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一臉懵逼,只見剛剛還說不去靈山的王守義,跟火燒了屁股似的,臉色急的鐵青,甩下眾人就往前沖。
孫秋寒瞪大眼,「將軍?!」
王守義充耳不聞,士兵們只得跟上。
風間青璃語氣溫和,聲音不大卻傳到每一個士兵耳中。
「奇怪。王大人知道去靈山的路的?我來思南縣幾個月了,都摸不清楚呢。」
孫秋寒聞言,濃眉皺起。
王守義是因為軍餉才這麼急切?
可他今日的計劃不是拿下思南縣嗎,眼下大局已經布下,他怎會因為這麼點軍餉便放棄這來之不易的機會?
孫秋寒不解,只得跟上。
靈山離此地尚有十餘里地,王守義健步如飛,跑得煙塵四起,仿佛一點也體會不到累。
可累壞了他身後的千餘士兵,個個喘著粗氣,面色蒼白,額角滾落汗珠。
風間青璃看著清秀瘦弱,這時候竟然沒有掉鏈子,面色平靜淡然,甚至比天天訓練的士兵還好。
孫秋寒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心想思南縣的人真是深藏不露。
很快,一夥兒人便來到靈山腳下。
此時太陽已落入西山,四周景色變得晦暗。
遠處荒煙野蔓,雜草瘋長,一陣陰風吹過,山林發出簌簌的回音。
王守義一馬當先,徑直衝進了山林里。
士兵們卻在山腳躊躇不前。
夜晚的山林猛獸最多,並且眼前這座山,實在是巍峨高聳得驚人,宛如蟄伏的巨獸。
光看外面便知道路況艱險,定然多峭壁陡崖,夜晚視線不佳,最容易受傷。
夜晚不上山,這是嶺南人的常識。
風間青璃大聲說:「各位不跟上去看看嗎,夜晚看不清楚,萬一王大人遇到野獸可不好了。還有那堆金銀財寶,還不知道有沒有其他的村民在搶奪呢。」
聽到最後一句,所有士兵的眼睛都熱了起來。
剛剛那幾個村民可是順走了許多金元寶,成色良好的玉佩呢!
此時跟上去,晚上又看不清,渾水摸魚,隨便撿到一個金元寶,就夠他們活一輩子了!
剛剛還猶豫不前的士兵們,此刻爭著搶著往山上跑,一個比一個速度快。
孫秋寒遠遠看了一眼笑得溫良無害的白衣少年,心裡划過異樣的感覺。
怎麼感覺這風間青璃在攛掇士兵們上山一樣?
士兵們順著王守義的痕跡往山里走。
王守義估計剛剛跑累了,此刻速度比較慢,不一會兒就被眾人追上了。
王守義冷著臉,厲聲道:「你們怎麼跟我上山了?全部給我回去!不准跟過來。」
他剛剛氣急攻心,一心只想著自己的金銀珠寶,倒把這群人給忘了。
眼下誰都知道靈山有寶貝,王守義這番話,立刻勾起了眾人的不滿。
那麼多寶貝,他臉怎麼那麼大,好意思趕大家走?
敢情所有東西都是他的?他要一個人私吞?
山林茂密,只有幾縷淡淡的月光,視線昏暗,分不清誰是誰。
一個士兵大聲道:「將軍這也太不仗義了,兄弟們跟著你出生入死,怎麼眼下有了寶貝,就要趕我們走?何況我們只是擔憂將軍,怕你遇見野獸,你這話,可是寒了我們的心啊。」
王守義氣得發抖,只憋出一句,「反了天了!敢違抗軍令了!」
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大晚上的,他確實怕遇見野獸。
並且,這群士兵那麼愚蠢,又聽他的話,到時候再想幾個理由哄騙過去就是了。
相處了那麼多年,他還是熟悉自己手底下的人的。
天色漸漸暗下來,靈山險峻,路況複雜,雜草叢生。
可奇怪的是,王守義走的路十分巧妙,避開了一切陡峭的石林窪地,毒草藤蔓。
風間青璃冷不丁又冒出一句。
「看來王大人很熟悉路況啊,倒不像是第一次來。」
不知走了多久,眾人越過高大的喬木,來到一處山洞前,溪水潺潺,兩岸長著平整的青草,夾雜著三兩朵野花,這裡大樹很少,能望見一輪圓月,月光清明,視線豁然開朗。
只不過,那山洞塌了一半,堆滿了巨石泥巴,夾著幾根樹木,四周踩滿了凌亂的腳印。
看來真是山體塌方了。
山洞留了一個小口,在月色的折射下,冒著隱隱金光。
王守義瘋了一般,越過溪水便開始往山洞裡沖,士兵們眼睛全部紅了,你擠我,我擠你爭著搶著往洞裡跑。
還沒進去,眾人突然聽見一道悲涼憤怒的長鳴。
「啊!!!!」
「老子的黃金!老子的玉石!老子多年的心血!」
「這群賤民,賤民!老子要把他們全殺了!」
士兵們瞪大眼,雖不解王守義的話,但還是沖了進去。
山洞口看著小,實則豁然開朗,非常寬闊,士兵跟進來了大半也不覺得擁擠。
裡面不僅有桌椅板凳,甚至還有一張雕花大床,十分精緻富貴。
山壁掛滿了拳頭大的夜明珠,亮如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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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堆滿了方方正正的箱子,幾乎要堆到山壁頂上去。
這些箱子裡的寶物幾乎全被搬走了,只留下一兩個金元寶。
而眾人之前看見的金光,來自大床面前的一堆金山。
顯然是那些百姓從箱子裡清出來,還沒搬完的。
這些箱子,每一個上都雕了一個王字。
再聯繫王守義對靈山輕車熟路的姿態,反常的言語。
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
這些根本不是他們丟失的軍餉。
而是王守義的私庫!
王守義也真是個老狐狸,竟然將私庫藏在思南縣,而不是常守軍屯的地界。
想來是常守軍屯地勢較為和緩,山林稀少,沒有思南那麼多險峻高山叢林的緣故。
王守義還沉浸在悲痛里,一把凜冽的利劍,突然靠在了他脖頸。
孫秋寒眼裡徹底死心,咬牙切齒:「你真讓兄弟們寒心。你明明擁有享不盡的金山銀山,卻連軍庫里那點軍餉都要私吞,讓兄弟們吃不飽穿不暖。
我也真是愚蠢,還信了你的鬼話,說什麼未雨綢繆,實則就是貪心涼薄!」
遠處傳來一道清淡的少年嗓音。
「要積累這些金銀,非一夕之功。怪不得常守土壤肥沃,地勢平坦,明明是最適合種植的地方,百姓卻過得如此清苦!怪不得地紳豪強如此蠻橫……定是王守義苛捐雜稅,助紂為虐。」
「一定是他吩咐手下親兵去做的!怪不得百姓一見到我們士兵就跑!」
「還有,軍庫里那點軍餉,甚至比不過你私庫的十分之一!你還裝什麼模樣!」
「枉我們還真相信了你的鬼話!」
王守義這才反應過來,不敢亂動。
士兵們又心寒又憤怒,圍著王守義,一個個恨不得衝上來撕了他。
王守義沒想到這群最是懦弱老實的士兵竟敢反抗自己,額角掉落兩滴冷汗,露出了些懼色。
他不知道,兔子被逼急了也會咬人。
在思南士兵的對比以及刻意煽風點火下,常守士兵早就不滿於他,宛如拉滿的琴弦,只需要輕輕一碰便會斷。
王守義整理一下表情,突然厲聲道:「你們所有人的親人文書都在軍師手中,你們敢動我,我那些親兵,定會尋你們的親人,給我報仇!
並且,我不止這一處私庫。繼續效忠於我者,賜十兩黃金!殺孫秋寒者,賜百兩黃金,封千夫長!」
「王大人說的可是常守鹽場那一處,和將軍府地下那一處?放心,已經全被我們縣令大人拿下了。」
洞口,突然傳來一道輕快明朗的聲音。
所有人側目望去,書劍身著輕甲,身後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帶刀士兵。
風間青璃不知什麼時候站到了書劍身側,笑的溫柔,「王守義想要拿下思南的計策,將軍早已知曉。你們留在城裡的五百士兵,已全部投降。
放下刀劍棍棒,束手就擒者,饒一條命,抵抗不從者,殺、無、赦。」
殺無赦三個字輕飄飄的,但所有人都忍不住汗毛倒豎。
常守的士兵此刻更加恨王守義了!
要不是這狗雜種想出了進攻思南的計策,會發展成這樣嗎?
孫秋寒踹了王守義一腳,立刻撥開士兵,丟下長劍,跪在了最前方,「孫秋寒,帶領常守所有士兵,投降!」
他們此刻在山洞裡,思南的人隨便堵住洞口放一把火,就能讓他們屍骨無存!
見孫秋寒投降,所有人都跟著丟了兵器,跪下來。
書劍半眯著眼,手中弓箭發出,越過無數個腦袋,一箭刺穿了王守義的頭顱。
「爛人不配為將,更不配苟活於世。」
山風獵獵,所有人屏住呼吸,只餘一陣寂寥鳥鳴。
謝菱這場策劃了大半個月的計謀,終於落下帷幕。
不僅不費一兵一卒便拿下了常守軍屯,常守鹽場。
最主要的是,獲得了一批心中沒有前主的乾淨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