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吃飯之際,留里克向家人們分享起自己手裡的寶石。6⃣ 9⃣ s⃣ h⃣ u⃣ x⃣ .⃣ c⃣ o⃣ m⃣
絕美的天藍色寶石,簡直是唯一的藍色礦物顏料,它可以磨成粉後鑲嵌在各種金屬器具上!也包括熔進玻璃液里,製造出天藍色的鏡片。
奧托對有關丹麥的事想法都非常單純且乾脆,「殺死遇到的丹麥敵人」只是一句隨口的話,他滿腦子都是讓自己北狩的獵人大軍都有一副保護眼睛的墨鏡,再說了留里克佩戴墨鏡的形象給了他巨大的觸動,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說明的英俊,還顯得出佩戴者深不可測的內心,以及智慧。
青金石的出現讓大家非常新奇,至於在家中接待丹麥人,奧托的牴觸也非常直接。
「爸爸,我可不怕丹麥人,我甚至希望和他們發生海戰,這樣就能憑藉我們的船隻、武器優勢,讓這些敵人變成魚飼料。那些丹麥人去過遙遠的東方,那是一片未知的世界。他們還是住在海澤比的商人,那是比維斯比更大的城市,當地人只想著做生意,他們對於戰爭毫無想法。既然如此,和他們好好聊聊,我們也可以銷售一些皮革等東西去那邊,賺取我們需要東西。」
留里克覺得自己的話毫無問題,奧托突然頭腦極度清晰:「你……我怎麼覺得你是打算和丹麥媾和?」
「我並非這個意思。」
「無所謂。你任何善意的想法啊,想必那些丹麥的領主都不滿意。記住,羅斯大軍在你的指揮下可是殺死了一萬個哥特蘭戰士,我就不信丹麥人會忽略這個,而和你舒舒服服做生意。」
留里克聳聳肩:「這不是更說明我們羅斯人實力強勁嗎?我對於海澤比的商人們非常感興趣,現在的情況是,梅拉倫的那些生產財富的普通人被梅拉倫的大家族禍害得痛苦不堪,我們已經不能再奢望從他們那裡撈到大量好處。我們需要開闢新的市場,我有兩個想法,第一,去東方,沿著河道直接南下到羅馬碰運氣。第二,我們發展和海澤比的關係,我們不便於親自做生意,就找一些中間商。」
「有點意思。」奧托點點頭,「所以那個叫埃里克的老傢伙就是可以使用的工具了?我看你還是要小心點。」
「爸爸!我會的,我有信心。」留里克拍著胸脯保證。
突然間電光一閃!奧托猛然抽出自己切肉的小刀,一瞬間的事,刀鋒抵著留里克的脖子,驚得他當場頭腦空白。
奧托無比冷靜地說:「你看,我和你非常近,一瞬間便能要了你的命。小子,我懷疑你的惡名已經在丹麥人那裡流傳。羅斯軍隊的大勝就是丹麥人的恥辱,你是指揮官你就要承擔丹麥人的全部憤怒。你如何保證那些商人不是刺客?」
「啊這……不應該吧。」
奧托收了刀,小刀直接插進桌子裡,囑咐道:「我去處理眼鏡的事,你讓耶夫洛和阿里克在這間房子裡,再派些戰士護衛。記得,那些商人覲見之際全部搜身……」
「是否太謹慎了。」留里克有些不耐煩,但他知道老爹的謹慎是有必要的。身為一個實質上的王者,留里克想想自己也該做好自身安全的防護。
「乾脆這樣。」留里克靈光一閃:「明日招待覲見的商人先去洗一個蒸汽浴,給予他們肥皂洗乾淨身子,換上我提供的衣服再來覲見。事後,他們的所有衣服再歸還。他們倘若藏有什麼兇器立刻拿下。🐠😳 🐸🐨」
「好想法,就這麼辦。」奧托拍手稱快。
弄到一批寶石能有怎樣的作用?當然是拿來妝點自己的權勢。
留里克也萌生的一種可以落實的想法,便是賞賜給立功的戰士一種純粹的榮譽性質的信物——勳章。
他並不清楚歷史上的勳章文化確切的起源,想來一定和貴族戰士的家紋徽章文化有關係。最終,民間以及軍隊都能認可君主發放的勳章具有光榮的意義,戰士們為了得到它而拋頭顱灑熱血。
也許羅斯人的血統、精神後裔們,註定成為最熱愛榮譽勳章的一批人,其中還湧現出以勳章做魚鱗甲的好大喜功之輩。
留里克攥著那塊作為信物的青金石休息,在入睡前他不得不仔細思考這方面的前景。
單純的給予立功的戰士金錢、糧食和女人就完全夠了?對於之前貧窮的戰士,如此賞賜真是美妙至極。只是人的欲望是無窮盡的,當一個人有足夠的財富和妻妾,他們會渴望得到跟多。他們不一定會墮落為追求極高權力的野心家,但一定會想辦法得到榮譽,成為被其他人讚美的對象。
「確立一個勳章,一個名為羅斯英雄的勳章?」
何為英雄的戰士?英雄需要被量化!凡英雄者,需要一個實實在在的信物在象徵他是英雄,以區別於普通人。
「以金子或是銀子熔化成圓形的底座,其上塗抹鉛白,再以研磨的青金石粉塗抹出交錯的天藍色條紋,最後澆鑄一層玻璃液。勳章背後安裝鐵絲擰成的掛鉤。勳章再鑿一孔以穿線繩……」
留里克估計,當前的青金石大抵是這樣使用,自己的想法與古代的那些君主並無不同。
新的一天清朗而寒冷,陽光因滿世界的冰雪變得格外刺眼。
就在羅斯堡海岸興起的冬季集市,羅斯公爵奧托,帶著一批隨從浩浩蕩蕩地擺出一個攤位。
關於留里克大人又弄出來一個有趣寶貝的消息已經在整個羅斯堡瘋傳,據稱那是一種保護雙眼的器具,可讓再刺眼的眼光都變得柔和。有的人覺得此物可有可無,有的人卻覺得此乃珍寶。
墨鏡的價格定在了二十個銀幣,而今羅斯的精壯男人們人人享受了戰爭紅利,他們得了錢先是改善自己的生活,剩下的錢明顯還有不少,就自然而然的想去買些奇特的東西。二十個銀幣不算多,好事者紛紛跑到公爵設立的攤位,一是先來看看二鬧,二是擇機購買。
數百人聚集在一起,他們聽著奧托站在一處小雪堆上的演講。
今天的奧托樣貌變得非常奇怪,陽光下的他仿佛有了一雙蟋蟀的巨大眼睛。那就是所謂的墨鏡,它遮掩了奧托年老的皺紋,整個人看起來很有精神。
他們高舉著手裡的錢袋子相互簇擁,生怕自己完了一步就讓同族的兄弟把有限的墨鏡搶購乾淨。
這一天的傍晚,等待出售的多達一百五十副眼鏡銷售一空。有幸買到的人紛紛換了一幅形象,他們佩戴墨鏡後整個世界也有了巨大變化。
看吧!冰封的海面不再反射幾乎刺殺雙眼的陽光,人們再不用眯起眼睛。
那些沒有買得的人心情失落,唯一欣慰的是,公爵大人許諾了克拉瓦森家族仍在製造這一非常特殊的玻璃器。6̶̛̎̋̔̇ͅ9̴̮̦͖̥͈̳̭̭̋̏͝ŝ̸̢̜̳̱͈̹͓̀̆̔͋͛͜͠ḩ̷̻̩͍̱̗͔̺̏̓͊̀͂̀ͅṵ̵̙̻͉̦͙̗̥̉̓̓͊̑̂̑x̸͍̘̳͂͊̂̊̀͊̕͘.̷̹̦̆̆c̶͙͈͚̽̄̈̎̒͜ó̶̧̧̝̳̠͇͕̺̲̹̔̈́̃͝͝m̷̗͓̽̂̌̋̃̌
視角轉到另一邊。
還是在清晨的時候,早起如廁的一名丹麥商人,忽然察覺到戶外存在著一些鬼鬼祟祟的眼線。此人急忙回到溫暖的室內,向自己的父親報告所見所聞。
「父親,我們……大意了。我們被他們盯上,是否會惹來殺身之禍?」
老埃里克說不緊張是假:「如果羅斯人要殺我們,在夜裡動手不是更加穩妥?等等看,也許今天羅斯首領要見我們父子。」
不久,一眾羅斯戰士前來敲門。
為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披著白熊皮革,身裡面套著縫著藍色布條的白布長衫的耶夫洛。這位身材略顯矮小的面目也略扁平的芬人戰士,如今以公爵信使的身份,「逮捕」了這些丹麥商人。
耶夫洛和他的夥計們動作比較粗魯,直接扭送這五個男人前往一處溢散濃烈蒸汽的房間外。
「你們這是幹什麼?這是什麼情況?難道你們的首領要求我們父子在這桑拿房你和他坦誠相見?在你們的羅斯堡我可真是大開眼界。」老商人埃里克總有種不安的感覺,他有點擔心自己一家被羅斯人鎖起來,之後被活活蒸死。
這不是不可能,見多識廣的老埃里克知道「東方之地」的那些人們喜歡蒸汽浴,他在與當地部落交易皮革之際,也受當地酋長之邀嘗試過多次,個別的嘗試機會他一度感覺自己的每一寸皮膚都被蒸汽弄得火辣辣的疼。
他真的想不到,說著諾斯語的羅斯人特別喜歡東邊人的那一套?
「別廢話!立刻脫掉你們的皮衣,卸下所有武裝。這是大人賞賜你們的洗澡機會!大人無法忍受一個骯髒的人與他見面。」
「哦,羅斯首領可真是講究。」
接下來的事情也是活久見,因為這所謂的桑拿室里還有別的洗浴設備,是淋浴。
房間高處有一木桶,桶內提前準備了熱水,桶側部有木塞,打開即為熱水。室內光線非常昏暗,然黃白色的散發硫磺味的肥皂清晰可見。
老埃里克當然見過肥皂,也知道它是如何製作的。在海澤比,以及南方的那個小城什勒斯維希,有些匠人專做洗滌的工具,它價格較高,倘若不是它洗滌效果好,根本無人忍受它糟糕的品相。
黃白色的肥皂居然還有硫磺味?他想到了那些硫磺礦石就是這般顏色。在好奇心的驅使下,老埃里克做個第一個吃螃蟹的主兒。
他見到室內還掛著一張條狀的粗麻布,自然而然用它蹭起身子。
終於,他體驗到了非常極致的洗澡體驗,仿佛洗掉了籠罩在自己全身的泥殼,整個人一身輕鬆,出了蒸汽房間整個人甚至有些恍惚。
他們父子被迫換上了樸素而整潔的新衣服,內有白色細麻布,外有保暖的皮革。帽子也是有的,那是細布與柔軟的松樹背皮混合縫製。
這下老埃里克完全弄清了羅斯首領的意圖,察覺到自己的兒子們居然對羅斯人「賞賜」的衣服沾沾自喜,便立刻繃著嘴訓斥:「別高興了。我的舊衣服被他們徹底檢查過,羅斯人居然擔心我們是刺客。」
此言正好被耶夫洛聽到,他也不給好臉色:「我勸你好自為之。聽著,你們是丹麥人,在我們這裡必須低調。」
「是。我們現在手無寸鐵,也毫無惡意。」老埃里克即可低頭致意,以示自己的配合。
須臾,他們一行終於來到了羅斯公爵的宅邸。
這場面讓老埃里克有些吃驚,他並非吃驚於這一片的房子都是斯拉夫人的那種木刻楞建築,還在於所謂的羅斯首領宅邸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磅礴。
「走吧,我的主人正在屋內等你們。」耶夫洛最後催促。
與此同時,留里克與阿里克一身華麗衣裝盤腿坐於室內的不大的客廳,同時在場的還有十多名由阿里克挑選的最強壯的戰士。
進屋的老埃里克如何不忌憚?木牆之上掛著兩排熊頭,室內布置的戰士穿戴完全統一不說,他們一個個都懷揣著寶劍。
「你們就是丹麥商人?有一個老者名叫埃里克?就是你?坐下吧。」
說話者是一個女孩?不!那聲音分明是一個男孩,一個英俊的男孩。
在極度的尷尬中老埃里克攜兒子們紛紛坐在門口,他察覺到了現在的情況,羅斯人就是忌憚外來者是刺客的可能。不過還好,對方還沒有草率到聽聞來者是丹麥商人的因素就動刀子。
老埃里克的眼睛看察覺到室內的另外一人,這個憨厚得好似一頭象海豹的老傢伙,他華麗的絨服上不是金絲就是寶石吊墜,此乃一個大商人。
「我……我是埃里克·托魯爾夫。感謝羅斯首領的不殺之恩……」事到如今老埃里克收起那份驚異,他願意相信眼前的這個男孩就是羅斯的大首領,哪怕這非常奇幻。
「哦?你非常確信我就是首領?」留里克與老埃里克對視,心情毫無激動。
「正是。你坐在最中間的位置,你的背後是一團篝火,就就死最珍貴的人。」
「你很有眼色。聽著,我就是羅斯公爵留里克,我是你所見到的羅斯堡的最高權力者,也是我,指揮軍隊進攻哥特蘭島殲滅了當地一萬個敵軍戰士。也是我指揮軍隊參與到了遠征丹麥的卡爾馬。」
留里克完全不像遮掩自己的戰績,他根本也不怕丹麥人的海軍力量,甚至期待一場粉碎堆放權勢的海戰。他在期待丹麥商人的憤怒表情,可是瞧瞧老埃里克的表情,他們居然不以為意。
「怎麼?你是否覺得我只是一個孩子,我說的這些話都是荒謬的?」
「不敢!這些消息我都知曉了。」老埃里克右拳拍打起自己的心臟,「丹麥的大盟主哈夫根,我又不是此人的手下?我們一家只是海澤比集市的普通商人,甚至整個海澤比也僅僅是名義上承認那個男人的統治。
我們是來做生意的,正是因為聽說了羅斯軍隊偉大勝利的消息,我們才慕名而來。你們一定從哥特蘭搶掠了大量財富,正好我們一家有從遙遠的東方沙漠之地進口的青金石。我們缺乏一個合適的買家,也許你是最合適的。」
一瞬間留里克動了心,不過身邊的古爾德立刻示以眼色。
「好吧。」留里克嘆了口氣,「我姑且相信你們是誠實的。你們自稱來自丹麥的海澤比,那是很富庶的存在?」
老埃里克猶豫了一下,他自覺嗅到了戰爭的氣息。他必經見識過很多狂妄的丹麥領主,有的越過什勒斯維希長城去襲擊法蘭克王國位於薩克森地區的村莊,更多的小領主的親自上陣,帶著幾十個兄弟劃著名兩三艘長船,就到西部海岸的弗里斯蘭地區打穀草,甚至一路漂到了塞納河入海口,把入海口的幾個修道院的金銀搶了個乾乾淨淨。
羅斯人說著諾斯語,羅斯首領看似只是一個孩子,他居然給自己「普林西普(公爵)」的頭銜,此舉就是證明了其野心!
他們沒有對自己動殺心,難道很像知道有關海澤比還有丹麥地區的情報,以為未來的大規模入侵做準備?因為老埃里克一家化妝成梅拉倫商人,劃著名船跟著浩浩蕩蕩的羅斯船隊抵達的羅斯堡,那真是一支無敵艦隊!故而當留里克親自說自己殲滅了一萬個哥特蘭戰士,老埃里克根本沒有懷疑。
老埃里克猶豫了一陣子,開口道:「大人,如果你想只有任何有關丹麥的事,我會傾盡我的認知,完全真誠的告訴你。海澤比的確是富庶的,可她哪裡有法蘭克的巴黎富庶?丹麥的那些滿是野心的領主,他們收攏了大量薩克森難民,也在盤算著進攻巴黎。
可是巴黎又算得了什麼?我們的家族還去過東方的名為羅馬的國家,但願睿智的羅斯首領能夠理解。」
一聽此言,留里克瞪大雙眼猛然站起:「你們還去過羅馬?你們去過君士坦丁堡。不對!你們去過伊斯坦堡?」
這下輪到故作低調的老埃里克失態了,他大驚:「你!羅斯首領留里克大人,你竟然知道那個俗名?」
「我的確知道伊斯坦堡這個俗名,是希臘語,『到大城市去』的意思。」
老埃里克的心臟在狂跳,他的兒子們也因為興奮躁動不安。作為漫遊世界的商人,他們渴求一個知己,想不到羅斯的這位年幼的首領居然知道這麼多,羅斯人根本不像是表面的那樣,是窩在極北之地的專業獵手,他們明明知道很多。
「你們還去過哪裡?」留里克追問:「是否真的去過阿富汗?我是說,那是一片乾冷的荒地,充斥著各種危險,卻也是青金石的產地。」
這下老埃里克實話實說:「我們並沒有去過那裡,倒是知道阿富汗這個名詞。傳說東方有一座大山,當地喜歡戴頭巾的商人說,越過大山又是沙漠,如果走過了沙漠便是東方的盡頭。在那裡存在一個極度強盛的國家,是比我所知的羅馬還要強盛。」
「我知道那裡,一個夢幻的地方。」留里克沒有再問下去,因為當今時代的唐帝國正在藩鎮格局中走向沒落,真是一個悲愴的演變。僅從這隻言片語他可怕判定,這個埃里克一定是為了商業一路探險到了中亞世界的邊緣。這個家族,就是這個時代維京商人的一個瘋狂的縮影。
留里克鄭重宣布:「我可以庇護你們,不會因為你們是丹麥人就動刀子。我也完全不擔心你們將在羅斯的見聞告知丹麥人,我們完全不怕一場全面的戰爭。我喜歡你們的寶石,我會離開拿出銀幣全部買下來。而你,一定要告訴我有關海澤比的一切。放心,我對純粹的商人毫無敵意,羅斯歡迎商人前來貿易。而我們羅斯人有意開拓丹麥的市場,只是當前局勢不易我們親自下場,我們需要一個代理人,也許你們家族是合適的。」
事情有了突破性進展,老埃里克拍手稱快,他覺得自己賭對了一切,當即開始了滔滔不絕,成了徹頭徹尾的故事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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