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影力道帶風。
「長冬」眼瞼一縮,下意識想要閃避又硬生生停住了。
不能躲。
他現在是平平無奇的長冬!
電光火石間,他只能將臉微偏了些許,保住直挺鼻樑。
這一偏,拳頭砰地砸臉,將他打得歪至一邊,久違的疼痛自臉頰擴散蔓延。
狹眸低垂,「長冬」眼底飛快掠過殺意。
毒、不、侵!
坐在老頭肩上的甜寶眼珠子動了動,淡淡睨著男子,空間入口悄然打開。
她剛才嗅到了不一樣的氣息,跟以前那些要來家裡偷襲的高手散發的氣息一樣。
「不錯,有淤青了!」毒不侵打了人,又渾不知死活的把臉湊近,端詳著長冬側臉上浮出的淤青,大好人似的拍拍對方肩頭,「長冬,別怪老頭揍你,看在兩家相鄰我才好心動手,待會你鋪子裡掌柜看到你臉上帶傷就知道你是被迫的了!」
「毒、毒老……?」「長冬」語氣驚懼,整個人怕得幾乎縮成一團,「饒饒命!」
模樣看起來要多慫有多慫。
甜寶小眉毛皺了下,心頭狐疑散去,但是依舊沒有撤下空間,以防萬一。
某人專注表演,渾不知自己憑演技逃過一劫。
老頭又拍拍長冬肩膀,好心告訴他,「別慌,我是來拿棉花的,就是這一袋子忒少了點。」
說罷老頭往後揚了一嗓子,「斷刀,拎人,咱去鋪子裡走一趟!」
蘇家人這時候剛跑出家門口,就看到斷刀跟拎麻袋似的把長冬拎起來往肩上一甩,走人,全程一句話沒有。
毒老馱著甜寶桀桀桀桀跟在後頭,轉眼三人消失不見。
蘇家人,「……」
這以後誰還敢跟他們做鄰居?
不是,徒北山還有人敢來嗎?
蘇老婦最先反應過來,衝著遠方大吼,「毒老,先把甜寶留下!」
這一老一小湊一塊,就是加倍惹禍的料啊!
蘇二呆滯目光好久才恢復轉動,冒光,「娘,咱家也當了回土匪?」
蘇老婦扭頭,看到小兒子發光的眼,「……」
須臾,蘇家小院裡響起老婦教訓兒子的龐大動靜。
慘叫連天。
毒老頭帶著甜寶毫無包袱再進城。
至於以前發過毒誓再帶小崽兒進城他把名字倒過來寫,算啥事兒?
名字倒過來寫而已。
又不是倒過來念。
「好久沒來了,甜寶,毒爺爺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賊多好吃的!」老頭獻寶。
甜寶愛看新鮮,小腦袋四處張望,「什麼地方?」
「望鵲樓後廚庫房!咱今兒去進貨!桀桀桀桀!」
掛在斷刀肩上的人,「……」
很好,毒不侵。
本座等你來!
風雲城內只有一家成衣行,兼賣棉花,鋪子在城南。
還有一家布行在城北,屬白奎勢力。
南北城兩霸主多年能一直相安無事,皆因雙方默契的避開了生意上的重合,雙雙賺錢又不至於引發衝突。
斷刀跟毒不侵落地城南,立馬分頭行事。
斷刀去成衣鋪「拿」棉花。
毒不侵去望鵲樓「進貨」。
兩人熟門熟路,默契十足。
城中街道依舊烏煙瘴氣,打架的、粗鄙叫罵的、吃霸王餐被追殺的、攬客的對賭的散落街頭巷尾各處。
甜寶眼花繚亂間,眼前景色一變,老頭帶著她已經落在一處高建築後院檐角。
「甜寶,抓緊了,要是掉下去毒爺爺可不撈你,桀桀桀桀!」毒不侵對娃娃做了個倒掛迴旋的動作,下一瞬,鳥窩頭就被娃兒揪住,兩條小短腿順勢緊緊絞住他脖子。
毒不侵呼吸不暢,「……」
老臉憋紅,拍拍娃兒小短腿,毒不侵努力吐字,「松、點……松點!」
爺倆準備完畢,毒不侵便一個後傾動作沿著檐角下墜,最低點時足尖勾住外沿瓦片輕輕一盪,悄無聲息潛伏至檐下橫樑,透過縫隙朝里溜了眼。
沒人!
真是天助我也!
毒不侵無聲桀笑,身形詭異翻轉入了後廚庫房,先把小崽子往上方橫樑一放,「等著,毒爺爺拿了好吃的再來接你!別亂動!百曉風那個陰險小人,不定在這裡也設了機關,你坐這裡安全些!」
話畢,去也。
甜寶坐在方形橫樑,看毒爺爺在下方翻箱掃櫃,室內很大,吃的東西也多。
牆下是一筐筐新鮮蔬果。
中間長木架上掛滿熏好的肉條、處理乾淨的大火腿,還有燒雞燒鵝……靠牆的酒櫃還擺滿了精緻小巧的酒罈子。
空氣里充斥混雜的食物香氣。
甜寶小腦袋歪了歪,她不是很好口腹之慾,家裡平時做什麼她便吃什麼。
別的沒吃過的好東西是什麼味道她也不知道,便更沒想法。
片刻小娃兒對那些吃的就沒了興趣,扭著頭開始打量四周。
在她左側的頂樑柱引起了娃兒注意。
短短雕花頂樑柱上密布黑黝黝的小洞口,洞口比她的梨針還要小,全部隱藏在雕花刻紋里,若不細看很容易忽略過去。
「欸?」甜寶睜大眼眸,順著橫樑爬過去湊近了看。
下方,毒不侵清空了牆角米袋,看到的好食材的一股腦往裡塞,忙得頭都沒空抬,「可惜這會子廚房裡有人,不然咱直接拿做好的吃食,回去熱一熱就能吃,更省事!……這些火腿做得不錯,多拿兩隻,肉條也收了!」
碎碎念間,上方傳來小娃兒喚聲,「毒爺爺,看。」
毒不侵抽空抬頭,表情僵掉,「……」
娃兒手裡捧著個短柱子,外殼被娃兒掰碎了小半邊,露出裡面一支支密布的黑色牛毛針。
他奶奶。
甜寶這是拆了百曉風的機關啊!
毒不侵冷汗冒出來,要不是甜寶走運,這些針不知道會把他紮成刺蝟還是把小崽子紮成刺蝟。
「甜寶,把東西扔掉,咱走!」
他來過這地方多次,以前從未發現機關。
毒不侵第一時間想到那個牛毛刺肯定是百曉風后來裝上就為了對付他的。
除了牛毛刺,不知道庫房裡還藏有多少機關。
此地不宜久留!
他點足就要縱上橫樑,然這一點人不僅沒飛上去,反而失衡往下墜。
毒不侵下意識低頭看去。
草他姥姥!
他剛才站的地方陷下去了!
還把他往裡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