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此確實另有目的。」甜寶並不諱言,她靜靜凝著眼前明艷貴婦,「但我不知你可不可信。公主若想從我這裡打聽你想知的,便用我想知道的交換,如何?」
二公主瞠目,嘴角抽了抽。
不是。
這丫頭年紀看著不大,也就十七八吧?
怎麼老練得跟混跡江湖百年的老妖精似的?
也太不好哄了!
少女於此刻抿唇笑了笑,將視線移開,嗓音清清淡淡,「果真事出有因。」
「……」二公主垮下嘴角,「真是個小滑頭!怪不得在九國眼裡,你是狂徒之最。」
「他們拿我沒辦法就說我狂。」少女為自己辯解了句,頓了下又補上一句,「我只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裡。」
「……」
片刻後二公主轉身,飛快扯了帕子掩嘴悶笑,免得打擾了長姐好眠。
夜色漸深。
長公主府早給甜寶一行安排了環境雅致安靜的院落供休息。
幾人犯困了,正聊的話題說停就停,起身回院子睡覺。
二公主自然不能再留。
臨離去前,她回頭對甜寶低聲道了句話,「西陵絕不會害你們,這一點,小丫頭盡可信我。女皇若在,也會這般與你們說。」
甜寶頷首,「他日若真有需要二公主幫忙的地方,我定開口。」
「好!」
一行在長公主府待了三日。
期間甜寶跟乾爹及毒爺爺等人時常聚首花廳,分析聞人靖炮製鐵人的可能據點。
白彧也被長公主拽了三天,除了晚上睡覺,幾乎寸步離不得。
好容易趁著老太太折騰累了,中午小憩的片刻,白彧連滾帶爬沖回花廳往臨窗小榻一撲,抖聲祈求,「甜寶,毒爺爺,乾爹,這活兒我不幹了,咱現在就走行不行?」
眾,「……」
「哈哈哈哈!」
白彧閉眼,在心裡狠狠罵了兩句娘。
除了甜寶,全是一群幸災樂禍的混蛋!
他咬牙控訴,「本少爺這樣跟被送去外番和親的公主有什麼區別!忍辱負重!為國捐軀!你們笑成這樣還有沒有良心?有種別笑!大著膽子跟少爺換一換!我在這兒商量事情,你們去當兒子去!」
話音剛落,窗外幽怨傳來老太太聲聲叫喚,「小寶?彧兒?這孩子,娘打個盹的功夫你又跑哪去啦?彧兒,快出來,娘帶你去寧遠侯府喝花茶——」
白彧支棱起的腦袋立刻砸下去。
花廳里眾人笑得更大聲。
這三天裡,長公主已經把西市各達官貴人府邸走遍了,逢人就炫兒子,炫完一圈再來一圈。
「長公主馬上就要過來了,趁著還能說幾句話,把腦袋支起來。」甜寶走到小榻前,手動將青年蔫噠噠的腦袋托起,對上那雙可憐巴巴的桃花眼,強忍的笑意幾乎要脫口而出,「這幾天我們反覆分析,皇城內外只剩最後兩個地方,是我們還沒有去查探、而且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白彧就在少女托他下巴的姿勢,嘴巴一張一合,「皇宮,還有……皇陵?」
旁側,冰兒腦瓜子探了過來,眼睛瞪得像燈籠那麼大,「白哥哥你好厲害啊!姐姐他們談事情的時候你不在這裡居然也能全都聽到!」
白彧挑眉自誇,「你白哥哥我有千里耳啊。」
甜寶放手,青年下巴咔一聲磕在小榻,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翻身坐起,揉揉下巴,「我覺得皇宮的可能性要小一些。西陵皇宮雖大,但是內里守衛極為森嚴,不分晝夜皆有禁衛軍巡邏。炮製鐵人需要運活人進去,且還要避過所有人耳目,這幾乎不可能。」
頓了下,他抬眸,「先探皇陵。」
甜寶低眸睨他,唇角翹起幾許,「你進來前,我跟乾爹剛剛定下計劃,今晚就行動。」
皇陵在都安西郊七十里的盤龍谷。
他們在天黑前要出城,否則入夜後皇城宵禁,城門關閉後就得再等明天。
「彧兒,彧兒!」長公主人已經尋到花廳門外。
白彧起身整整衣袍,重新抖擻精神,用氣音道,「給我半個時辰,我把人安撫好了隨你們一塊去。」
蘇安也用氣音問,「你確定你走得了?」
「嘖,山人自有妙計。這世上但凡疼子愛子的爹娘,就沒有拗得過孩子的。」說罷,青年昂首挺胸朝外走去。
眾人明白了。
齊齊對青年背影投之以鄙夷。
哄老太太,不要臉。
這日晴天,太陽落山時漫天雲霞。
整個皇城籠罩在紫紅暖光中,和泰昇平。
兩輛馬車踏著霞光穿過西城門,沿官道疾馳而去。
長公主府接連熱鬧了數日,冷不丁清淨下來,讓人恍然以為前幾日在做夢似的。
花廳里,老婦人一身雍容華服坐在小榻上,眺著天際雲霞靜靜發呆。
貼身侍女不敢擾她,只能靜立一旁陪伴。
「彧兒說要出去辦點事兒,孩子大了不能總把他拘在府里,不能讓他天天只陪著我一個老婆子。」
片刻後老婦人回過頭來,臉上是歡喜笑意,染了風霜的眉眼亦滿是憧憬。
她樂呵呵對侍女道,「彧兒說最多三天就回來,他呀,是追媳婦去了!不定用不了多久,本宮就能抱上大孫子了!」
侍女,「……」
怪不得主子肯放白公子離開……
這是有了兒子,開始盼孫子了。
侍女笑開,「奴婢恭喜主子!」
老婦人臉上笑容更甚。
另邊廂出城後,甜寶一行在沿途第一個小鎮棄馬車改騎馬而行。
幾十里路縱馬疾行也需要兩個時辰左右。
「白彧,你到底怎麼說服長公主放你出來的?」夜色降下,夜風襲面,蘇武追在白彧馬屁股後頭不停問。
白彧哼笑,「都說了山人自有妙計,想偷師?喊聲師兄就教你!」
「呸!」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