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些混亂關係徹底整懵逼的特穆爾這才醒悟過來,沒好氣道:「你們這是挺亂的,烏嵐,你就別跟著添亂了,誒?這是扯哪兒去了?剛說哪兒了?你繼續……」
沈非笑嘻嘻續道:「且不說這混亂的關係,大汗,您也是一方霸主,您不得不承認大乾皇帝是個明君,登基這幾年,中原致力於發展民生,百姓生活富足,風調雨順,國泰民安,從軍事上也甩了你們草原幾條街,對吧?哦,對了,你知道什麼叫街嗎?」
特穆爾強忍怒氣,不理會沈非的諷刺挖苦,恨恨道:「哼,都是一方雄主,中原強大對草原來說自然不是什麼好事。」
沈非搖了搖頭,繼續道:「好,草原與中原若是永世敵對,自然是中原越亂越好,那個楊栩倒是符合了你的心思,他能成功的把中原搞得一團糟,能做到這個那也算是本事了,但是大汗,你想過沒有?眼巴前這個政變,這個蠢貨他能成事?」
特穆爾繼續保持沉默,沒錯,他對楊栩的能力確實有極大的顧慮,把十幾萬草原勇士的性命押在他身上,作為一個雄霸草原的大汗,特穆爾還是保持了應有的清醒,這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的重大決策。
所以,他選擇了與沈非的這次座談。
沈非見特穆爾陷入了沉思,知道自己忽悠的差不多了,最後一錘定音:「楊栩?那是個什麼玩意,你也是在草原當老大的,心裡不清楚嗎?任用奸佞,橫徵暴斂,排除異己,搞得天怒人怨,民不聊生,這就是個如假包換的蠢貨,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看一個人的實力,看他的合作夥伴或者對手就可以了,大汗,你的合作夥伴實力,外臣覺得著實拿不出手……」
特穆爾此時愈加覺得沈非說的對,這賭注太大,幾乎等於賭國運,草原這些年剛剛穩當了點,正是繼續發展壯大的時候,豈能讓那些中原漢人忽悠的團團轉?
呃……不過這個沈大人,也是中原漢人呢?
沈非見特穆爾不吭聲,只是面色凝重的踱步,繼續加大力度:「大汗您這樣英明神武的草原霸主,不說強強聯手吧?但也不能與這個豬一樣的隊友合作吧?」
這一棒子打下去了,特穆爾依舊默不作聲,他聽進去了。
沈非繼續刺激他:「我心目中草原的霸主,黃金家族的特穆爾汗,必然是雄才大略,格局寬廣的政治家,軍事家,戰略家,可笑啊可笑,如此鼠目寸光之人,居然能夠雄霸草原,草原無人了麼?」
雄才大略,格局寬廣的沈大人什麼陣仗沒見過?他那也不是表叔也不是姐夫的大乾皇帝陛下,他不也是照懟不誤?更何況一個蠻夷的什麼可汗?
他本想再給他一顆甜棗,但是特穆爾眼前還什麼條件都沒提,只是說了說現下的局勢,所以沈非決定,這顆甜棗還是等一等再拿出來,讓子彈飛一會!
一番話噴的特穆爾面紅耳赤,指著沈非你……你……你……了半天,最終還是無話可說,最終頹然的放下了手。
此時烏嵐見氣氛好生尷尬,便走到特穆爾身邊,搖晃著特穆爾的胳膊,輕聲道:「爹爹,難道就非要大動干戈嗎?我去過中原,他們生活很富足,百姓安居樂業,他們不會為了吃食和鹽巴,不會為了牛羊肥美的水草而不斷地遷徙,他們的房子都很暖和很漂亮,他們的麥田無邊無際,父汗,難道我們不能這樣生活嗎?」
沒待特穆爾說話,沈非一拍面前的几案,贊道:「嘖嘖嘖,大汗,瞧瞧,這烏嵐姑娘才是真的英明……」
特穆爾怒視了一眼沈非,又慈愛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兒,嘆了口氣道:「草原兒女,就該世代生活在草原,那漫山遍野的牛和羊,才是我們的生活,中原人能種植農田,草原卻如何耕種?。」
沈非哈哈大笑:「那你去攻破我們的京師幹什麼?入主中原麼?不現實吧,最終不還是劫掠嗎?問題是,有楊栩這麼個豬隊友,你們草原勇士損兵折將的,值得嗎?」
此時特穆爾終於暴跳如雷,高聲喝道:「他們會提供給我們糧草軍械的……」
沈非的微笑戛然而止,嚴肅道:「一個逃出來的偽帝,拿什麼給你糧草軍械?這樣的鬼話你都信?」
特穆爾脫口而出:「京西楊家!」
…………
話說沈靈兒沿著運河一路南下,順風順水,北方已經入了冬,正是秋風瑟瑟的時候,草原上甚至已經飄起了雪,可是這裡卻是涼風習習,愜意得很。
沿途她走走停停,看著熱火朝天在疏浚運河的民夫,不時停船登岸,與民夫或地方官吏閒聊幾句,體察一下民情,一路優哉游哉。
運河疏浚,她是操了很多心的,但此時她的心態變了。
一個人位置的提升決定了一個人的格局,原本她是為了自家利益去努力爭取的,倔強如她,第一次請求自己的愛人在朝堂上為她據理力爭懇求朝廷疏浚運河,而今,她已經成為未婚太子妃,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界提高了很多,看到這欣欣向榮的景象,沈靈兒覺得這項工程絕對是個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不再是自家那個馬達物流公司斗米之炊的利益所在。
她忽然明白了,二哥和小溢為何不遺餘力的推動這個工程,原來他們並沒有著眼那麼一點點小利,而是放眼天下,心懷百姓與朝廷長久的利益,他們的格局真的超越了自己太多太多。
自己的格局小了。
這一路,乘坐的是馬達物流公司的貨船,她村婦出身,並不在意舒適與排面,相反,和這些販夫走卒一起,反倒讓她覺得更愉快。
但是很顯然,這些哪兒是販夫走卒?
錦衣衛這幫蠢貨,演個戲都這麼蹩腳,還大言不慚的自稱大乾第一特務機關?他們甚至連貨倉里裝的是什麼都不知道,還裝模作樣的忙裡忙外。
啥也不是。
看破不說破,她也理解,這幫蹩腳的演員也不容易,所以一路上樂樂呵呵的跟著「販夫走卒」們演戲。
再過兩天就到了揚州地面,而金陵則是揚州府的州府所在,至於在金陵逗留多久,那就要看自己的心情了,之後她還想南下杭州,聽說那裡也有個西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