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皇帝是我姐夫

  沈非睡眼惺忪,裹著厚厚的羊皮襖從戒備森嚴的營帳中打著哈欠就出來了,冷風一激,迅捷無倫的打了兩個噴嚏,他揉了揉鼻子,暗道:「誰特麼的罵我?」

  草原的冬天實在是太冷了,這哪兒是人呆的地方啊?他們就不能修個城池,蓋個房子什麼的嗎?這冰天雪地的還四處遷徙,理解不了。

  他的營帳還算不錯,烏嵐沒有食言,確實好吃好喝好招待,除了限制自由,其他的一概不管,昨晚特穆爾汗居然還安排了兩個小姑娘來暖被窩。

  可惜有潔癖的沈老爺對一身羊膻味的草原美女倍感嫌棄,她們都不洗澡的嗎?

  烏嵐那小丫頭咋就那麼乾淨利落呢?也是,人家是尊貴的公主殿下,特穆爾黃金家族的唯一血脈,將來是要做草原女王的,自然個人形象方面要有特權的。

  一大早就有侍衛來告訴沈大人,特穆爾汗要接見他,好吧,是得見見這個草原霸主,不然來草原旅遊一趟多遺憾?

  裹得像狗熊似的沈非一步三搖的隨著侍衛往特穆爾王帳慢慢走去,他也想注重一下天朝上國使臣的儀表,奈何他裡面穿的還是去錦衣衛詔獄時跟後世酒店侍應生似的服裝,如此場合怕是有些不嚴肅,再說——那麼單薄,多冷啊!

  沈大人心想,當初蘇武牧羊,大概也是這身行頭吧?但是他還差一個旌節,代表大乾朝廷的一種儀式感,急眼了還能抄棍子揍人一頓那種武器裝備。

  總之,他是一點俘虜的覺悟都沒有。

  到了王帳,沈非有樣學樣,右手撫胸,微微鞠躬,不卑不亢向特穆爾汗強調了長生天會保佑他和他的族人的強烈意願,有點不倫不類,引得一旁的烏嵐公主掩嘴輕笑。

  特穆爾扎著一頭的麻花辮,戴著一頂氈帽,看上去有些破舊,一身羊皮大衣也不是那麼考究,鬍子拉碴,這讓沈大人有些輕視——如此重大的外交場合,就不能認真一點嗎?

  特穆爾寬厚的一笑,操著略顯生硬的漢語對沈非道:「沈大人,我們草原尊貴的客人,歡迎你到草原來,請坐吧。」

  沈非大大咧咧的坐下,隨即便有女奴送上熱騰騰的奶茶。

  烏嵐瞪著一雙大眼睛,揶揄的笑道:「沈老爺,您不是和父汗是忘年交嗎?怎麼?不認識了?」

  沈非一欠身,沖烏嵐也行了一個禮:「尊貴的公主殿下,那時在南河寨,是本官認錯人了……」

  「嗤……」烏嵐又一次輕笑出聲,饒有興趣的看他繼續表演。

  沈非轉過頭,對特穆爾汗道:「尊敬的大汗,此次喚外臣前來,是否按照約定,讓外臣回到中原?」

  特穆爾爽朗一笑,道:「沈大人,聽小女講述了她中原之行的整個過程,本汗頗為感慨,不知道是該感謝沈大人呢?還是應該繼續請你多逗留幾日?」

  一番並不流利的漢語卻說的文縐縐,讓沈非很有種看抗日神劇的既視感。

  但是這「多逗留幾日」是幾個意思?不放人唄?

  沈非登時有些急,對烏嵐有些慍怒道:「烏嵐姑娘,京西城下,你和你昭娘姐姐是怎麼承諾的?」

  烏嵐頓時有些尷尬,支支吾吾道:「沈老爺,這……」

  特穆爾此時哈哈大笑道:「草原人熱情好客,尊貴的客人來了,我們自然要熱情招待,你們中原人有句老話——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沈非當即大怒:「我說你們怎麼這麼不講信用呢?烏嵐姑娘已經平安的回到了草原,就該讓我回去!」

  特穆爾依然笑的和煦:「是這樣的,沈大人,這段時間您消息閉塞,您可知道,你們中原朝廷前一任皇帝已經逃出了你們的京師,欲在京西自立,討伐你們現任皇帝,這個冬天勢必天下大亂,這事出突然,您是我們草原尊貴的客人,怎麼能讓您在這個危險的時刻回到中原呢?」

  沈非大驚失色,什麼?那個什麼楊栩跑了?這怎麼可能?

  特穆爾看著沈非表情變幻不定,繼續道:「沈大人,聽小女講,您在中原可是皇帝最得寵的臣子,並且還天縱奇才,就連草原最聰明的國師畢力格都對您敬仰有加。」

  沈非很不客氣的打斷了特穆爾的喋喋不休:「那麼多廢話幹嘛?說說你們的條件吧。」

  特穆爾從王座上走到沈非面前,徐徐道:「那個楊栩已經與我們達成了協議,希望我們借兵與他,推翻楊梃的朝廷,沈大人,本汗想聽聽你的意見……」

  這話特穆爾沒有撒謊,實事求是的開始徵求沈非意見。

  沈非一聽就樂了,長出一口氣道:「大汗,你可知為什麼大乾皇帝陛下與我私交甚篤嗎?因為他曾在南河寨住過一段日子,他對我有知遇之恩,並且,我們的關係比較複雜。」

  關係複雜?哦……

  特穆爾在厚實的地毯上踱著步,似笑非笑,示意沈非繼續。

  沈非續道:「皇帝他兒子,也就是大乾太子,是我的徒兒,皇帝跟我爹,是親家,我妹妹是未過門的太子妃,也就是說,我妹妹是我徒弟的未婚妻,我妹妹還是皇帝他閨女、也就是當今公主殿下的結義姐妹,而我媳婦……」沈非瞅了一眼烏嵐,繼續道:「也就是你昭娘姐姐,跟皇帝的媳婦,也就是大乾皇后娘娘是結義姐妹,我的老師,是皇帝的大姐夫,我的同窗,是皇帝的姑爺,也就是當朝駙馬……所以,我到現在也不知道跟皇帝該從哪邊論,應該叫他大哥?還是叫他表叔?還是該叫他姐夫?我這麼說,你聽得懂吧?」

  特穆爾眉頭緊皺,這題也太難了,良久才抓狂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沈非無奈的聳了聳肩,攤了攤手道:「關係就是這麼複雜,你想想,我可能背叛當今皇帝嗎?」

  特穆爾掰著手指頭算了半天,喃喃道:「從你爹那邊論,你該叫表叔,從太子那邊論,你該叫大哥,從你媳婦那邊論,你該叫姐夫,從你老師那邊論,你該叫舅舅吧?」

  烏嵐早就亂套了,一臉不可思議道:「從昭娘姐姐那邊論,那我應該管你們皇帝叫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