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金峰繼續說:「其實,我對婚姻的感覺還是很模糊,我不知道人為什麼要結婚,我想不通這個問題,所以還是很糾結。」
我說:「這個問題有些深奧,我們嘗試下做做推導分析看看,我們為什麼要戀愛、為什麼會愛上一個人。」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專業了?」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為什麼戀愛?我戀愛是因為,我想通過戀愛來證明自己的魅力。我天生就喜歡做領頭羊的感覺。」
「看得出,你從來都這樣不羈放縱愛自由。」
「也不是很放縱啦!我知道你的意思。」
「澇的澇死,旱的旱死。」
「事實上是這樣的,在每一段感情里,我壓根沒有安全感。但我發誓我對每一個女人都是真心愛她們的。」
「這個我不是在行,這個只有你自己知道。」
劉金峰眯著眼睛,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劉金峰繼續說:「對咯,你之前喜歡的那個女生快高中畢業了沒有?或者應該在準備高考了,實話說你還愛她嗎?」
我說:「李慕蘭,是我的女神,曾經。」
劉金峰說:「哎!感情這東西還是沒能逃過時間的沖刷啊,慢慢的就會淡了。」
「是!我還沒表白呢,就結束了。」
劉金峰噗嗤地笑了。
「李慕蘭再優秀,再漂亮,我也不可能去打擾她了,她將來會都大學,會走不一樣的人生道路。再說她媽媽是中學老師,爸爸是政府要員。而我家……」
「那就瀟灑放手吧。」
劉金峰看出了我的茫然與自卑及無奈。
「那你在QQ上有交到朋友嗎?」
「嗯,怎麼講呢。有一個不知道算不算。」
「說來聽下。」
「之前有一個在網上聊得還可以的,在廣州醫科大學讀書的女生,我感覺自己不配她,所以遲遲不敢往前推進,心想還是好好賺錢吧。」
「談感情跟賺錢不耽誤事啊。」
「我可能是能量較低的人吧,我害怕感情沒搞好,錢沒賺到。」
「誤區。世界上所有事情都同時運轉的,怎麼可能等你賺到錢時候再去談戀愛呢?」
「你說的有道理,我無力反駁。」
我從小就不喜歡爭吵不休的家庭環境,很想逃離,很想組建一個屬於我自己的家庭伊甸園,但我始終沒有勇氣,我見過很多漂亮的女人,我也想擁有甜甜的愛情,但我怕!內心深處的害怕!
我們離開陽台,將鏡頭重新切回到病房去。
病床前的三嬌看得出已經哭過很多次,眼圈又黑又腫。三嬌對二嬌說:
「姐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守劉金峰就好了。」
二嬌說:「你已經一天一晚不合眼了,你還是回去休息一晚吧。」
三嬌說:「我是護士,我懂得照顧他。」
二嬌鎮定地說:
「好。」
我看著二嬌假裝堅強的背影,裝模作樣地轉身離開了病房。
三嬌說:「劉金文你也回去吧。」
「我要不,跟你替換一晚上,今晚你回去休息,我守他一晚上。」
「不用,我的男人我來照顧。」
我不忍心跟她執拗,我說:
「我給你們打飯,給你們打完飯,我在回去。」
「不忍心叫醒劉金峰,不知道他喜歡吃什麼。」
我說:「我來安排。」
我剛剛要起身走出病房門口,我聽到走廊外面傳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幾個淺藍色服裝的護理人員,推著一張病床進來,病床側邊掛著藥水,藥水的一頭牽引到一隻骨瘦如柴的手上,藥水滴得很慢,像是滴得很吃力。
這時我才明白推進來的是同樣是受傷病重剛剛做完手術的病人,劉金峰的病友。是個60多歲老爺子,不知道怎麼地摔斷了腿。一聲一聲微弱低沉的呻吟聲從一塊帘子的一頭穿過來,聽得讓人揪心。
我心想,這樣嘈雜的環境幸好三嬌是個護士,要不然不知道她怎麼招架的住。
我時候去一樓打飯去了。
我走出了醫院門口,來到醫院對面街的轉角處一家現炒快餐,我點了三份飯菜,一份西紅柿炒蛋,一份是肉絲炒小筍,一份是涼瓜炒肉。每一份四塊錢,這個飯菜要比我們工廠飯堂的要貴一些。
等我提著三份飯菜回到病房時,三嬌趴在劉金峰的病床旁睡著了,劉金也醒了,眼睛無神地看著趴在他眼前的這位年輕貌美的姑娘,輕撫著她的頭髮。
劉金峰說:「阿明,你回去吧。」
我說:「我飯都打回來了,我吃了先吧。」
「給老子打了什麼飯?」
「你最愛吃的涼瓜炒肉。」
「還是你了解我。我的嘴受傷了,會吃得很慢。」
「你不是說你學過功夫嗎,怎麼被打成這個吊樣?」
「我一個人啊,單挑他們四個啊,我草。我不死都算好咯。」
「還是你牛逼,一挑四你都敢上。」
「有什麼不敢上的。」
「經常那邊不知道怎麼判責。」
「我正當防衛。李盛這個叼毛一定要賠付我醫藥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
「有把握拿得下來嗎?」
「怎麼沒有把握,我一個人面對他們四個人,我分分鐘會沒命的啊,那還不是正當防衛嗎?」
我說:「我們吃飯吧,要不要將你女友叫醒。」
「不用讓她睡一會,留番茄炒蛋給她吃。」
劉金峰艱難地攪動著每一個口送到嘴裡的飯菜,慢慢咬合的嘴巴,吃力的下咽,看著讓人難受,我說:要不要餵啊?
劉金峰說:「那倒不用,現在好多了,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關鍵是還感覺不到餓。」
「醫院給你打了營養液,你肯定沒有多少飢餓感啦。」
「估計三天之後,警察那邊就會出責任判定書。」
「那你以後怎麼辦?」
「旺旺達待不下去,要回家一趟,然後再說另外的打算。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出院。」
「像你這麼硬朗的身板,不出一個禮拜就可以痊癒出院了。」
「難說,明天還是後天還有一個腳的手術,不知道不知道腳傷成怎麼樣。他們幾個畜生瘋狂地毆打我的右腳,想將我打殘廢。」
「這些你為什麼不跟警察說。」
「醫院會出傷情鑑定報告的。到時候要他們賠錢。」
「希望不會被偏袒執法。」
「應該不會的,如果有偏袒執法老子要告到底。」
第二天早上,二嬌一大早7點左右提著三份包子豆漿又跑到醫院來了。
時間來到8點一群白大褂醫護人員開始查房,一位身高1米8戴著金絲眼鏡的年長醫生左右跟著兩個大約30多歲的年輕醫生。他們身後跟著一大群一臉稚氣的醫學臨床實習生。
老醫生說:「這個44床的病人啊,看了腦部CT,有輕微腦震盪,好在你年輕啊。劉金峰。」
劉金峰微微點了點頭。
老醫生繼續說道:「好在你年輕,腦震盪是輕微,我們會出一套穩妥的治療方案給到你,確保你儘快康復,知道嗎?」
劉金峰微微點點頭。
老醫生繼續說道:「你的腳呢,星期三下午做手術啊,腳步CT顯示傷到腳筋,還沒斷,我們醫生團隊會診最終方案是,開刀,將你受傷的腳筋接回來。明白嗎?」
劉金峰微微點點頭說:「醫生請問下,這麼一折騰下來大概要多少錢啊?」
老醫生說:「差不多5千塊錢吧。」
劉金峰說:「那~如果拿不出那麼多錢,能不能先救命啊?」
「能,我們的醫院就是救死扶傷,人命關天的嘛。」
「做完這個腳部的手術大概需要多久才會恢復正常啊?」
「100%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呢,我不敢跟你保證。我們盡力好嗎。」
「哦,好,那麻煩你了。」
「家屬在嗎?那個是你的家屬?」
二嬌、跟三嬌同時看向老醫生的方向,三嬌(潘玉嬌)說:
「我是。」
老醫生說:「一會啊,過來醫生辦公室,需要家屬簽字,手術簽字。」
「哦。」
三嬌看了看姐姐二嬌,又看了看劉金峰,劉金峰表情嚴肅。
老醫生說:「手術詳細需要準備什麼東西,護士會跟你們說的。」
說完老醫生匆匆又走出了病房,一群實習生手上拿著本子,手不停你寫著什麼,樣子看上去有些忙碌。
劉金峰此時此刻,思考著醫藥費的事情。
自從他住進醫院之後,李盛家屬偷偷來到醫院打過劉金峰的傷情,偷偷地給劉金峰預交了1000塊錢醫藥費,又偷偷地走了。
早上9點左右,劉金峰正在吃著包子和豆漿,護士拿著欠費條過來跟劉金峰說:
「劉金峰,你的醫藥明細單啊。」
劉金峰拿過醫藥明細單看了看,已欠費800。
劉金峰說:「二嬌你拿我的銀行卡去一樓幫我交3000塊醫藥費。」
「好。但是。」
「但是什麼?」
「3000不夠吧?」
「先交3000吧,不夠我再想辦法。」
「哦。」
「對咯!密碼是209209。」
「好。」
二嬌心知肚明,2月9號就是她的生日。二嬌下樓給劉金峰交醫藥費去了,交費用時間,自己偷偷貼了500塊進去,也就是這次繳費3500塊。
三嬌迷迷糊糊地吃著早餐想必也是累著了。
劉金峰說:「潘玉嬌,今天你就先回去休息休息吧,在這裡沒得休息。」
「那誰照顧你?」
「我叫阿明來。」
「好,我正好要回去沖個澡,兩天沒有洗澡了。我休息一會就回來照顧你,好不好?」
「不好。」
「為什麼?」
「不好就是不好。」
「那我不來了哦,你自己看著辦哦。」
「休息好再來嘛。」
「我都說休息好再來咯嗎,好啦,不跟你說啦,困得要死。我馬上就要回去了。」
劉金峰摸了摸三嬌的額頭說道:
「回去吧,回去休息。」
三嬌眼睛瞪的桌球那麼大,嘟著嘴看著劉金峰說:
「那我回去咯。」
「回去吧。」
「那我等我姐上來先,一起回去吧。阿明什麼時候到?」
「阿明馬上到。」
「阿明毛手毛腳的,靠不靠譜的?」
「阿明是我的兄弟,很靠譜。」
「那我真走咯。」
「我眯一會。」
護士這時候推著醫療車走進來說道:「劉金峰。」
「在。」
三嬌說:「今天打幾瓶啊?」
「今天還是打5瓶。」
「這麼多啊,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啊?」
「還早呢,這個要跟醫生確認比較好些。」
這時候二嬌回來了。
劉金峰說:「謝啊。」
二嬌說:「吃飽了沒?」
劉金峰說:「吃了。」
當我來到劉金峰病床前時,我還是看見兩個女人圍著劉金峰轉,說實話我此刻是妒忌又羨慕。這峰狗怎麼就那麼好的艷福呢?我心裡盤算著。
劉金峰說:「你們兩個回去吧,有阿明陪我就可以了。」
我說:「對啊,我可以搞定他的。」
三嬌看了看二嬌說:「走,我們回去吧。」
二嬌說:「我近,你回去。」
三嬌說:「好,那我走啦。」
說完,三嬌走出了病房,她的腳步聲從病房門口慢慢消失在走廊的另一端……
二嬌說:「今天我陪你,劉金峰。」
劉金峰看著二嬌,眼神里有喜悅,有慌神,有茫然……
我在一旁說:「那……我要不要迴避迴避。」
劉金峰說:「嗯,你回去也行。」
我說:「那好,你有需要隨時喊我。我於是也走出了門口,慢慢地在走廊外散步。」
心想:今天反正也是請假了的,不可能在回去上班 吧。
這時候病房裡除了劉金峰和潘鳳嬌(二嬌)還有就是隔壁病床的一對老夫婦。
劉金峰說:「你為什麼要留下來?」
二嬌說:「我為什麼不能留下來?」
「你喜歡我什麼?我這樣子了?」
「我喜歡你勇敢、堅強、主動、有愛心。」
「我有愛心你都能看得出?」
「我們第一次相遇時,我看見你在服務區外面拿餅乾餵流浪貓。」
「就這?」
「對,就這。」
「膚淺。」
「我就喜歡你這樣膚淺的人,咋地?」
「其實我也喜歡你。」
不知道什麼時候二嬌的手已經撫摸著劉金峰的額頭了,劉金峰也正享受著二嬌對他的愛慕。
二嬌微微向劉金峰靠近,做出欲要親吻劉金峰的舉動。
「劉金峰這是你今天要吃的藥啊」
護士邊說邊推著醫護車進來,兩人像是兩隻驚弓之鳥,一下慌了神。
二嬌說:「好,給我。」
護士將小藥袋遞給了劉金峰。護士又將車子推到裡面的病床,繼續分發下一位病床的藥物。
二嬌說:「我給你弄開水,吃藥了。」
二嬌邊倒開水,邊看著劉金峰,眼神里含情脈脈,笑意濃濃,同時又心生憐憫地說道:
「大朗,該吃藥啦,大朗。」
劉金峰同樣用拉絲的眼神看著二嬌,像是特別珍惜這來之不易的緣分一樣。誇張地說道:
「來吧,來賜我一死吧。」
二嬌嚴肅地說道:「閉上你的狗嘴。」
劉金峰說:「哎呀呀,那麼兇巴巴哦。真可愛。」
「老實講啊,昨天我也聽了警察那邊的筆錄。我還是蠻擔心你的。」
「擔心我什麼?」
「擔心你接下來會有危險啊。」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沒有必要擔心,這次事情,我不想讓我母親知道,不想傷她的心。」
「那我?」
「你,你也不想傷害。」
「得了吧。哼!」
「我有十足的把握,我是正當防衛的,李盛這傢伙逃不了責任。」
「警方責任判定書還沒下來,別那麼早下決定。」
「我一個人,他們四個人圍著我打。沒把我打死算是我命大了。」
「有沒有想過離開東莞?」
「你覺得我怕了李盛嗎?」
「不是因為他。」
「那因為什麼?因為工作嗎?」
「因為我。」
劉金峰說:「我?」
二嬌說:「我這一輩子一直都是遷就遷就,我遷就夠了,我想為自己爭取點什麼。你是我深愛的男人,我想跟你遠走高飛。」
劉金峰說:「可是我明天還要做手術哎。」
「你,你能不能不要在我這麼深情跟你表白的時候你搞這一出呢。」
「可是我明天真的要做手術哎。」
「哎呀!氣死我了。」
劉金峰突然嚴肅地說:
「我要將手術做完。看看康復期需要多久,還有處理掉李盛這邊的首尾。」
「能不能答應我,李盛那邊的事情就這樣算了,感覺那邊是黑社會來的,你鬥不過他。」
劉金峰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一定要讓李盛趴下。」
「怎麼說你都說不通的呢,這樣爭來斗去有什麼用呢?幼稚。」
劉金峰沉默不語地將頭歪到一邊,一會兒說道:
「好啦!知道你為我安全著想。」
「你說實話,有沒有愛過我?」
「對天發誓,愛,愛過你,一直愛。」
二嬌瞪著劉金峰:
「那你沒點打算的嗎?」
「需要什麼打算,大不了跟你結婚咯。」
二嬌壓制住心中的狂喜,假裝淡定地說道:
「你拿什麼跟我結婚?」
「你的意思是?」
「我想跟你在一起,但我也希望你~希望你為我做點什麼具體的行動。」
「我現在這份工作保不住了,出去後還是需要重新找一份工作。再說,我這個腳……」
「工作可以慢慢找。你的腳不用擔心那麼多,不是明天就做手術嗎。」
「那你最終擔心的是什麼?我的家庭嗎?」
「我沒有考慮過你的家庭。這不是我所在乎的。」
劉金峰說:「我沒有爸爸了。」
二嬌說:你爸爸去哪裡了?
「掛了。」
「死了?」
「嗯,掛跟死是一個意思。」
「那你家現在還有誰?」
「還有我媽,還有兩個妹妹,一個讀高中。」
「另一個呢?」
「也是讀高中。」
「你,你就不能一起說嗎?」
「分開說還是讀高中。」
「草!」
「我媽在家種地,我每個月都寄錢回家,最少寄5百,剩下的花掉。這些年也沒存幾個錢。」
「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你?」
「我在乎。我怕給不到你幸福?」
「我的幸福就是命中有你。」
「情聖啊。」
「不是,我說的是認真的,不跟你嘻嘻哈哈。」
她們倆正聊得熱火朝天,突然間護士跑過來說:
「家屬幫忙看下藥水。藥水打沒了要按鈴呼叫我們,明白嗎?」
二嬌和劉金峰都嚇一跳,二嬌回過神來說:
「好,下次一定。」
護士說:「藥水打沒了,會產生氣泡,氣泡進入血管里就不好啦。」
劉金峰說:「會有什麼危險?」
護士說:「氣泡進入血管里會出現四肢無力、呼吸困難等危害症狀,所以叫你們家屬盯著點看著點就是咯。」
劉金峰說:「哦,知道了,謝謝啊。」
護士換完藥水,又匆匆忙忙走開了。
劉金峰眼看護士走開了,繼續跟潘鳳嬌聊。
劉金峰說:「那你還擔心什麼?」
二嬌說:「擔心一個人。」
劉金峰說:「誰?」
二嬌說:「我妹。潘玉嬌」
劉金峰拍了拍自己腦袋,「哎呦」一聲喊了出來,顯然剛剛他已經忘記腦袋被李盛修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