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這天,白元霜一早便被村里此起彼伏的鞭炮聲給吵醒了。
從古至今,新年第一天都不能賴床,所以姐弟幾人都是一早起來便穿上了新衣。
昨晚上夏氏跟幾個孩子說了,如今江老爺子在,大家便要像長輩一樣請安。
開早飯前,白成祥將人安排到了上座,白元霜帶著兩個小的過去,每人給老爺子說了幾句吉祥話。
江老爺子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每人給了一個紅封,包括話還說不利索的小平安。手感不像是銅錢,果然後來才知道老爺子給每人包了一兩銀子的大紅包。
給老爺子請安後,姐弟幾人又給白成祥和夏氏請安,自然又得了紅封,不過夏氏怕小孩子弄丟,也就象徵性的給了一錢的碎銀。
林江以前管過田莊,倒是個懂事兒的。見小主人給長輩們請完安後,他便帶著一幫下人來給主家請安,白成祥也都叫夏氏給每人包了二百文的紅包,個個都喜笑顏開。
村裡的習俗,便是大年初一,小孩子都要串門兒拜年。白元霜大了,自然不會去,白元風便帶著白元雪一家一家的去拜年了。
白家來了很多孩子,夏氏除了給他們糖果瓜子兒,每人給包了五文錢,小孩子們一個個樂得直咧嘴,因為好些家裡的父母還沒給這麼多呢。 ❃✥
同樣跟白家一樣熱鬧的還有隔壁的洛家,經過之前的事兒,不僅村民們都願意跟洛家交往了,就連孩子們也都紛紛去拜年,好在一切都有桂嬸操持著,不至於讓孩子們無人應對,兩個大男人倒也不用管。
青西村都是逃荒來的,沒有啥親戚走,正好年後又下了雪,天氣冷,大家便都窩在了家裡,偶爾出來串串門兒。
初六這天傍晚,天飄著小雪,余氏卻愁眉不展的抱著女兒妞妞來了白家。
此時白家人剛吃完晚飯,正收拾桌子。
「妞妞來啦!」白元雪看見母女倆進來,先跑了出去。
可她見妞妞不像往常一樣,整個人看上去無精打采,像沒睡醒似的。
「下雪了,你們怎麼不打把傘呀,快進來烤烤火!」夏氏起身說道。
「哎,都怪我,一心急就忘了,光著頭就出來了!」她顛了顛懷裡小臉緋紅的女兒說:「孩子病了,大過年的本不想來打擾你們,可實在是燒等不行啦,麻煩江大夫幫我給孩子看看!」
「嗨,這有啥,家裡有大夫,還怕病人上門嗎?我們沒這麼多講究!」夏氏回道。
江老爺子起身給孩子看了看舌苔,把了下脈嚴肅說道:「這是染了風寒啦,你該早點兒送過來啊,孩子都燒迷糊了!」
余氏聽後一下子就著急了,「怎麼辦,不會很嚴重吧?」
「走,先去屋裡再說!」
江老爺子帶著母女倆進了他專門看診的房間,讓她將孩子放到了躺椅上,又讓夏氏趕緊拿個火盆兒進來。
接著又讓幾個下人幫忙熬生薑艾葉水,再順便打一盆兒溫水過來,又開了藥讓人去熬。
老爺子給妞妞扎了風池穴,太陽穴,風門穴等穴位,隨後便讓余氏用熱乎乎的生薑艾葉水給她泡腳,又讓白元霜給孩子用溫熱的帕子敷額頭,擦拭身子。→
這期間,小丫頭一直都迷迷糊糊,嘴裡也不知道在念叨什麼。白元霜有些擔心,把兩個小的攆出去後,一盆兒又一盆兒的溫水給換著來。
「來了來了,藥來啦!」夏氏端著熬好的藥推門走了進來,「我把碗放冷水裡隔了一下已經不燙了,可以直接餵她啦!」
余氏滿臉感激的接過藥,白元霜幫她將孩子的頭扶了起來讓她餵。
「來,妞妞,喝藥了!喝了娘手裡的藥病就好了!」她輕輕拍了怕女兒的臉。
妞妞迷迷糊糊的半睜著眼,嘴裡嘀咕道:「娘,難受!」
「妞妞乖,喝了藥就不難受了!」余氏現在後悔得很,沒有早點兒帶孩子來看大夫。
她將勺子餵到女兒嘴邊,妞妞喝了一口便嚷著苦,整個人開始哭哭唧唧。
「妞妞乖,待會兒喝了藥元霜姐姐給你糖吃就不苦了!」白元霜安慰道。
就這樣,半哄半灌的總算把藥給餵了下去,老爺子見她喝了鬆了口氣。
「二叔,娘,娘……二叔什麼時候回來?」小丫頭閉著眼睛胡亂的喊著。
「等元宵節,娘就帶你去找二叔,咱們去看花燈好不好!」余氏給女兒擦了擦嘴,滿眼心疼。
妞妞時而喊兩聲,時而哭兩聲,畢竟才五歲的孩子,看得十分可憐。
夏氏安慰余氏:「你也別太擔心,藥也喝了,針也扎了,有江叔在......」
誰知她話未說完,剛剛才把藥喝下去不到兩分鐘的妞妞哇的一下就吐了,然後整個身子還在抖。
「哎呀,妞妞,你別嚇娘啊!」余氏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夏氏也驚呼:「都吐了,我再去端一碗過來!」
江老爺子臉色凝重的說:「慢著!她燒得太厲害,我重新換個方子下重藥你們再熬!」
說完,老爺子便轉身去抓藥。
余氏紅了眼睛,「都是我不好,是我耽誤了孩子的病!」
白元霜看妞妞的情況不太妙,發燒到昏迷、嘔吐、抽搐的地步了,若再不及時降溫,孩子恐怕要燒出大問題。看她一張小臉通紅,手放到額頭上都滾燙。
她忙對夏氏說:「娘,你再去熬些生薑艾葉水過來!」
夏氏聽了閨女的話忙去廚房了。
她剛走,白元霜又叫余氏去換一盆溫水來。
早就六神無主的余氏這時是叫她幹什麼便幹什麼。
將兩人都支開後,趁著老爺子在抓藥不注意,白元霜從自己空間藥店裡拿出了前世時她覺得效果不錯的退燒藥。
是西藥,她根據說明書酌情減量後,抬起妞妞的小腦袋,在她意識不清的時候給餵了進去,並伸手在她喉嚨處用巧勁兒將藥推了進去。
見孩子連續咳嗽了幾聲,她忙將身邊桌子上的水給她餵了進去。
見她要吐,白元霜拍了拍小丫頭的胸口,硬是讓她給逼了回去。
老爺子抓好藥後匆匆的拿去了後院兒,過了會兒又熬好了藥才讓余氏餵。
好不容易把一碗藥給餵了,大家都有些緊張的看著,生怕她又吐了。過了好一會兒大家才鬆了口氣。
見孩子還在抽搐,老爺子又在其他穴位扎了幾針,隨後每隔一會兒便摸妞妞的額頭。
大約過了不到一個時辰,老爺子放下手道:「好了好了,總算開始降溫了,剛才來勢洶洶,實在是讓人擔憂啊!」
他有些納悶兒,怎麼好像突然就偃旗息鼓了,比他料想中退燒快一些啊。
「謝謝江大夫,謝謝您老人家了,這村里要是沒您老,我可真不知道怎麼辦啊!」余氏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掉下來了。
老爺子嚴肅的告誡她:「以後有病就趕緊治,別小看了這風寒發燒啥的,一不小心拖嚴重了,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再晚一點兒吧,看看沒事了你們再回去!」
「誒,您老說得對,都是我不好,以後再也不敢了!」余氏心有餘悸。
白元霜也鬆了口氣,不管是她給的退燒藥起的作用更大,還是老爺子換藥方起的作用更大,只要人沒事兒就好。
看小丫頭嘴裡仍然念念有詞,她笑了笑說:「這丫頭,除了嘴裡念叨你,竟然全是在叫她二叔!」
余氏憐惜的摸了摸女兒的額頭道:「這丫頭也不知是不是跟他二叔八字合得來,以前她爹還在的時候她就喜歡扭著她二叔玩兒,她爹不在了,她就更......」
余氏說到這裡,突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提也沒想過那個男人了。薛老大是個孝子,是吃喝都會先緊著父母的人,她們母女永遠都只能排在後面。而老二,他是個很懂兼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