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山這一番話讓盧衛東頓時啞口無言。
哎呀,他暗自叫到,這是急糊塗了呀。
他早上進山看蜂窩的時候,一看到少了兩箱蜂蜜,就顧不上許多,便心急火燎的跑來劉青山家找劉青山對峙。
之所以這麼做,就是因為目前村里流傳著不少關於劉青山找了許多蜂蜜的事情。
本來,他已經有七八分篤定,自家的蜂箱十有八九是被劉青山盜取了,卻不想,到頭來還是碰了一鼻子灰。
幸虧他自始至終沒吵沒鬧,只是來問話,要是吵了鬧了,這村里鄰舍的情分,怕是要傷了。
現在聽了劉青山說的這一番道理,他便知道自己理虧了。只是這可一時半會兒的,又想不到還能有誰幹這缺德事,心裡頭不免有些不痛快,神色也不免有些黯淡無光。
雖然說他在村里也算是屈指可數的勤勞先鋒,跟家裡的老婆呢也關係和睦,從來沒有大吵大鬧過,算是家庭和睦的。
只是,這兩口子再和睦,再勤勞,也耐不住家裡有兩個孩子要養活。
不僅要養活他們吃飯穿衣,還得送他們去學校念書。
這兩個孩子吃穿用度以及各種學雜費加起來,小的那個一年得花萬把塊錢,大的那個一年得花兩萬。
光是兩個孩子的基本消費一年就得花去三萬餘元,這還不包括孩子們偶爾生個病,大人偶爾有個不舒服的開銷。
家裡雖然糧食不缺,可肉菜鹽油總要買些,電費支出,網費支出,再加上其他七七八八的費用,兩口子就是百般節約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也得花去個萬把塊錢來。
這又是一萬加起來,可就是四萬餘元了。
一個農村家庭,夫妻兩人都不去大城市裡打工,全靠雙手在山裡拼命幹活,能掙到這四萬餘元已經是十分不容易了。
更何況,偶來還得給結婚辦酒的親戚封個紅包,給喪白人家隨個禮,偶爾過個節,親戚要來,也得置辦不少酒肉。
一年下來,辛辛苦苦賺來的四五萬元,基本上分毫不勝。
因此,雖說盧衛東本事算大,可日子過得也極為拮据,並不比劉青山家好多少。
可是,就是在這樣的前提下,兩口子還蓋起了水泥樓,可見兩口子有多努力拼命。
本來,這樣的人應該被命運厚待的,可能想到,在他家條件已經十分不容易的情況下,居然還碰上蜂窩被盜一事。
這簡直要命啊。
要知道,那被盜去的兩箱蜂窩可是家裡小半年的開銷了。
想到這些事情,這成年男子頓時心力交瘁,身形恍惚,差點沒暈過去。
對於他而言,那丟失的不單單是蜂蜜,更是兒女的學費,是一家人的吃穿用度啊。
這天殺的狗賊,怎的就盯上了他家的蜂窩?
盧衛東扶著牆,忽然間只覺得天旋地轉,雙眼迷離。
劉青山看到盧衛東臉色不對,身形搖晃,就趕忙上前攙扶著,安撫道:「衛東叔,我知道你心裡著急,可你著急也沒用啊,你先喝杯茶,緩緩神。」
吳翠梅聞言,立即去給盧衛東倒了一碗熱茶。
盧衛東喝下熱茶,情緒平穩了一些,可身形卻還萎靡著,像是忽然間老了十來歲,成了佝僂的老人一般。
他捂著臉,哽咽道:「青山,你不知道,你不知道,嗚,那,那蜂蜜一斤兩百塊錢,丟了十多斤,可,可就是兩千多塊錢呢。兩千多啊,我平時挖點東西賣,頂著夏天三四十度的高溫,挖一個月的五指毛桃,也就一千多塊錢。可再幸苦,還是要挖,不挖就送不起孩子上學。嗚嗚,我本來想著賣了蜂蜜,能攢點錢的,可沒想到,那殺千刀的混蛋不僅偷了蜂蜜,還連蜂箱都一起偷了。」
盧衛東輕輕抽噎起來,眼眶濕了。
成年人要麼不崩潰,要崩潰起來,往往就是一瞬間的功夫。
吳翠梅跟劉遠河都是為人父母之人,看著與自己年齡相當的盧衛東委屈得像個孩子,兩人都感受很深。
心裡也跟著難受起來。
吳翠梅嘆了一口氣,看著青山說道:「青山,你幫衛東叔想想法子,看看還能不能找回蜂箱。」
「是啊,這蜂箱對你衛東叔來說就是命根子,你幫他想想辦法,看看還能不能找回來。」劉遠河也說道。
劉青山愣愣想了想,道:「嗯,其實要想找回蜂箱也不難,但是,前提是,衛東叔,你得認得自家的蜂箱。」
一聽這話,盧衛東擦了擦眼睛,連忙抓住劉青山的手腕,激動得結巴起來:「認認認認得認得,我,呵呵,我自己鑿的蜂箱,我當然認得。我當時就是怕跟別人放山裡的蜂箱搞混了,所以就特意用火夾子在蜂箱底部焊了個『衛』字,我想著,全村就我一個人的名字有個『衛』,這樣一來,就是說破天,這有『衛』字的蜂箱也一定是我的。」
「那就好辦了。」劉青山笑道,「我想,既然那人偷了蜂箱,就肯定會留著蜂箱,不然他也沒必要連蜂箱一起扛回家,直接偷蜂蜜就行。所以,我覺得,只要找到蜂箱,就能找到偷蜂蜜的人,就可以索要賠償,到時候,蜂箱可以追回來,錢也能追回來。」
盧衛東的眼睛亮了:「青山,你說的可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劉青山道,「不過,衛東叔,你現在情緒不夠穩定,你先回家去,好好休息一個晚上,明天一早,我出去找你,跟你一起去找蜂箱。」
「青山,謝謝,謝謝你。我剛才還那樣懷疑你」盧衛東羞愧不已。
青山笑道:「換做是我,我可能也會亂了方寸的。不礙事,衛東叔,你記著,這件事情先不要到處聲張,免得打草驚蛇。連你老婆都別說。」
「嗯嗯嗯,我知道,我都聽你的。」
盧衛東走後,兩口子湊過來問兒子:「青山,你打算怎麼幫盧衛東找回蜂箱?」
「是啊,快說說。」
劉青山搖頭:「天機不可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