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話給我說清楚了!」
聽著傅爸緊促不安的聲線,陸晚晚在心裡一嘆。
其實一個月前,她就設想過傅朔的父母來找她對質的一幕了。
只是,當它真實發生時,陸晚晚還是忍不住感到難過。
傅爸的臉上有著明顯的慌亂:「朔兒現在起不來了,是不是跟這東西有關?」
當他把這東西從朔兒腰上拆下來後,朔兒就起不來了,而不管他怎麼問,朔兒就是一聲不吭,他只能來問陸晚晚了!
陸晚晚輕聲道:「一個多月前,傅朔出了一場車禍,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覺,這個腰間輔助器就是為了讓他站起來走路的。」
「然後呢?」傅爸啞聲問:「說下去。」
陸晚晚看了他一眼,接著道:「結果他們在回來的路上,車身被狠狠撞擊了兩次,最後一次車翻了,當交警打碎車窗的時候,發現……發現傅朔將安安抱在了懷裡,他自己卻身受重傷。」
傅爸沉痛的閉上了眼睛。
聞言,傅爸的心一下子墜入了無底洞。
「車禍是我的仇家故意造成的,那天傍晚,傅朔去接安安放學,結果在路上……」
回憶到這的時候,陸晚晚心底的難過更甚,如果可以,她情願那天傍晚去接安安放學的人是她,而不是傅朔!
至少,朔兒還活著……
傅爸也只能這麼自我安慰了。
隨即,他睜開眼睛,眼眶已然濕潤:「你是因為朔兒殘廢了,所以才要跟他離婚的?」
怪不得,朔兒沒有事先跟他商量,就莫名其妙的「出國擴展業務」,這次回來又消瘦了那麼多,原來全是因為出了車禍!
陸晚晚悲痛道:「對不起爸,我們不是故意要瞞著大家的。」
傅爸清楚他兒子的驕傲,正如朔兒私下裡和陸晚晚協議離婚一樣,他隱瞞出車禍的事,不過是不想讓他們擔心罷了!
可是這個答案,對傅爸而言,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車禍對傅朔造成的傷害已形成,不是陸晚晚的三言兩語就能說得通的。
這時,傅母忽然跑過來,喊道:「老公,不好了!朔兒的腰疼得厲害,你快跟我來!」
陸晚晚眼圈一紅,又被她掐著手心,硬生生忍下:「不是的……」
傅爸嘲弄的看著她,道:「那是什麼?才能讓你在他最困難的時候,選擇棄他而去的?」
她沒有棄傅朔而去!
後來,楚墨和國外的專家們來了,一起研究傅朔的治療方案,再配合特效藥,才讓傅朔的腰漸漸有了痛覺。
痛覺,也是知覺的一種!
會痛,總比什麼都感覺不到,像堆腐肉一樣來的強!
傅爸眼神一凜,當即拋下陸晚晚,轉身朝樓下而去。
陸晚晚怔了下後,忽然想起楚墨跟她說過,痛是好事!
記得一個多月前,傅朔根本感覺不到腰部以下的疼痛。
陸晚晚急道:「爸,媽,叫家庭醫生沒用,快送他去醫院!」
聽到她聲音的傅朔,下意識的喚了聲:「晚晚……」
這一個多月來,他所有痛苦不堪的日子,都是她陪著他度過的。
思及此,陸晚晚連忙追了出去,她匆匆跑下樓梯,只見傅朔正冷汗涔涔的趴在沙發上,咬著牙關,一臉痛苦不堪。
傅朔現在腰痛,並不是偶然,他已經離開了醫院好幾天,既沒有注射特效藥,還跟保安打了一架,難免會拉扯到腰間的傷勢。
傅母守在傅朔身旁,一手拿著話筒,一手擦著他頭上的汗,道:「兒子,你忍一忍……媽馬上給你叫家庭醫生過來!」
她還不知傅朔怎麼了,明明在這之前還好好的,為什麼這會兒,他卻變成了這樣?
還是傅爸沉著道:「這段日子以來,朔兒的主治醫生是誰?」
能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就讓朔兒恢復到能走路的程度,即便是藉助了儀器,那也一定是位了不起的醫生!
對此時的傅朔來說,旁人的哭喊只會讓他覺得吵鬧,只有陸晚晚的聲音才是天籟。
陸晚晚來到他的身旁,對著他蒼白的俊臉,輕聲安慰道:「我在這,傅朔。」
傅母已經在邊上,哭紅了雙眼。
陸晚晚見傅爸急得只差沒動手掰開她的嘴巴,從裡面搜出答案了,只好道:「……傅朔的主治醫生叫楚墨,他是S市最出名的神醫,有『活死人,肉白骨』的稱號。」
「楚墨?」
對於傅爸來說,這個名字或許陌生,但對於在S市生活了半年的傅朔來說,卻如雷貫耳!
而且,也只有朔兒的主治醫生,才最了解他的情況。
陸晚晚卻面色一僵,沒有馬上回答。
見傅朔疼得快暈過去,傅爸難掩心疼的大吼一聲:「說話啊!」
「為了我好?」傅朔完全喪失理智地抓住陸晚晚的手腕,將她扯到面前來,死盯著她的臉,問:「陸、晚、晚,你到底要侮辱我到什麼地步?」
才會讓厲景琛的人來醫治他!!!
陸晚晚張了張嘴,這就是她不想告訴他的原因。
他的腦子在死一樣地停滯了半響後,才化為一句:「你說……這些日子以來,給我治療的人,是楚墨?」
陸晚晚有些緊張的看著他,終是承認道:「……是,我想你好起來。」
呵呵……
「別!」傅母攥住丈夫的胳膊,急聲道:「雖然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朔兒需要治療的話,我們Y市有的是名醫,我們現在就送他去醫院!」
傅爸也不想自己的兒子想不開,因此點點頭,道:「好,我們現在就動身。」
在傅朔被搬上車之前,他叫喊著陸晚晚的名字,帶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恨意:「陸晚晚,你就是個騙子!」
傅爸卻管不了那麼多了,他朝陸晚晚說道:「把這個叫楚墨的人的電話給我。」
傅朔卻狠戾道:「爸,如果你叫他來的話,那我寧可現在就死!」
對上傅朔暴怒的眼神,陸晚晚心尖戰慄了下。
盡職的僕人在這時問道:「老爺,二少奶奶怎麼辦?」
這一個月,她和楚墨聯繫密切,已經到了不用看通訊錄就能記住他號碼的程度。
至於傅朔說的恨?那就恨吧,她只想讓他好起來。
陸晚晚站在車外,看著傅朔被送上車後,悄悄將楚墨的手機號碼告訴了傅爸。
如今在傅爸眼中,陸晚晚已經不是傅家的媳婦了,而是一個虧欠他們良多的罪人!
因此,他道:「把她關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放她離開房間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