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方小騷亂並未影響賽事進行。
烏和泰一番開場陳詞後,賽事正式開始。
各國應邀前來的貴人坐在賽場最前排觀賽,同時也擔裁判之責。
參賽者有各國各地來的醫藥高手,在賽場上現場製藥,其後以藥性之奇之最為頭籌。
勝者,未來一年時間裡可得藥王谷無償提供各種穀中所有藥材。
甜寶往賽場凝目,每個參賽者都有個單獨的製藥小台子,需要的藥材在賽場後方藥架上取。
用給出的藥材現場製藥搶奪頭籌,比的不止是成品藥性,更是製藥人的能力。
她又轉目看向回到前排座位的烏和泰,坐在一眾貴賓中,跟周圍的人言笑晏晏左右逢源。
在賽場另一角還有個特地設的看台,坐一眾男女老少,人人面上皆掛著和笑。
「太奶奶,爺爺好厲害呀!那麼多大人物都對他客客氣氣的!」看台處,身著寶藍錦衣的小男孩努力踮腳往那邊瞧,小臉上滿是興奮崇拜。
看台主座,髮絲雪白的老婦人一襲紺色如意雲紋衫,頭戴抹額,坐姿端莊,既有當家老主母的威嚴,又有為人長輩的慈和。
老婦人滿是皺紋的臉漾淺笑,眼底儘是與有榮焉之色,「你爺爺是一島之主,若無本事如何能服眾?日後多聽爺爺教導,柏兒也要做個有本事的人,如此,我烏家才能世代繁盛。」
坐在老婦人兩側的年輕輩紛紛笑道,「我們烏家有今日榮光,老太君的功勞才是最大的。這是父親常掛在嘴邊的話,說這麼多年若沒有老太君一直支持,烏家或許是另一番光景。」
老婦人臉上笑容更深了些,嘴上卻道,「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麼本事,不過為人母愛子護子之心罷了,當不得提。看到家族能有今日這般,老身滿足了,也放心了。」
又迎來一陣附和。
甜寶收回視線,眼底冷意涌動。
全家和美。
這和美,是幾次三番出賣她毒爺爺換的。
愛子護子?
端是,道貌岸然,狼狗心肺。
恬不知恥!
白彧臉色也冷了下來,薄唇輕抿淡視前方,不知道在想什麼,唯有收緊的下頜隱泄怒意。
旁側三個暗戳戳打鬧的小子亦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指節捏得咔咔響,連呼吸都重了許多。
周圍依舊哄鬧喧囂,最前方沉默的幾人被人海環裹,既似獨立於外,又不引人注目。
「快看快看!已經有參賽的將藥製作出來了!不知道是什麼藥性!」
後方驚喜嚷嚷拉回幾人心緒,再看賽場上,已經有人拿著配製好的藥行往裁判席上交。
隨後又接連有人走出來交出作品。
內外城的喧囂聲也愈來愈盛,賽事即將進入最令人興奮的階段,參賽者介紹藥名藥性。
「此藥名兩心綿,服下後能讓人浮出悲苦之情痛苦不堪,直至最後忍受不了折磨自盡而亡。」
「此藥名為華剎,服下可使人迅速衰老如垂垂老嫗。」
「雨石清風,無需服用,自會散發無色無味毒氣,中毒者淚如雨下、無法動彈。」
「伴月,中毒後不能見光,見光即死。」
「……」
隨著參賽者一個個報出藥性,場下亦是一片片譁然,聲浪熱烈得直掀廣場上空。
場內貴賓們也無不震動,面上皆是興致,言語間對烏和泰莫不盛讚。
「不愧是烏島主,舉辦的賽事每年都能讓我等耳目一新。」
「今年從各處來參賽的確都有些真本事,制出的藥也新奇,要從裡面挑個頭籌,烏島主怕是要頭疼了。」
「哈哈哈哈,都是好藥!也都是能人!別管頭籌不頭籌了,這些藥我都想收藏,只等著最後競拍,價高者得!」
烏和泰笑容滿面,起身朝眾人拱拱手,嘴上謙虛道,「諸位謬讚了,烏某操持賽事不過是給了一個展示的地方,需得有場上眾多杏林才俊,才有如此精彩的賽事,烏某不敢居功。現在參賽者已經皆將藥品製作完成,接下來還要勞煩諸位貴客與我一道選出優勝者,不能只讓烏某一人頭疼啊。」
又是笑聲一片。
眼看賽事即將進入最後高潮,這時一道清冷嗓音傳來。
聲音不大,卻能越過喧囂,清晰傳入眾人耳中。
「這場賽事,各處杏林高手齊聚,然而我卻看不出有什麼精彩之處,一年一個新毒王不過是空流島斂財的噱頭罷了,徒有虛名不過爾爾。」
這話一出,喧囂靜了下來。
所有人環目四掃搜尋說話的人。
烏和泰也扭身看向四周,臉色微沉,揚聲道,「何人在此大放厥詞?有本事便站出來!」
賽場外圍,氣質沉靜恬淡的美婦人緩步而出。
周圍視線立刻匯聚在她身上,不滿、輕視、幸災樂禍以及興奮皆而有之。
甜寶目不斜視,越過賽場走到烏和泰面前,「不過實話實說,烏島主有異議?」
烏和泰眯眼,不動聲色打量眼前婦人。
她身上的氣質很矛盾。
烏和泰活了幾十年,跟無數人打過交道,見過的人形形色色。
高雅端莊的,大方從容的,小家碧玉的,驕縱高傲的,表里不一的……
但是眼前這個婦人不屬於當中任何一種。
她似臨於眾人之上,眼角眉梢卻不見高傲。就像她並非看不起眾人,只不過沒有任何人能讓她低眉一看。
仿似與生俱來的本性。
壓下心頭不悅,烏和泰緩聲道,「夫人莫要誤會,今日適逢賽事,千百眾齊聚空流島,每個人想法不同,對賽事有不同看法也無可厚非。只是夫人剛才所言未免狂傲了些,烏某想問問夫人,既說各地杏林高手徒有虛名,難道你的本事在眾人之上?」
賽場上參賽者看著甜寶,皆滿面惱怒。
有人哼笑道,「這位夫人既然能說出那種話,定然是自認本事高於我等的,既如此,不如讓我等見識一下,好心服口服?」
即刻便有人搭腔,「正好,藥架上還有不少藥材,你若是敢,就地取材跟我等比一下!你若能勝,我自當拜服,立刻退出這場賽事,此生再不參加賭王賽!你可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