死了都不能安心啊!」塗山紅趕忙用力要抽回自己的手,可童溪握的太緊,她又沒什麼力氣,根本抽不出來。
「姥姥,我師傅上次都說過,你這病不是癆病,你咋就不信呢?」童溪道,一個人如果總以為自己得了某種病,在這樣的心理暗示之下,本不嚴重的病就會變得越來越嚴重。
「我信,我信,可我老了,就算不是癆病,也活不了多久了。」塗山紅趕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