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1 明爭暗鬥

  稍後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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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往今來。經商第一要訣:和氣生財。

  麋竺「祖世貨殖,貲產鉅億」。豈能不深諳經商之道。笑臉迎人,多聽少言。略作思量,這便求問:「呂奉先,客軍孤城。不過一萬人馬。曹孟德先並關東遊兵數萬。今再得陳國弩士數萬。衛將軍營中兵馬,不下十萬之眾。呂奉先如何與敵?」

  先前,黃巾四起,播亂八州。關東,名門豪右,結社自守。私兵部曲,招募甚多。曹孟德一道《抑兼併令》,破塢無數。私兵部曲,多淪為游兵散卒,無所依靠。先隨張邈,暫歸呂布。待呂布戰敗被逐,又轉投曹操。今兗州民生安定,游兵散卒,盡數歸心。甘為其所用。

  可想而知。陳國弩士,亦如關東遊兵,不出數載,皆為曹孟德驅策。

  那時,曹孟德坐擁十萬兵馬。關東群雄,不敢爭鋒。

  出身世代豪商之家,麋竺對數字,不可謂不敏銳。亦精於權衡利弊。十萬對一萬,勝負如何,可想而知。

  陳元龍答曰:「徐州四國,各有郡兵數千,徐州另有精兵數萬。中郎將曹豹、許耽,各領丹陽精兵五千。另有水軍一萬。四國一郡,不下五萬人馬。足可與敵。」

  麋竺又問:「今曹氏父子得勢。恐甄都朝堂有變。陶公,豈還三讓呂布?」

  陳元龍,一語破天機:「陶公三讓徐州,不過權宜之計也。二子皆入薊太學,拜在名師『陳子』門下。學成出仕,雖難二千及冠,然牧守一城,綽綽有裕。毋論徐州托於何人之手。然終歸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今,三分天下,群雄並起。徐州四戰之地,非六雄不可守。(陳)登,遍觀關東群雄,能與曹孟德,分庭伉禮,一決雌雄者。二袁之外,唯呂奉先一人耳。」

  見麋竺仍未醒悟,陳元龍遂口出誅心之言:「與其。所託非人,速敗於曹孟德之手,為其所並。不若舉州授之猛虎。足可擋,亂世梟雄曹孟德一時。待薊王班師,河北歸心。天下,傳檄可定也。徐州縱四戰之地,亦可轉禍為福。」

  「原來如此。」麋竺如何能不,醍醐灌頂。

  一言蔽之,『餓虎飢鷹·明爭暗鬥』,緩兵之計也。

  如此說來。毋論四國相罷官與否。陶恭祖皆會三讓徐州於呂布。

  知曉關東大勢,麋竺終得心安。

  魯國治魯縣。領:魯、汶陽、卞、騶、蕃、薛,六縣。

  魯相宋奇,時配五縣令印,單車離京。不動一兵一卒,說豫州黃巾,就地屯田。又憑治魯大權,與徐豫七國,暗結盟約。並稱淮泗八國。更借海市之便,與薊國互通有無。先於淮泗諸國,引入薊國之法。雖只六縣,然國富民強,富甲一方。為人稱道。

  奈何喜好黃老。常深居簡出,行蹤不定。於府中前堂,中置一櫝匱(kuì,匣櫃)。國中屬吏,凡有書奏,皆置於櫝匱。長則半月,多則數日,必有回覆。

  政令所出,無不應驗。治政難題,迎刃而解。國中官吏,敬若神明。

  皆言國相,乃神仙下凡。

  魯國政通人和。堪比世外桃源。

  呂布遣八廚之張邈,攜厚禮來見。亦循魯國慣例。先投書櫝匱,待魯相親筆回復,再如期登門。

  魯國魯縣,國相府。

  經年未見。洛陽貴公子,豐髭饒須,凜然仙姿。

  「見過國相。」張邈近前施禮。

  「見過主簿。」宋奇以禮相待。

  賓主落座,上呈禮單。宋奇看過,不動聲色:「呂將軍,何所求。」

  張邈如實作答:「求國相,為(呂)將軍解禍。」

  「禍從何來?」宋奇必有此問。

  「只因陳王寵……」張邈遂將前因後果,和盤托出。

  「陳王寵,素有異志。奈何『沐猴而冠帶,知小而謀強(注①)』。自取其禍也。」宋奇慨嘆。

  聞魯相宋奇引用,曹孟德所創《薤露行》之句。張邈一時感慨萬千。

  話說,少為摯友,反目成仇,老死不相往來,便也罷了。日後難免,臨陣敵對,相向刀兵。果然命中注定,造化弄人。

  話說,重名重姓,並不稀奇。饒是張邈,亦不知眼前魯相,便是舊時濦強侯。

  歷經生死兩難。早已相貌大變,判若兩人。

  話說,自光和元年,宋皇后滿門慘死。到如今,已足過十餘載。光陰似箭,日月如刀。

  刀刻斧鑿,砥礪風霜。自是相見不相識。

  「國相,所言極是。」張邈這便將《薤露行》,郎聲誦出。

  言罷,已潸然淚下。家國不在,山河破碎。如何能不悲從心起。

  悉知張邈並曹操舊事。魯相宋奇,亦感同身受。

  待張邈止淚。宋奇這才言道:「某,竊以為。呂將軍,實無大患。」

  「國相,何有此言?」張邈忙問。

  宋奇答曰:「徐州陶恭祖,二子皆在薊國。名為行學,實為侍子也。既心向薊王,又豈坐視曹將軍,吞併徐州。」

  「哦?」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張邈位列八廚,可稱足智:「莫非,陶公仍有三讓之心。」

  「然也。」宋奇,旁觀者清。

  張邈豁然開朗:「多謝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