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手刃仇人
方如玉著急忙慌的將紅綢往脖子上一套,隨後馬將軍狠狠一夾馬腹,馬兒吃痛,瘋一般的跑了出去。
而謝德樹已經帶著人應敵,遙遙看著那位馬將軍帶著方如玉瘋狂奔向瀘州的方向,登時大怒:「好哇,原來這對狗男女早已經投了金州府!」
隨後謝德樹心裡升起一抹恐慌。
今日君山大營那邊震動,兩百里外都聽見了這動靜,而方如玉又在這個時候逃跑,這是不是意味著…明王殿下出了什麼意外?
——轟隆隆
令瓊州士兵們心驚膽戰噩夢再臨的火器又出現了。
隨著火器的出現,只聽見連續不斷「砰砰砰」的聲響,緊接著便是城牆被擊穿、城牆上的士兵被炸飛,高越數十米的城牆此刻就猶如軟綿綿的豆腐一般,被擊出無數個大洞。
城牆坍塌著,城門大開,降維的打擊戰爭就是如此的殘酷。
光憑血肉之軀根本無法阻攔。
「是。」馬耀如聽訓般低下頭。
那位將軍看著凶神惡煞,此刻在兒子老師面前,卻顯得有些靦腆,「二位順著這個方向去,脖子上的紅綢千萬不要丟,我們的士兵出發前被囑咐過,為了避免傷及無辜,凡是瓊州那邊的內應都用紅綢套在脖子上,以示區分。現在戰場上刀劍無言,你們還是速速離去!再往前走十幾里路,自然有專人接應二位!」
他甚至都沒看懂,方如玉到底做了什麼,就能讓整個庫房堡壘夷為平地。
而徐振英似乎最討厭的便是她這樣的姑娘。
他隱隱感覺到面前這個二十出頭的女子,應是金州府某個位高權重之人,可乍然聽到方如玉那一句「周秘書」,馬耀還是有些吃驚。
馬耀心裡本來覺得還有些怪怪的,畢竟瓊州府的官場上可從來沒有女人,想他一個堂堂七尺男兒,以後卻少不得要在女人手底下過活。
難以想像,這樣平靜的場面竟然離戰火紛飛的前線不過幾十里路。
方如玉環顧四周,她看見了熟悉的寸頭和服飾,聽著金州府那邊的口音,這顆心,總算是沉到了肚子裡。
氣得方如玉看見明小雙就躲著他走。
除了跟著明王,跟著其他人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即使她從不曾對下面人大聲斥責或是故意讓人難堪,甚至可以說她對手下人很是親和,可身在其位,誰又真的敢若無其事的面對這樣一個年輕的掌權者?
方如玉還在屋內看到了許多眼熟的人,比如明小雙、林老、秘書辦的人,他們都笑臉盈盈的望著她,眼中流露出從未有過的那種敬重和佩服之色,叫方如玉有些慌了手腳。
天爺,昭王殿下的秘書竟然真的親自來接他們!
「是瓊州來的馬耀小將軍吧?」他又偏頭看了一眼方如玉,隨後笑道,「方老師?」
上至徐振英,下至縣令,身邊都會有秘書的存在。
「成堆的麵粉沒辦法被明火點燃,但飄散在空氣中的麵粉與氧氣結合,遇到明火便會爆炸。所以庫房的爆炸不是因為火藥,而是因為麵粉,麵粉燃燒,引起了火藥的爆炸。」
「好,我會如實稟報殿下的。」
方如玉連呼不敢。
她們從來都是兩條路上的人,她走她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何必非要湊在一起,相看兩生厭?
直到後來,徐振英占領嵐縣,發展壯大,又取下金州和黔州兩府,局勢瞬間發生了變化。
原來徐振英,真的是在改變這個世界。
方如玉便笑道:「起來吧,我們金州府的人上跪天下跪地中間跪長輩,殿下讓咱們的膝蓋骨頭都硬著呢。」
他注意到方如玉跑得跌跌撞撞,心中好奇,便跟了上去,誰知竟是死裡逃生!
方如玉登時掉下淚來,「是我連累他們了。」
秘書啊。
這幾年,她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更談不上像現在這樣面對面的私下會談。
從前,她看不上徐振英,覺得徐振英身為一個女子,不僅為人強勢,還喜拋頭露面,做事更是不留餘地。
戰局已經全開,沒有寒暄說話的時間,馬耀帶著方如玉很快消失在這片焦土之中。
雖說瀘州被打下沒多久,可一切已然步入正軌,兩側的良田、結伴下學的孩童、扛著鋤頭歸家的農人、兩側的炊煙,都讓他們仿佛進入了另外一個世界。
他們一躍入洪州的地界,看見的便全是寸髮長衣長袖的金州府士兵。
「當然。殿下路上還念叨著呢,說要去接一位舊友。」
可以想見,憑藉除去明王和明王手底下百官這一功勞,方如玉在金州府怕是可以橫著走!
更別提,金州府那邊大興女人做官!
說不準,方如玉回去以後就會拜相封侯,甚至成為他的上峰也未可知。
他們似乎在研究洪州知府的人選。
金州府的民心達到了前所未有的空前團結!
她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如今已是雲泥之別。
馬耀哪裡敢,只差沒見面就行跪拜大禮,還好被徐振英虛虛的扶了一下,「小馬將軍,我金州府不興跪拜禮,見面頷首或是抱拳就算是行禮,你且請起。」
「怎麼能說是連累?你這是為國效力。有多少人渴望這種建功立業的機會還沒有呢。」周厚芳拿帕子擦方如玉的眼淚,「你解決了東境之困,可謂是衣錦還鄉,是整個金州府的大功臣!殿下的意思是讓編輯部這個月重點寫你的故事,為你正名,為方家正名,你把心放肚子裡,準備好風風光光的回去!」
馬耀不由得抓耳撓腮,終究沒忍住,「方小姐,為何當時那火摺子離火藥那麼遠也會爆炸?」
馬耀聽得一頭霧水。
「我無法確認,只能推理。」方如玉抬眸,眼神剎那變得決絕堅定,「我告訴他們,火藥不能受潮,而麵粉可以吸收空氣中的水分,讓火藥更快風乾。他們將麵粉灑向空中,並點燃了火摺子。當時周衡和瓊州的文武百官就在庫房門外,離火源不過十米距離。」
而她自己呢,是怎麼就改變了心態呢?
方如玉啞然失笑。
不過很明顯,其中一人身份貴重,否則方如玉不會急急下馬前去拜見。
明小雙離開的時候如是想著。
馬耀看到帳內似有無數人影將一人團團圍住,斷斷續續的說話聲音傳來,不似瓊州議事那般安安靜靜慢條斯理,反而是群情激昂慷慨陳詞,說到動情處還要彼此問候一下對方的家人,但很快被一道女聲逮住訓斥幾句。
馬耀立刻知道,剛才說話那人,一定就是徐振英了。
是以,他只好忍著,和兩個陌生女人共處幽閉的馬車之中。
方如玉有些震驚:「這些人如何知道周衡已經死了?」
緊接著,便是此時此刻。
方如玉又驚又喜,「殿下當真是為了我來的瀘州?」
腦子裡的那根弦也鬆了一些,整個人從巨大的情緒之中抽離出來,讓她險些沒辦法登上馬車。
周厚芳笑道:「都好,都好,只是被奪了職,對你多有埋怨,受些冷言冷語罷了。不過你放心,殿下一直派人保護著他們呢。」
徐振英似乎並沒什麼變化,她只是比從前更氣度威嚴,舉手投足之間帶著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壓。
可是她卻無時無刻不聽到她的名字。
這是何等的榮耀!
等換好衣裳以後,馬耀和方如玉、周厚芳共處一輛馬車之中。
而坐在一側的馬耀,心中很是納悶為何那庫房就爆炸了?
馬耀三番四次的想要拒絕,可又一想到他不過是瓊州的降臣,身份尷尬,又是搭著方如玉這麼個大功臣才有坐馬車的待遇,再提要求反而顯得他不知好歹。
徐振英屏退眾人,隨後站起身來迎接兩人。
方如玉似乎與有榮焉,「我們金州府向來如此,有事說事,有一說一。」
可是兩年前去了金州府,他才知道,也許自己的人生真的會有什麼不同。
馬車晃晃悠悠,遠離了戰火的瀘州,現在是一片寧靜。
「沒錯。犬子之前是您的學生,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吧。真是不好意思,這些年我都征戰在外,很少管那小子。」
「您是瓊州府的馬將軍吧?」周厚芳笑眯眯的看著眼前這個小伙,明顯看得出來,此人初到金州府的地界,顯得很是緊張,她便笑著道,「不必緊張,我們殿下人很親和的,這次多虧潛伏在瓊州府的兄弟們,否則東進不會這麼順利。你放心,你們的功勞,殿下心中都有數。」
加之父親曾經動過將她嫁給明小雙的心思,方如玉面對著明小雙更是無法自處。
不像這裡的人,他們似乎不慌不忙,從容自信。
一席話,說得馬耀登時熱血沸騰!
馬耀在前線見多了那種生活在戰火之中的人。
喊的人越來越多,那聲音自然也越來越大。
果然跑了大約十幾里路,正式進入洪州方向後,路邊停了一輛馬車,而迎接他們的人只有寥寥四人。
直到周衡派使團來求親。
現在的徐振英,已經成為了一個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他去金州府的時候就知道,秘書等同於幕僚師爺,只不過是有品級的那種,而且也需通過正式考核。
馬耀抱拳領命。
他們大多眼神里只有麻木和恐懼。要麼就是早早的攜妻帶子的離開。
馬耀原本以為要等許久,哪知周厚芳進去沒多久,人就出來請他們進去。
幾天幾夜的路程,大雪封山,孤男寡女,她就聽著年輕的男人一路吹牛皮,吹噓將來他會闖下多麼大的基業,還有他那個瞎眼的娘親,和他那個早早嫁人的妹妹。
馬耀緊張的收拾了自己的衣裳,又對方如玉道:「沒想到金州府議事風格竟是如此激烈。」
馬耀連忙神色一斂,再不敢放肆,心道金州府這些人都是火眼金睛嗎?
那位昭王殿下身邊的秘書都如此厲害,那她本人豈不是跟神仙一樣未卜先知?
馬耀心裡對此行開始充滿了期待。
周厚芳點頭,「我明白了。」
方如玉微微蹙眉。
她甚至記得六年前,徐振英當著眾人狠狠給她的那一耳光。
馬耀腦子裡稀里糊塗的想著,既有對舊主的痛心,也有對新主的期待,很快馬車便駛入了瀘州大營之中。
漸漸的,她不再是徐振英,而變成了城主。
漸漸的,她甚至連面見徐振英一面的資格都沒有了。
好在周厚芳很快問了一個他十分感興趣卻沒來得及問的問題:「方小姐,能否說說現在瓊州府什麼情況?」
方如玉自己也記不得了。
明小雙也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怎麼就又讓方大小姐瞪自己一眼?
這方大小姐對外人都挺和藹可親的,說話也溫溫柔柔的,怎麼就獨獨對他橫挑眉毛豎挑眼的?
他明小雙又是哪裡惹到這位千金大小姐了?
雖說他是不喜讀書,可要是學學怎麼用麵粉殺人,聽起來好像還挺有意思。
甚至金州府接管這裡,還不足半年!
馬耀心中雖然有背叛舊主的掙扎,尤其是看到那熊熊大火吞噬明王以後,心中更是備受譴責。
雖說馬耀心中清楚,這份榮耀是獨屬於方如玉的。這位方家姑娘還真是不得了,敢隻身入敵營也就算了,竟然還敢刺殺明王!
她方如玉,終於回來了。
馬耀立刻收回視線,心中卻在狂跳。
跟著他,不過是亂世之中的生存方式而已。
祖母總是讓她多和徐振英接觸,她也從不放在心上。
偏明小雙也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這件事,沒皮沒臉的來找她求證,還說如果周衡不要她,他倒是勉為其難的接受她。
可觀周厚芳之神情,似乎明白這其中關竅。
只不過這位周秘書,又是何方神聖呢?
他們兩人像是無頭蒼蠅一般在山林中亂晃,加之脖子上耀眼的紅綢,很難不引起人注視。
「馬將軍身上還有血,衣冠不整,不如也去梳洗一番,我帶你們去面見殿下。」
雖說方如玉剛剛安慰馬耀不要緊張,結果自己轉頭卻還是有些喘不上氣。
現在想想,馬耀心中也是後怕。
若說這屋裡,她最討厭的便是明小雙。
說罷她扭頭,看著身邊的馬耀,他雙肩緊繃著,雙手交迭在腹前,十分緊張。
他不斷的說服自己,金州府那邊都是這個風氣,他從現在開始,必須適應。
而方如玉卻拉著周厚芳的手,急不可耐的問道:「周秘書,我的家人…我爹娘他們可還好?我妹妹呢?」
方如玉強忍著情緒,連累來的又驚又怕如履薄冰,讓她覺得好生疲累,此刻見了金州府的熟人,她才覺得,自己真的回家了。
他當時也站在那庫房門口之外,若非他提前收到自己的任務,說是要保護方如玉,因此當時才多留意了幾分。
這裡沒有四處流竄的百姓、沒有動亂、沒有妻離子散,這裡的人好似跟前面的戰爭沒有關係一般,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兩個人在帶領之下,很快到了徐振英的主帥帳外,周厚芳讓他們二人等候在外,隨後自己走了進去。
不過這方小姐生氣的樣子還有點好看。
這樣的氣度,難不成是昭王殿下的秘書?
馬耀心裡一緊,幾乎是急不可耐的去看方如玉的臉色。
畢竟她為了一個周衡三番四次的將親人陷入險境之中。
且不說在大周朝,只有父女、夫妻、兄妹姐弟才能獨處一室,更不必說這一路上護送他們的還是女兵。
方如玉想過,在徐振英心裡,應該是很瞧她不上吧。
馬耀微勾唇角,「這是金州府的戰術。沒看見瓊州府那邊軍心已經開始動搖了嗎?戰場上最怕的就是軍心潰散,更何況這種事情也無法查證,現在該謝將軍頭疼了——」
——明王已死,投降不殺,發糧分田!穿衣吃飯!
馬耀初來乍到,是什麼都不懂,什麼人都不認識,全靠察言觀色。
周厚芳先下了馬車,隨後對他們說道:「大營里不允許私人馬車出入,我們只能步行,委屈二位。」
「那為何——」
馬耀摸不准此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只好求助的望向方如玉。
徐振英才派人私下找到她,跟她說了一些關於周衡的事情。
方如玉胸脯起伏,吐出一口濁氣來,「但是為了確保他的死訊,你們最好還是派人去搜查一番。直到找出他的屍體為止。」
也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句:「明王已死,投降不殺,發糧分田!穿衣吃飯!」
「別擔心,殿下人很隨和的。你既然選擇了我們金州府,那以後金州府就是你的家,我們便是你的兄弟姐妹。」
方如玉萬沒料到還有人認識她,這一看才知道是熟人,隨後她情緒難免有些激動,「您是…田小虎的父親?」
只見那位周秘書上前一步,親熱的拉著方如玉的手,「方小姐,一路辛苦,快快上馬,車內準備了換洗的衣物,您收拾好。殿下已經在瀘州等你許久了。」
許是在祖母一次次的責罵之中,妹妹一次又一次的勸解之中,又或是她在流民堆里紮根教學生的時候,看見那些跟他們一樣遭遇的流民們有了自己的小家、有了田地、開始新生活的時候,新出生的女嬰不再被拋棄荒野的時候,女戶和招贅大肆流行的時候,她似乎才漸漸的明白徐振英在做什麼。
啊,還要上課啊。
可是她又覺得,徐振英並不是看不上她,而是眼裡應該沒有她。
不過馬耀也想得開,既然早就投靠了金州府,那麼一舉一動都得向金州府靠攏。
她像是一個粗魯的闖入者,一腳把大周朝的天下踢得四分五裂,然後開始重塑整個天下。
提到周衡,方如玉微微咬住下唇,心中情緒變得十分複雜。
馬耀自然是極其的不適應。
什麼麵粉、什麼明火、什麼氧氣的。
周厚芳微微一笑,「小馬將軍不必著急,這些知識我們金州府掃盲中級班裡都有。到時候你去上了課,自然就知道怎麼回事。」
很快有人打馬而來,看他胸前佩戴的胸章,應在軍中地位不低。
很快,無數的聲音匯聚成浪,形成一股振聾發聵的聲音。
這個人當年在她外出孤身去瓊州尋周衡的時候,強行將她綁回了嵐縣。
徐振英的征途是這萬里河山,想是興許早就將她拋在腦後了。甚至根本就想不起還有她方如玉這麼一號人物存在。
馬耀心中暗暗有些失望,他還以為一去金州府就能得到重用呢。
馬將軍和方如玉兩人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了。
馬耀略一思索,「他們不知道。」
兩個人不約而同都有些緊張。
百姓們愛戴她、敬重她、忠心她,即使連年征戰,卻仍然願意從牙縫中擠出糧食來支持她。
那位周秘書不得了,似乎一下看穿了他的小心思,「凡是投靠我們金州府的,無論從前官職如何,一律需要通過掃盲班學習,還要下基層鍛鍊。就算是汴京城那位名動天下的韓相來了,也要按照這個流程走一遭。」
觀她行為舉止,頗有世家貴女之風,眼神柔和,待人接物令人如沐春風,可光是站在那裡,渾身上下便有一股讓人無法忽視的威壓。
上次和徐振英單獨說話還是什麼時候?
是周衡派使團來求親的時候吧。
而方如玉死死抱著馬將軍,在戰場上橫衝直撞,根本找不到北。
方如玉調整了心緒,只不過剛經歷了一場暴亂,很明顯她還是有些緊張,臉色隱隱發白,「從王三娘那裡弄來的幾百斤火藥,全都在庫房爆炸了。」
還好那兩個女兵及時扶住了她。
當時那火摺子離火藥那麼遠,連火藥的影子都沒挨著,怎麼就突然爆炸了?
明王算不上一個壞主君,但也算不上一個好的主君。
「難怪今日地動山搖。」周厚芳點頭,「能確認周衡身死嗎?」
倒是明小雙路過的時候,說了一聲:「幹得好,方大小姐。」
馬耀便從善如流的站了起來。
徐振英又拉著方如玉的手,示意方如玉坐在她身邊。
女子目光沉穩如水,開口便道:「方如玉,這一趟…你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