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龐大的艦隊奔向卡爾馬海峽

  一些年幼的孩子站在海灘上,呈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副焦黑的景象

  他們都是留里克的隨從與僕人,或許他們對戰爭還有一點美好的想像,如今所見所聞,一瞬間讓所有人變得現實又緊張。🍭💜 ➅❾𝐒卄Ux.Č𝐎𝔪 🐜★

  卡努夫和菲斯克,兩人有志成為羅斯公國的明日之星。為了這一目的,他們就必須在年紀很小的時候,親臨戰場刷功績。

  少年菲斯克,他一直背著自己亡父的劍,誓要為父報仇討伐哥特蘭人。

  難道哥特蘭人就是一群面目可憎凶神惡煞之輩?一些少女被運到了阿芙洛拉號上,她們衣衫襤褸一個個精神幾近崩潰。她們都是哥特蘭女人,難道要向這些人復仇?他甚至這些和自己幾乎同齡的女孩很可憐,他想安撫她們,也更想要占有她們。

  是啊,菲斯克已經有了一對雙子姐妹,按照傳統,年齡一到十二歲就當完婚,不過沒有任何規矩對男人的妻子數量有限制,菲斯克渴望更多。

  在海灘上,他看到了許多形狀奇怪的焦黑之物,仔細甄別後,他震驚的發覺,這層層疊疊堆砌的都是敵人死者的屍體。他們持續焚燒,經過漫長的過程才會化作齏粉。

  羅斯人在海灘上選定了一小片區域,帳篷被搭建起來,絕大部分戰士登上久違的陸地。

  他們吃的是麥子啃的是羊肉,連帶著那些俘虜奴隸也吃到了煮熟的麥粒。

  登陸的羅斯戰士有說有笑,他們不覺得沖天大火還有大量的屍體有何可怕的。畢竟被選中的人多是身經百戰的老手,其中不乏參與到討伐科文人戰爭的狂人。

  被扭力彈弓打出去的標槍大部分被回收,留里克清點了一下,船隊打出去十一支,如今回收十支,這樣微弱的戰損實在喜人!

  更令他欣慰的,是巨大箭矢一般的標槍,它們整體的結構並未損害。由此可見,只要箭矢得以回收,阿芙洛拉號那一肚子的遠程彈藥大部分都能重複使用呢。

  不過,留里克明明看到有敵人被戳穿刺殺,他偏偏找不到這支幸運的箭。想來箭矢一致戳在敵人的身體裡,被打掃戰爭的梅拉倫人抬著扔到火里,連人帶箭都成了灰燼。

  他沒有放在心上,可是這一個stika長的箭,它就在卡爾的手裡。

  正午時分,梅拉倫軍的大帳里。

  卡爾氣勢洶洶地拎著奇怪的箭矢闖入,並將此物呈給父親:「爸爸,這是羅斯人的武器,它威力巨大。我想了很多……」

  「你該叫我大王!」正抱著羊骨吸食美味骨髓的奧列金白了兒子一眼。

  「還是看看這支箭吧!它砸穿了敵人的鎖子甲,砸穿了身體。」

  「我知道這件事。」奧列金依然不以為意。

  「王!難道你真的覺得無所謂?他們居然有這麼兇猛的武器。」

  「你是指羅斯人?那有怎樣?」

  「你……」卡爾咬緊牙關,陰狠道:「是啊,那有怎樣。我們沒有它,如果羅斯人攻擊我們,死的就是我們的戰士。」

  「你!你……你住口!」奧列金直接扔了羊骨,拍著大腿就站起來:「現在正是戰爭時期,你居然說出如此混帳話。你到底什麼用意?啊!你難道……你想……」

  勾著頭的卡爾抬起腦袋:「所有的部族裡就屬他們桀驁不馴。沒有誰真的相信羅斯人弱,這支極長的劍就是證據。」

  「你到底想說什麼?」

  「王,我不喜歡他們。他們裝作彬彬有禮,實際都是混蛋。只要他們不是真的臣服,我們的權勢就受到威脅。我們的威脅從來不是哥特蘭人或是丹麥人,最大的威脅就是他們。」

  仿佛一夜之間,這個猖狂的人就睿智起來。此言一出,驚得奧列金啞口無言。

  是啊,奧利金從未想過背刺的可能。難道卡爾的話就該好好考慮嗎?奧利金的回答就是拒絕。

  這番拒絕可是逼急了卡爾,他踱步粗魯地逼近父親:「這一戰我們可是傷亡了一百多個弟兄!我的親兵幾乎全軍覆沒,他們都是我們梅拉倫的兄弟。我們只是攻擊了一個小漁村就死了這麼多人,如果我們再攻擊十個,豈不是梅拉倫軍元氣大傷?其他的部族費拉不堪不足為據,唯有這個羅斯部族在保存實力。如果我們損失太多,我們的權勢如何維持下去?」

  卡爾情緒性的吼叫里夾雜著很多關鍵的細節,但固執的奧利金根本就不相信。

  卡爾為人勇猛甚至發狂,但他也不是有勇無謀之輩。自從被阿里克在打鬥中羞辱,他就恨透了羅斯人,哪怕是出於私人恩怨,他也要打壓羅斯人,何況現在只有固執的老傢伙才會忽視羅斯人的崛起。

  讓今日卡爾憤恨的,就是他觀察到登陸的羅斯戰士,他們的眉宇之間散發的可是另一種氣質呀!他們可不像是梅拉倫軍或是其他部族的農民、漁民構成的隊伍,眼神里充斥著對財富的渴求,以及對戰鬥的一絲疑慮。

  這群渾身披著鎖子甲的人,甚至奢侈到一些人在胸前、襠部,用明顯的鐵片加強防禦。他們的盔甲和那些被殺的丹麥武士是一樣的級別,而他們瞪著的都是殺過人的眼神。

  他們偶爾會拔出自己的劍,令卡爾震撼的是,劍的色澤皆亮白。羅斯人製造販賣「硬劍」本就不是秘密,誰又能想到他們居然能大規模裝備。甚至連他們手持的短矛,那所謂的矛頭簡直是木棍上插著的一支「短硬劍」。

  這還不算完,卡爾察覺到登陸者中有一群衣著乾淨又不失優雅的少女,就發色而言她們必是另一群族裔。

  還有一群頭髮是棕黃偏黑髮色的矮個子男人,他們雖然身著皮甲,卻拎著和他們幾乎等高的木弓。

  上一次卡爾見到真正羅斯軍隊的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十多年過去了,今日見到的羅斯軍已經刷新了他所有的認知。

  他不得不確定阿里克是個勇猛的戰士,也不得不認定留里克這孩子,無所謂那些傳言,這孩子的確有很多過人之處。

  奧托一介老匹夫搞不好幾年後就病死了,屆時必是留里克當上羅斯公爵。

  一個年輕又睿智的新公爵,一個勇猛的戰爭酋長,一支殺氣逼人的軍隊,甚至連侍女都被調教得很有禮數,這不是威脅是什麼?。♞♢ 6❾ѕн𝔲x.𝐜o𝐦 ☢🐊他們可以說自己無意覬覦權勢,但是如果他們動了念頭,就真的有實力爭取。

  卡爾,他真是巴不得這場戰爭中羅斯的船隊全軍覆沒,船上所有人都被殺,這樣他成為國王后的最大內部威脅豈不是沒了?

  奈何他自覺說的話再有理,父親奧列金態度堅如磐石,氣得卡爾下意識攥緊了自己的劍柄,暗罵道:「你最好也死掉,最好死在戰場上,然後我就地為王。」

  也許,只有野心家才能清楚的洞察誰是競爭者,以及競爭者可能的野心。

  難道羅斯人的舉動不是在戰爭中故意保存實力嗎?

  篝火邊的會議卡爾本人並不知道許多內情,尤其是之前奧托與奧列金在羊腿島的政治交易,更多內情他亦是一無所知。

  新的一天到了。

  海灣的霧氣升騰,散去亦是很快,養精蓄銳的各部族戰士紛紛收了他們的窩棚,又將船全部推入海里。此戰各部族收穫的戰利品很少,唯有梅拉倫人收穫頗豐。

  一支小型船隊率先離開布洛灣,他們是兩艘划槳長船,以及拖拽著多達二十艘拉著戰利品的繳獲漁船的船隊,一批傷員也待在船上,此乃梅拉倫人的船隊。緊跟其後的是羅斯人的一艘武裝貨船,那些得到的羊、奴隸,還有別的一點可用之物,都將首先運到梅拉倫湖的古爾德島。

  大家都是理解這支離開的船隊,他們是將累贅運走,剩下的人就更具備奮戰的決心。

  但卡爾不這樣想,他的族人帶著戰利品和傷員撤離合情合理,為何羅斯人跟著跑?他們少了一艘船,就是退縮保存實力的體現。

  作為軍隊最高的統帥,瑞典之王,奧列金腦子所想都是繼續擴大戰果。他選擇性的忽略掉了兒子卡爾對於羅斯盟友明顯的敵意,畢竟眼下的當務之急的就是繼續戰鬥,讓他比較焦頭爛額的是,他對接下來的戰鬥並沒有提前規劃,也不可能有詳細規劃,只因南方海域的狀況,包括作為目標的丹麥定居點卡爾馬,他都是道聽途說。

  如此敵人狀況不明的當下,倘若沒有這支聲勢浩大的聯軍,奧列金永遠不敢發動這樣的戰爭。

  當所有人在岸上吃過一頓大餐後,各路軍隊登上自己的船隻,各公爵清點一番自己的船後,就亂鬨鬨地駛離海灣。

  他們在下午時分完全離開了布洛灣,接著所有船隻修正放線,開始嚴重幾乎是純粹南北走向的海岸線,逆著西南風逆風南下。

  到了這一時刻,奧利金可以驕傲的說,自己的瑞典大軍已經在涉及全新的領域,瑞典的勢力範圍提升了,接下來戰鬥隨時可能爆發。

  奧列金從不覺得之前的戰鬥那些損失真的很大。瞧啊,海面上到處是梅拉倫軍的船隻,集體划槳的景象實在壯觀。

  他並不願意往身後看,只因五艘羅斯船隻正走著折線,依靠著純粹的風力逆行,那速度還是與自己的軍隊沒有差別。

  奧列金給了盟友新的機會,奈何那些船隊依舊是磨磨唧唧。既然說好了的下一場戰鬥讓他們主攻,他索性故意放慢船隊速度,給予後方人員趕上了的時間。

  梅拉倫軍實質是走走停停,羅斯人索性不拉滿帆,以限速的行為遷就整支部隊。

  阿芙洛拉號的船長休息室,奧托衣著盔甲,他做好了立刻投入戰鬥的準備。

  留里克,以及他的卡洛塔、菲斯克、卡努夫和泰拉維斯都坐於艙內。像是那些女僕,她們清一色被勒令待在最底層的船艙,只因她們是非戰鬥人員。

  而船上的側舷邊,甲板之上坐滿了手持弓與十字弓的戰士,這樣當海戰突然爆發,僅僅阿芙洛拉號一輪齊射,就能居高臨下給予敵人五十支箭的打擊。這還沒算來自於扭力彈弓的鑄鐵所造的錐形「穿甲彈」的對船打擊,現在留里克腦袋上的船艏樓甲板上,戰士已經做好準備,

  漫長的航行是真的無聊,奧托有點擔心,他這輩子還真沒有到過這片海域。

  十年前,他的索貢船隊因海霧瀰漫而偏航,船隊實際的偏斜到了哥特蘭島東北方的小島,也就是哥得蘭沙島。該島嶼某種意義上就是一塊巨大的花崗岩,因為無數年的風蝕與水浸,島上的沙子極多。奧托率部在此打了哥特蘭人一個完美的伏擊,但自己失去了唯一的親兄弟。

  他對這片海域實在不熟悉,不過羅斯軍隊裡可有三年前偷襲哥特蘭島的年輕的老戰士。

  可以說整個船隊裡就屬羅斯人不缺領航員。

  其實,留里克才是最偉大的領航員,只因為他能極為準確的描述整個波羅的海世界的地理構造,尤其知曉接下來戰場的境況。

  船艏樓的船長休息室蘊藏著巨大的秘密,舷窗(兼顧弓弩射擊孔)將光線照進來,留里克以刀尖在一塊略顯發白的松木板上劃出了一副地圖,

  他向奧托介紹起一片神奇世界。

  人人都知道斯堪地那維亞的海岸及其複雜多變,近海的淺海區域範圍極大,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小島和沙洲,為了避免擱淺,整個船隊都是在更遠一點的海域航行的。

  留里克的地圖沒有標註數以萬計的島嶼,包括大大小小的海灣。

  他特別標註了兩個極為關鍵的存在,即哥特蘭島和厄蘭島。

  留里克直接指出了接下來戰鬥的一種極為罕見的特殊性:「爸爸,等待我們的不再是開闊的海域。雖然你們都未曾見過厄蘭島,甚至不知道它的明確存在,但是我是知道的。」

  奧托剛想問此事是否也是神諭,就見得兒子還在介紹隨即閉嘴。而卡洛塔呢?她覺得留里克就是一個神,只因他能洞察未知的世界。

  身為海上縱橫的老傢伙,奧托有著很強的空間方位,他已經接受了留里克關於地圖「上北下南」的繪製方法,這番也就很快看懂了留里克的描述。

  「厄蘭島就在哥特蘭島的西南方向,它如同一堵很長的牆,成了敵人的天然屏障。丹麥人和哥特蘭人一定在海岸邊建立了很多據點,一定還有路上居住的約塔蘭人也在此定居,他們就依靠厄蘭島在外海如同一堵牆來保護。這樣,在陸地和島嶼之間極為狹長又狹窄的海域,就是我們未來的戰場。」

  留里克的描述的確是一個真理,那片海域就是所謂卡爾馬海峽,它最窄處僅有三公里。

  說著,留里克定了定神,抬起頭凝視面色凝重的父親,接著冷冷道來:「爸爸,我們很快就會進入這片極為狹窄的海域。我們聯軍的船隊很龐大,一旦爆發海戰,我們很難有掉頭的機會。因為,倘若掉頭,隊伍不說發生混亂,我們很有可能遭遇哥特蘭人軍隊的背刺。我們既然選擇了戰爭,就必須一路南下。這是一片侷促的戰場,就像是過獨木橋一樣,依我看,狹路相逢勇者勝。」

  「你……」已經心驚肉跳的奧托終於說話了:「你就真的相信海戰會發生?」

  「至少我們要做好準備。」

  「此乃神諭,也許不該作為我們羅斯人獨享的秘密,你該告知奧列金,讓那些發了瘋的梅拉倫軍不要衝得太快。」

  留里克搖搖頭:「這是他們選擇的戰爭,我們僅僅是履行同盟義務參戰。他們蒙受損失對我們有利,而且,我不覺得敵人的船隻真的對我們的船有巨大威脅。」

  奧托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麼回事,「現在沒有任何人比你更了解戰場。留里克,你仍是整支隊伍的統帥,你想怎樣做就去做。」

  留里克點點頭:「那就讓大家堅持保持警惕,任何一人都是武器不離手。我們的最終目標的進攻丹麥人的卡爾馬,在那之前奧列金一定會攻擊沿途城鎮,可能明天我們就要進攻第一個目標,很可能爆發海戰。即便沒有海戰,也會有逃亡的敵人向著南方狂奔。」

  「會怎麼樣?」

  留里克直接指著地圖上的一片位置,也即是木板左下角,線條突出了的部分,也就是日德蘭半島,以及周邊的幾個關鍵島嶼,乃至斯堪地那維亞半島的下緣部分,「這就是丹麥人的核心,爸爸你看到了,他們要增援卡爾馬並不是困難的事。我們有可能與丹麥軍隊海上遭遇!那就不僅僅是攻擊卡爾馬的事了。」

  「好啊!攻擊丹麥人!」奧托絲毫沒有緊張,他甚至已經摩拳擦掌了!

  父親的舉動充分證明他的勇氣不曾衰減,其實留里克對阿芙洛拉號極為有信心,僅僅對其他貨船有所擔憂。不過對於友軍的船隻,那就是純粹的擔憂了。

  留里克將木板換換放下,總結性地說:「我們即將進入卡爾馬海峽,洗劫即將開始。我希望奧列金見好就收,那個傢伙渴望榮譽,他獲得了巨大勝利後是否會忘記自己的斤兩呢?他做好和丹麥人大戰的準備了嗎?」

  「我看他不行。」奧托繃著嘴搖搖頭。

  「對呀!」留里克聳聳肩,「所以,如果出現在最嚴重的境況,我們的平安撤退才是最重要的。我不關心奧列金和卡爾的死活,反正他們不過是梅拉倫大戶推選出的代言人,他們死了,大戶還能推選出新的王,我們的生意照做不誤。」

  聽到了這裡,奧托緊繃的精神終於放鬆下來,他下意識地伸手揉揉留里克的小臉,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還挺惡毒,不過我喜歡。就這樣做,準備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