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托公爵返回了他的城堡，他走進會議室，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只是露出心事重重的表情。
「公爵大人，他們怎麼說？」杜菲忍不住問道。
杜菲方才測試了聯合政府的護盾，真切地了解到堅不可摧這個形容詞在現實中應有的表現。
作為一名門泰特，他明白這種護盾技術意味著什麼。
如果厄崔迪能夠得到這種護盾技術，別說區區一個哈克南家族，就算是加上皇室也無法對厄崔迪造成任何威脅。
厄崔迪將立於不敗之地！
退一步講，就算厄崔迪不能得到這種護盾技術，但只要跟聯合政府成為盟友，在銀河帝國中也足以自保了。
此時此刻，杜菲迫切地想知道雷托公爵與聯合政府的交談內容。
雷托公爵抬起頭，一臉惆悵地說：「他們想幫我們做銀河皇帝。」
簌——
霎時間，整個會議室靜得像空了一樣。
眾人的目光集中到雷托公爵的臉上，或匪夷所思，或大驚失色。
「別這麼看著我。」雷托公爵露出無奈的表情，他攤開雙手，語氣稍微有些怪異，「他們真的是這麼說的，而且他們只提出了一個條件。」
杜菲謹慎地檢查了一下會議室的靜音光束，確認會議室里的聲音傳不到外面去，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什麼條件？」
雷托的愛妾傑西卡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傑西卡是《沙丘》主角保羅的母親，同時也是姐妹會的一員，她奉姐妹會的命令為雷托公爵誕下子嗣，用於推進姐妹會謀畫數千年的育種計劃。
姐妹會實際上是一個宗教組織。
但跟其他宗教組織不同，姐妹會既不等待救世主也不崇拜救世主，她們創造救世主。
她們相信，通過長期的基因選配，她們最終能培育出一個特殊的男性。
在香料的刺激下，這個男性能擁有男性祖先和女性祖先的全部記憶，能成為人形計算機門泰特，能像領航員一樣預測未來。
他將坐上金獅皇座，統治帝國，最重要的是，他能被姐妹會控制。
姐妹會把這個人稱為奎薩茨·哈德拉克。
數千年以來，姐妹會的育種計劃已經無限接近於成功，傑西卡的兒子保羅就是姐妹會苦苦尋覓幾千年的奎薩茨·哈德拉克。
即將到來厄崔迪家族宣讀旨意的皇家使團中就有來自姐妹會的聖母，這位聖母是傑西卡的老師，專程來觀察保羅是否有成為奎薩茨·哈德拉克的潛質。
就在這個緊要當口上，聯合政府橫空出世，而且提出幫助厄崔迪家族成為新的銀河皇帝，這是姐妹會不曾預料到的。
如果厄崔迪家族在沒有姐妹會幫助的情況下登上了金獅王座，統治了銀河帝國，那麼姐妹會耗費幾千年創造的奎薩茨·哈德拉克將和姐妹會沒有任何關係。
傑西卡的內心十分割裂。
一方面，她作為保羅的母親，希望保羅能按照自己的意志生活；另一方面，她作為姐妹會的成員，又希望完成姐妹會的育種計劃，創造一個聽命於姐妹會的救世主。
在今天以前，她從未感到這麼割裂，因為那時她只有作為姐妹會成員的選擇，但聯合政府的出現，讓她多了一個作為保羅母親的選擇
傑西卡低下頭，掩飾自己內心的忐忑不安。
雷托公爵和杜菲都沒有注意到她的異常，雷托公爵對杜菲說：「他們的條件是把整個厄拉科斯帶走。」
帶走一顆星球？
聯合政府竟有這麼大能耐？
杜菲愣了一下。
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眉關緊鎖地問道：「厄拉科斯是香料唯一的產地，且不說他們準備用什麼方法帶走厄拉科斯，但沒有厄拉科斯就沒有香料，我們以後還怎麼進行星際航行？」
傑西卡緊緊地抿起了嘴唇，心中的波濤更猛烈了。
香料可不止跟星際航行有關，她們姐妹會也需要香料來培養能用聲音操控人行為的真言師，要是沒有厄拉科斯，姐妹會將不復存在！
「他們打算給我們一套用於計算航行軌跡的程序。」雷托公爵露出一抹苦笑，他也不知道用程序替代領航員到底靠不靠譜，「到時候他們會給程序加一個保護殼，阻止其他人用這個程序製造人工智慧。」
「只是航行程序嗎？」杜菲的眉頭沒有舒展。
他對用航行程序替代領航員這件事沒有異議，但香料可不只跟星際航行有關。
銀河帝國畏計算機如虎豹，因此長久以來，銀河帝國的各項科研工作和海量文書工作都由用香料培養的門泰特完成。
一旦香料斷供，門泰特滅亡，以後的科研工作和文書工作誰來做？
如果要用程序替代領航員，那也要用程序替代門泰特。
這需要非常多的程序。
哪怕聯合政府能提供這些程序解決當下的問題，可以後遇到了新問題時又該怎麼辦呢，難道他們每次都找聯合政府求助嗎？
聯合政府來自其他河系，說帶走厄拉科斯也就是要離開銀河系的意思。
聯合政府離開銀河系對新生的銀河帝國是好事，可等聯合政府離開了銀河系以後，他們還上哪找聯合政府為他們解決問題？
「一旦讓他們帶走厄拉科斯，我們就勢必要重啟計算機和人工智慧的研究了。」杜菲語氣沉重地說。
儘管過去了一萬多年前，但杜菲非常了解一萬多年前那段歷史，知道當時的先輩們為了鎮壓智能叛亂付出了多麼慘烈的代價。
「不過.」
杜菲話鋒一轉，擲地有聲地說：「這對我們來說完全是可以接受的，因為如果不與聯合政府合作，厄崔迪最好的結局無非是困守卡拉丹，江河日下。」
「但如果跟聯合政府合作，厄崔迪可以坐上金獅王座，統治銀河！」
杜菲接著說道：「至於人工智慧的隱患，我們可以控制計算機技術的研究範圍，只允許我們信任的人研究計算機技術，同時儲存一大批香料以備不時之需。」
作為腦海中儲藏了無數智慧的門泰特，杜菲早就對銀河帝國因噎廢食的行為有所不滿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