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衣冷笑了一下,捏住林千重耳朵,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知道錯了?」
林千重忙不迭道歉,「娘子,我真的錯了,求你原諒我吧,你知道的,我把你放在手心怕化了,含在嘴裡怕化了, 要不是中蠱,我怎麼敢那樣對你。」
他眼裡滿是擔憂,恨不得整個人靠在彩衣腿上,一點自尊都不要,眼裡只有彩衣,生怕彩衣皺一下眉,或露出不開心的眼神。
彩衣斜睨了他一眼,指著大門口,「自己出去,什麼時候我消氣了再來找我。」
林千重乖乖的站起身,抓彩衣袖子一角,小心翼翼的抬眼,「彩衣,對不起,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覆。
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一個事,今天我和婁千雪什麼也沒有發生,我要是說謊,讓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頓了頓,林千重眼裡滿是害怕,聲音變低,「你,你不許走。」
彩衣不置可否挑眉,「看你表現,快走,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林千重知道彩衣的性格,最後依依不捨的看了她一眼,才抬腳往外走。
謝菱趕緊說:「林千重,不要殺婁千雪,我留她有用。」
林千雪皺眉。
他本來確實是想將婁千雪折磨一番再殺了的,如今一說…….那就勉強留她一條命吧。
掩蓋住眼裡的殺意和戾氣,林千重淡淡點頭。
林千重出去後,彩衣迅速關上了門,眼裡一點留戀也沒有。
轉身,和謝菱對視一眼,彩衣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謝菱,我這幾天,沒做什麼丟臉的事吧?」
可能是太痛苦了,彩衣關於這幾天的記憶一直斷斷續續,模模糊糊。
顧危見兩人要說話,趕緊識趣的打開門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她們。
謝菱看了一眼顧危的背影,「沒什麼,嗯,也就痛苦流淚挽留林千重,被婁千雪欺負不敢回嘴,唯唯諾諾,膽膽怯怯,還有想要自殺……」
彩衣臉色尷尬,瞪大眼,一下捂住謝菱的嘴,「啊啊啊別說了!丟死人了!」
謝菱哈哈大笑,按住彩衣的手,兩人鬧在一處。
「好好,不說了,我就說你不是這樣為情所困的人,定是有蹊蹺,果然被我猜對了。」
彩衣哼了一聲,旋身坐在一旁的石桌上,單手撐著下頜,懶散挑眉,「先不說林千重不敢這樣對我,退一萬步他要是真敢這樣對我,我挽留他?
呵,天大地大,哪裡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自己找幾個男寵逍遙一生豈不快哉?何必一根歪脖子樹上吊死?」
說著,她拍了拍謝菱的肩膀,語重心長,「愛情固然重要,但不是生活的必需品。人更多要為自己而活,或夢想,或遠方。我現在待在林千重身邊,只是因為我想有個家,也許哪天我不想有個家,我就跑了。哈哈。」
謝菱勾唇,她喜歡彩衣的恣意,為自己而活。
不過她覺得,彩衣還是不會離開林千重身邊的。
林千重那性子,要是彩衣真離開了,怕是能去死。
想著,謝菱也坐在了石桌上,一條腿垂在半空,望著廣闊蔚藍的天空,「我也覺得,天地廣闊,自有翱翔之地。」
此時,走在鵝卵石小道上的顧危,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他長眉微挑,怎麼回事?
陽光落在謝菱頭頂的羊脂白玉髮簪上,透出瑩潤妙曼的光澤,細膩而柔和。
彩衣望著她的髮簪上,狀似不經意的問,「你們一路上,有遇到奇怪的人嗎?」
謝菱抬眸,終於說到這上面了。
直言道:「遇見光耀殿的天絕了,本來是有一場大戰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就放棄了,彩衣姐姐,你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彩衣彎眸,「我知道你聰明,定是已經猜到了,我也就不瞞你了。這是光耀殿的東西,名為扶搖簪。光耀殿這麼多殺手,天天出任務,難免要殺很多人。為了防止殺掉殿尊的親人或者好友,殿尊便製造了很多扶搖簪和扶搖玉佩。
後來,這些東西也被賜給我們這些殺手,若是有親朋好友,將此物給他們,只要戴上,光耀殿等殺手便不可再動此人。」
「所以,這是在保護我?」
謝菱歪了歪腦袋。
彩衣點頭,「是,那天聽你說的話,我猜測你可能已經被光耀殿盯上了,所以就自作主張給了你這個東西。」
說著,眨了眨眼,「你不會怪我吧。」
謝菱失笑,「我還得謝謝你,這東西確實幫了我大忙。若沒有這個東西,怕是要與那個少年有一場大戰。」
「少年?」彩衣眯了眯眼,光耀殿的少年天絕只有一個人,織星。是不是很白很清秀,個子很高,但看著病怏怏的。」
謝菱點頭。
彩衣倒吸一口涼氣,「那真是幸好有扶搖簪了,織星武功高強,深不可測,十三歲便打遍了光耀殿無敵手,天下武功超過他的人,不出三個。看來冷狐當時的任務很重要啊,所以殿尊才會派織星去。」
織星。
謝菱輕輕念出這個名字,倒是沒想到看起來這麼陰鬱厭世的少年,有這麼一個靈動的名字。
此時的謝菱還不知道,她很快就會與織星見面,還是以一個十分荒唐的方式。
她接著問道:「光耀殿的殿尊竟然還有親朋好友?我還以為經營這麼一個黑暗的機構,會很冷漠呢。」
「對。不過七國之中,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殿尊的真實身份。我也只見過他一面,聽到他說一句話,就是他賜我扶搖簪的時候。聽聲音,是個年輕男人,身量也挺高。」
頓了頓,彩衣沉聲道:「此人深沉難料,運籌帷幄千里之外,天下大事都在其掌握之中,不到玩不得已,最好還是不要與之為敵。」
謝菱表面上點點頭,心裡苦笑。
已經為敵了怎麼破?
另一邊。
婁千雪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頭疼欲裂。
一片模糊里,院正門突然被踹開,露出皎皎明月清輝和男人頎長清雋的身影。
黑暗中,林千重的表情看不清。
婁千雪激動的瞪大眼,嬌嬌怯怯半抬眼帘,「千重哥哥,你大晚上的來找我幹嘛?我們去房間說好不好?」
婁千雪說完才反應過來,這個房間裡可全都是自己私藏的林千重畫卷,頓時嚇得臉色蒼白,「千重哥哥,我們出去———」
可話還沒說完,便被一腳踢來,凌厲而深重,將她整個人踢得往後滾了好幾圈才停下。
婁千雪掙扎著吐出一口血,難以置信的抬眼,「林千重,你看清我是誰,我是婁千雪啊,我不是彩衣那個小賤人!」
林千重涼涼掀起眼帘,眼裡滿是殺意,聲音冷厲,「你說誰賤人?」
接著,又是一腳踢去,這次,直接將婁千雪肋骨都踢歪了幾根。
林千重眼神宛如魔鬼,一字一句道:「怎麼敢的,給我下蠱?害我欺負我家彩衣?」
婁千雪渾身疼得上下顫動,眼裡帶著極致的恐懼,看著林千重,仿佛在看全天下最恐怖的東西。
她怒吼:「我只不過一個愛你的弱女子,我有什麼錯。」
林千重直接被氣笑了,半蹲在婁千雪面前,眼神冰冷,「相互喜歡才是愛,你這樣,只會讓人噁心。」
語罷,林千重起身,才看到一牆壁的「他自己」,栩栩如生,或嗔或怒,幾乎有千百個。
他額角抽搐,雙拳緊握又鬆開,腮幫子鼓起,極力忍耐住殺婁千雪的衝動。
從來只有衝冠一怒為紅顏,如今他一個粗魯的男子,竟然也能惹出這樣的禍端,真是可笑又令人作嘔。
粗暴的將婁千雪提了出去,林千重一把火將這屋子給燒了個乾乾淨淨。
第二日,林家所有人上下都在傳一個消息,二公子一把火將二夫人的房子燒了個乾乾淨淨,還將湖苑那外室住的屋子給好好整理了一番!
林夫人捏著手帕,一邊念著阿彌陀佛,一邊喊著造孽。
林大公子冷笑,說林千重自討苦吃。
林大老爺躺在床上,又是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搖搖欲墜的怒罵:「不孝子,荒唐!」
很快,這個消息就從林家奴僕口中傳到了婁家,婁家很快就派了人來,說要討個公道。
林家祠堂,整理了一個晚上帳本文書的林千重面帶倦色,淡淡掃視了一眼眾人,冷聲道:「都來了?那我就直接開誠布公的說了。從此之後,林家我做主,大哥,你退下吧。」
林世安氣笑了,指著他罵,「林千重,父親還沒死呢,你拿什麼喬!」
林千重淡淡拿出幾本帳目,「林家是皇商,這些年給皇家採買置辦卻一直中飽私囊,大哥,這一項一直是你負責,你能否給個說法,這可是掉腦袋的大罪…….」
滿室寂靜。
林大老爺氣得心梗。
林千重不管不顧,直接大跨步走了出去,來到了婁家管家面前,身後的奴僕搬了一個沉甸甸的箱子。
將箱子打開,林千重涼涼抬眸,「一千兩黃金,買婁千雪一條命。」
管家眼睛發光,眼裡只有黃金,準備好的腹稿全忘了。
此時,謝菱正準備去找婁千雪打探蠱蟲的消息。
顧危則是繼續去查找關於「小李子」的事情了。
二人分頭行動。
可謝菱剛打開柴房的門,就看見了一具懸浮在半空的屍體,眼睛外翻,渾身青紫,估計已經死去多時。
婁千雪自盡了!
謝菱搖搖頭,正準備走,目光不經意掠過某個地方的時候,眼睛輕微眯起。
她快步走過去,毫不害怕的將婁千雪抱下來,仔細打量她脖頸間的勒痕。
呈青紫狀,脖子間的鎖溝形狀,八字相交,明顯就是被人勒死的。
因為自縊的人人上吊的白綾痕跡成八字形,在腦後沒有交匯。
而出現了相交的痕跡,那麼就是被人勒死。
謝菱又拿出放大鏡,帶上了無菌皮手套,掰開婁千雪的眼瞼仔細查看,看見那些星星點點的紅斑後,謝菱眯眼。
婁千雪被人勒死的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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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底是誰,這麼急不可耐的將婁千雪殺了?
是婁千雪的仇家,還是南疆人?
如果是南疆人,他們為何這麼匆忙,到底是怕暴露什麼,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謝菱慢條斯理的摘下手套,給雙手消毒。
林千重正好過來,看見婁千雪的屍體後,微微皺眉,「我並沒有殺她。」
謝菱點頭,「我知道,你可知淮南有什麼怪異或者能力超脫的人嗎,就是可以世家大族到處竄的那種?」
林千重思考了一下,「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一個,此人名清風大師,時常來往於世家大族與皇室之間,威望極高。」
謝菱:「他可來過你家?」
林千重回答:「四年前來過,當時林府剛好喬遷,請了他來祭壇。」
謝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林千重疑惑:「這有什麼關係嗎?」
謝菱搖搖頭,「沒什麼,問一下而已,也只是我的猜測,如果我查到實際的東西我再告訴你們,此時說不清。」
林千重點點頭,「好吧,若有用得到我的地方請一定要說。」
謝菱轉身出了門。
回到自己院落,大傍晚,顧危才回來。
他風塵僕僕,眉宇間略帶疲色,「查到了,當今皇帝還是太子時,確實有過一個叫小李子的婢女,只是此人後面被送給一個叫清風的人了。我猜這個小婢女可能就是我們要找的人。」
說著,顧危皺了皺眉,「蕭寧說小李子當年是得到了太子的愛慕,才能走出獸場的,可我看宮人宗卷,太子根本不重視這個小李子,此事有蹊蹺。」
謝菱聽完,抓住關鍵詞,「清風大師?」
「對,就叫這個名字。你怎麼知曉的?」
謝菱將婁千雪被人勒死的事告訴了顧危。
顧危皺眉,修長的手搭在桌面上推理。
「他們為什麼要殺死婁千雪,定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蠱毒之事雖隱秘,但天下所知之人還是挺多的,不至於要冒這麼大風險殺人滅口,只能說明其另有圖謀……你猜測他們是一個完整成熟的組織,並且有一個經常拋頭露面,尋找消息的頭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