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人多,白元霜索性將兩張大圓桌擺到了外面院子裡去。→既寬敞,又涼快。
男人們坐一桌,婦人孩子們坐一桌,每桌除了幾大盆兒燉菜和一個涼拌菜,便都擺上兩隻烤得噴香的叫花雞。
白元霜等人都到齊了,才動手拆掉裹在外面的「外衣」,越是趁熱吃越是口感好,那飄出來的香味兒就更不用說了,大家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她用鋒利的刀將放在在陶盆兒里的整隻雞劃拉幾下,這樣便於待會兒他們用筷子夾起來。
白元霜看洛雲霄饒有興致的盯著她手上的刀便說:「其實要我說,大家手洗得乾乾淨淨,一人手撕一塊兒才叫吃得過癮。不過鑑於以後開店肯定遇上的客人大多講究一些,我還是用刀分割得好,免得別人笑話咱們酒樓的吃食太過於粗俗!」
她心裡覺得洛雲霄骨子裡是個講究人,所以今兒還是讓大家吃相斯文些的好。
孟家旺回道:「這還沒開店呢,以後開店的事兒以後說,我是大老粗,我就喜歡上手!」
說完,他還嘿嘿笑兩聲。
白元霜笑盈盈的看了洛雲霄兩眼,洛雲霄心裡冷哼一聲,這丫頭莫不是在說他?
「把刀給我,讓我來!」洛雲霄開口道。
白元霜不明所以,只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將刀遞給了他。→
洛雲霄將雞端到了自己面前,隨即手起刀落,只見一片一片的雞肉被他以飛快的速度片了下來,厚薄均勻,三兩下骨肉分離,一片片雞肉整齊的碼放在雞骨架兩側。
轉眼間,就兩隻雞翅膀和兩隻雞腿還突兀的留在原來的位置,那被剝離掉雞肉的雞骨頭怎麼看怎麼滑稽。
一桌子人看得目瞪口呆,這......這比後廚案板師傅的刀工還了得吧?
就當他要對剩下的雞腿也下「毒手」時,反應過來的江老爺子忙喊道:「刀下留雞腿!刀下留雞腿!你小子別再給我削了!這雞腿就是要用啃的才香,你把肉都片下來了,老頭子我哪裡還能啃得香?」
眾人聽了老爺子的話都哄堂大笑,白成祥也忙笑道:「這雞腿留下吧,給江大夫,他老人家喜歡!」
洛雲霄略顯尷尬的將一隻雞腿剔了下來,然後幫老爺子夾到碗裡,恭敬道:「江大夫,慢用!」
老爺子咂了咂嘴嗔怪:「你小子恁無趣,吃個飯一臉嚴肅幹啥?」
隨即他拿起了碗裡的雞腿對一桌子的人說:「老頭子我就不客氣了啊,大家隨意!」
「江爺爺隨意!」
「來,咱們把酒滿上!」
「冬至給你自己也倒一杯啊!」
「二郎,你喝高粱酒還是咱們自家的果酒啊?」
......
男人們這桌七嘴八舌的招呼著,一下子熱鬧得很。
洛雲霄起身將自己手上鋒利的匕首還給白元霜,冷冷清清道:「給你!」
白元霜接過來假假一笑,「呵呵,二郎哥,你可千萬別對號入座,我是說酒樓里的客人,這講究又不是啥壞事兒,就是每個人生活習慣不同而已嘛!」
洛雲霄抬起薄薄的眼皮兒,眼神帶了幾分鋒利,小聲道:「是嗎?敢心裡說我不敢承認?」
白元霜挑了挑眉,正想說他小氣,就見他看了眼後罩房的方向說:「給武大他們也送些過去吧!」
說完便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白元霜愣了一下,她知道洛雲霄和武大主僕二人感情還不錯,但平時他不會細心到還要關心一個下人的吃食上去的。
駱青和武大都是守規矩的人,這種場合他們不會來與主人家們坐一桌,所以都在後罩房,一排後罩房中間有個小飯廳,是供下人用的,之前駱青也沒跟他們同桌過。
白元霜走到孟老太他們那桌,將一隻雞切成了兩半兒,然後端了一半兒往後院的後罩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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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青隨意的夾起一塊兒紅燒肉往嘴裡放,別的不說,他覺得自己在白家這些日子吃得還是挺順心的,比以前他在鏢局吃大鍋飯美味太多。
白家在吃食上和別的農家很不同,別人家都放點兒油鹽做菜就不錯了,可白家不管做啥菜都用料豐富,當普通人去飯館酒樓吃頓飯的待遇。而且基本上白家吃什麼,他也吃什麼,除了分開吃,駱青覺得自己在白家的待遇真不像個下人,很自在放鬆。
他心裡正感嘆著,抬頭便見武大笑嘻嘻的站在一邊兒看著他吃。
駱青吞下嘴裡的肉說:「怎麼又站著?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咱們兩人現在的身份都一樣,你給我坐下吃飯!」
武大摸了摸腦袋靦腆的笑著說:「舅老爺就是舅老爺,您老是長輩呢,您先用,等您用過了我再吃也一樣!」
不知為何,他跟主子都私下一起吃過飯,可是面對著少爺現在外家唯一倖存的長輩,他真的不敢放肆,心裡總帶著幾分敬意。
駱青嘆口氣放下筷子道:「你家少爺既然沒對你瞞著我的身份,你就應該知道我們家以前雖然是書香世家,文臣為尊,但我是例外,所以你若拘束,反而讓我不自在,何況當初盛極一時的駱家早已不復存在......」
提起往事,想到已經不在的親人,駱青眉目間染上一層郁色。
武大看他的樣子,心裡一咯噔。他知道舅老爺在當初的洛家就像是個異類,別人都是讀書走科舉進翰林院,而他卻自幼愛習武,更是像個遊俠一般喜歡行走江湖。
看來他的確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也許自己的舉動真讓他不舒服了,武大剛想道歉便聽到屋外傳來腳步聲,剛才還恭敬站在一邊兒的他立馬拉開駱青對面的椅子坐了下來。
駱青抬頭看見白元霜走了進來,他便站起了身,武大也跟著站了起來。
白元霜笑道:「駱叔,武大哥,我給你們拿了半隻叫花雞來!」
駱青笑了笑,「小東家怎麼還不落座?不用管我們的,我們這兒的菜已經夠多了!」
武大也嘿嘿一笑將她手裡的陶盆兒接了過來:「元霜,謝謝你啊,好東西也不忘記咱們!」
這態度與剛才面對駱青時截然不同。
白元霜說:「好東西自然大家都嘗嘗,我這就過去了,你們慢慢兒吃啊!」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兩人這才又坐下,四目相對,武大用筷子給他夾了一塊兒雞肉放進碗裡說:「駱叔,趁熱吃,你不喜歡我這樣,以後我就不這樣了!」
駱青聽他喚了自己一聲駱叔,這才放鬆了緊皺的眉頭,微微一笑道:「這便好,你也快吃吧!」
他真怕這小子以後都這般拘謹,還好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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