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各家各戶買宅子

  吳家是武將,人多,隨便買了一個大宅子,打掃完就住進去了,也不管什麼風格的,能住就行,粗糙得很。

  石家之前是司農,買的宅子裡甚至有一塊黃泥巴地,謝菱剛剛去的時候,石少文和石少軒已經興致勃勃笑得開始種地了。

  高家則是壕,能體現奢華格調一一律改裝。

  就說現在,高婉華他爹高存意正踩在板凳上,給正廳的大圓柱刷紅漆,頭髮胡亂紮起,兩個袖口變得紅通通的。

  他一邊刷,一邊大聲喊:「高婉華,讓你刷祠堂的木板,你去哪裡了?」

  高婉華忙把謝菱往前推,「謝菱讓我去找她玩呢。」

  高存意眯了眯眼,看見是謝菱,趕緊跳下來,在衣擺上擦了擦手,語氣熱切,「謝菱啊,趕緊趕緊,進來屋裡坐,沒怎麼收拾,先將就著,等全部裝好了,叔再去請你和顧危過來玩。」

  謝菱現在在流放隊伍里相當於「別人家的小孩」,誰見了都對她讚不絕口。

  謝菱打量了一下富麗堂皇的裝潢,覺得高存意說的「沒怎麼收拾」這句話,實在是有待商榷。

  她笑了一下,「高叔,我家裡還有事呢,就進來看看,我得走了,改天在來你家吃飯。」

  高存意遺憾的點點頭,「那改天記得來玩啊,高婉華,快去送謝菱。」

  高婉華樂呵呵的點頭,挽著謝菱送到外面的巷子裡。

  兩個女孩走著走著,前方的青石板街道上,緩緩走來一個人。

  男人身著暗青色的官服,頭髮全盤進白玉高冠里,氣質清 高疏華,腰肢用一根規整的白玉帶束好,身材修長,行走時長袍散開,露出里側的雲紋刺繡,不是一般的俊美。

  正是剛從縣衙回來的顧危。

  顧危本來下午就可以回來了,可縣衙堆積的事務委實繁多,儘管他效率快,還是耽擱到這個時候。

  高婉華眉梢挑起,用手肘輕輕撞了一下謝菱,笑著說道:「看來我不能送你了」,就匆匆轉身跑了,十分識趣。

  顧危遠遠就看見了謝菱,等高婉華跑進了自家宅子,邁動長腿走過去,彎腰一把將謝菱抱起,低聲說:「娘子想我嗎?這還是第一次離娘子這麼長時間,真不習慣。」

  謝菱趕緊打量四周,拍了一下顧危肩膀,「你幹嘛?放我下來。」

  顧危輕笑,湊近謝菱耳畔,語氣揶揄,「這麼久不見,抱抱怎麼了?我們可是合、法、夫、妻。」

  說到合法夫妻四個字時,語氣加重,仿佛在暗示什麼。

  謝菱無奈,只得將臉埋進顧危懷裡,不想被別人看見自己長什麼樣子,實在丟臉。

  這條街雖然荒涼,但除了顧危他們外,多多少少還是住了一些人家的。

  此時,有幾戶人家的女人剛好出來倒水,一抬頭,就看見了顧危抱謝菱的場景。

  一彎冷月下,男人身材高大,普通的朝服穿在他身上硬生生多了幾分禁慾的氣息。

  眉眼分明是冷峻的,可低頭望向自己懷裡的妻子時,又十分溫柔,像在哄小孩一樣。

  女人們幾乎是同時低下頭,羞得滿臉通紅的同時又生出了幾分艷羨。

  這新來的縣令大人,不僅生得丰神俊朗,還如此愛妻,真是難得。

  等顧危謝菱走遠了,所有女人們幾乎同時抬頭,艷羨的目送二人遠去。

  謝菱低頭,純屬是掩耳盜鈴。

  因為金陵巷的人,誰不知道新來的縣令大人住這裡?

  何況顧危又那麼顯眼,想不讓人注意到都難。

  走著走著,顧危問:「今天在家裡都幹了啥?」

  「沒什麼,七竹叔說他會木工,我就讓他做家具,還看了一下後花園」

  說到這,謝菱皺了皺眉,將自己在後花園的發現說給顧危聽。

  顧危陷入思索,「有些奇怪,莫非這後山藏得有什麼?明天交完舉薦文書我隨你去看看。」

  說著話,就走到了家門口。

  謝菱蹬蹬腿,示意顧危放她下來。

  顧危輕笑,桃花眼勾起,「這麼害羞啊。」

  謝菱翻了個白眼。

  晚上吃完飯,顧危又去各家各戶走了一遭。

  他昨日已經大致將思南縣沉積的政務整理好,接下來,就得靠其他人家了。

  在戶部的高家,可理財政。

  司農的石家,可管農事。

  吏部的吳家,可整軍營。

  這些人家在北江朝堂上都是佼佼者,更別說一個小小的思南縣了。

  各家各戶里,顧危的話,讓眾人心裡滾過熱浪,每個人都滿面紅光,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大伙兒覺得到了嶺南就真的只是一介平民了,幾乎所有人都做好了踏踏實實做生意的準備。

  石家準備種地買菜,高存意準備給人當掌柜,吳大強準備去碼頭卸貨…….

  沒想到顧危竟然願意用他們,他們還能做回老本行?

  最激動的莫過於吳大強了。

  他自小在軍營長大,幾個孩子隨他,也是軍營里長大的孩子,個個血性無比,離開軍營的痛苦,不亞於從身上割下一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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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顧危給他的職位,竟然是管理思南縣的士兵。

  石大強當即就要給顧危下跪,幸好顧危眼疾手快扶住他手臂。

  顧危哭笑不得:「石叔,你這是幹嘛,我是你小輩。」

  石大強抹了一把眼淚,「叔謝謝你啊,我這輩子從來沒想過還可以重新進入軍營,這不是給我我一份謀生工作的事,你這是,這是給了我光啊!只是流放這麼久,我是真怕管不好啊。」

  石大強認識的字少,也沒讀過什麼四書五經,說出來的話十分質樸。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濃眉狠狠皺在一起,眼裡露出幾分焦慮不安。

  顧危神色鄭重,「叔,你要知道,我不是因為我們關係好,我才讓你去管理軍營,是因為你有那個能耐,有那個本事,我才讓你去。你的才幹,管理思南縣都是大材小用。切不要妄自菲薄。」

  顧危這番話,讓吳大強心裡更滾燙,恨不得當場為他拋頭顱灑熱血。

  其他人家的家主也是這個想法。

  顧危本就是一個能讓人信服,追隨的雄主。

  今晚過後,所有人更是堅定了一個念頭。

  此生,效忠於顧危,為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顧危回家沒多久,吳家,徐家,高家,石家的所有人全不約而同的出現在了顧府門口。

  大傢伙兒相視一笑,都明白了彼此到來的目的。

  不愧流放了一路,大家的品性習慣都有些相像了。

  徐行之第一個來的,回頭笑了一下,「那我敲門了?」

  「敲吧。」

  才敲了一下,裡面的門猛地被打開。

  謝菱看見一大幫人,一點也不驚訝,笑道:「早料到諸位會來,已經備好美酒了,快進來吧。」

  院裡的桂花樹下,顧危端坐在石桌旁,桌上放滿了美酒,除了謝菱外,不多不少正好剩下四個座位。

  大家一一落座。

  顧危給酒杯一一滿上,「就知道你們還會來找我道謝。」

  眾人全都不好意思,接過酒杯一飲而盡。

  月掛柳梢,眾人相談甚歡,直至夜半三更,仍然燈火通明。

  直到一整壇美酒喝完,大傢伙兒才一一散了,只留下滿院的蟬鳴。

  第二日,吳大強,徐行之等人早早的就醒了,穿戴整齊的站在巷子裡等顧危。

  和顧危匯合後,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縣衙走。

  進了縣衙,吳大強拿著顧危給的官印去往軍營。

  徐行之,高存意,石華則跟著顧危進了書房。

  顧危指了一下,「這邊是思南縣近年來的財政帳單,那邊是糧食的收成,我面前的是政務和疑難雜案。你們分工協作,我去前面看看有沒有百姓來陳冤。」

  頓了頓,顧危望向高存意,「高叔,我需要一本思南縣的帳目,你看著來,等下去找老縣令的時候用得到。」

  高存意目光一下亮起,宛如兩個燈籠一樣,迸發出期待的光芒,「放心,交給我!」

  話音剛落,三人便瞬間進入了工作狀態,兩耳不聞窗外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書卷,落筆飛快。

  顧危見狀,放心的出了門。

  縣衙前,果然有不少百姓,那天顧危說的話還是有用的。

  有不少人都想來試試運氣,看看這新來的縣令能不能幫自己。

  顧危神色冷清,端坐在高堂上,雷厲風行,斷案如神,不過一個上午,就處理了四個案子。

  四周衙役的表情從漠不關己慢慢變成震驚傾佩。

  這新來的縣令還真有兩下子。

  傍晚的時候,顧危送走最後一個百姓,眉間才浮現出一抹倦色。

  他望向四周的衙役,態度謙遜,「各位幸苦了,可以回家了。」

  說完,開始整理文書。

  剛收拾好,眼前就落下一道黑影。

  顧危抬頭,看見一個年紀不大的衙役,生得白白淨淨,問他:「縣令大人,你是住在城南的金陵巷嗎?」

  顧危點頭。

  小衙役眉間露出幾分糾結,長舒一口氣,快速說道:「大人,金陵巷有古怪,你可千萬要注意。」

  說完看了看四周,發現沒人,才快速離開。

  顧危望著小衙役的背影皺眉。

  金陵巷有古怪?

  怎麼回事?

  整理完文書,顧危去往書房拿文書,一邊走一邊想那古怪到底是什麼。

  遠遠的,顧危就聽到了撥算盤的聲音,咔咔作響,一下比一下快。

  徐行之則坐在門口的墨池旁,一邊洗著毛筆,一邊忘神的看書。

  顧危推門進去,高存意剛好算完最後一筆,取過一旁掛著的毛筆,寫下一行瀟灑的字跡。

  抬頭,和顧危對視,語氣激動,「來得正好,我剛算完了。這是思南縣近十年的財政漏洞,我全寫下來了,請過目。」

  顧危瞪大眼,「十年?」

  高存意一捋鬍鬚,眼神略有幾分得意,「之前在上京,我可是一天可以算二十年的帳目,小意思小意思。」

  話音剛落,徐行之推門進來,青色衣擺沾滿了墨汁,卻不狼狽,平添幾分灑脫,他目光熠熠。

  「這是思南縣近十年的冤案,以及各大世家的聯絡往來,暗地關係。思南縣共有兩大世家,司家和馮家,互為死對頭,老縣令明面上是司家的人,背地裡和馮家關係也十分密切。」

  顧危還沒來得及回話,前方的道路上,迎面走來三個壯漢,三人勾肩搭背,十分密切。

  中間那個,赫然是吳大強。

  看見顧危後,吳大強立刻拱手行禮,抬眸,語氣朗然:「這兩人是思南縣步兵,騎兵的軍長。我帶他們來見見縣令大人。」

  話音落,兩人應聲行禮。

  「見過縣令大人。」

  趁著兩人彎腰的瞬間,吳大強朝顧危做來一個嘴型。

  「幸不辱命。」

  才半天,整個思南縣就被徐行之他們翻了個底朝天。

  財政,兵力,政務,幾乎呈半透明狀展現。

  思南縣的狀況對於徐行之這群深處上京朝堂的人來說,簡直是太簡單了,純粹是殺雞用牛刀。

  顧危點頭微笑,趕緊將半跪在地的兩人扶起。

  他沒問吳大強是怎麼馴服這兩個看起來就很強勢的軍長的。

  作為將軍,他自然比吳大強更清楚,怎麼取得士兵信任。

  顧危彎眸,望向兩人,「你們好,我是周時璟。幸識。」

  卻在和騎兵首領對視時,目光怔住。

  顧危向來是淡然的,是冷清的,周邊人幾乎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恍若隔世的眼神。

  那騎兵首領站起身,抬頭時也是一愣,緊接著,兩行熱淚瞬間奪眶而出。

  他立刻跪伏下去,「下官,下官失儀,實在是縣令大人長得太像我的一個故人。」

  顧危將手藏在袖中,沉吟道:「無礙,你們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我就住金陵巷縣令府。」

  吳大強大大咧咧,根本沒發現二人的神態變化,撓撓頭,「見過縣令了,那我們仨吃酒去了?」

  顧危點頭,「去吧。」

  吳大強又勾起身旁兩個首領肩膀,三人談笑風生的走了出去。

  那騎兵首領走著走著,轉頭望向顧危。

  顧危也望向他。

  二人目光在空中相觸。

  騎兵首領動了動手指。

  顧危微微點頭,伸出四根手指。

  首領身形微頓,逐漸消失在眾人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