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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二十八,顧宅燈火通明、兵荒馬亂。

  突然暈倒的顧槐被送去了醫院,顧硯秋、顧飛泉、賀松君一起在搶救室外等著。賀松君靠著顧飛泉的肩膀,顧硯秋則背抵著牆,握著手機,不時望向走廊盡頭,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顧飛泉目光落在她身上,微微眯了眯眼睛。

  身後傳來腳步聲,三人一起看過去,李秘書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顧董呢?」手裡還抱著一疊裝在密封袋裡的資料。

  顧硯秋朝搶救室點了點下巴,淡道:「在裡面。」

  顧飛泉此時也明白過來,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他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站在李秘書面前頗具壓迫感:「李秘書,這是怎麼回事?」

  李秘書跟了顧槐這麼多年,倒不至於被這點氣勢嚇倒。

  他看看顧硯秋,又看看顧飛泉,長嘆了口氣。

  賀松君腦子雖然沒那麼好使,但不至於到這個局面還是傻的,她蹬蹬蹬踩著高跟鞋也過來了,指著李秘書的鼻子喝道:「你知道什麼,快說。」

  李秘書皺了皺眉。

  他打一開始就不喜歡這位新顧太太,比沈懷瑜差遠了,狐假虎威充滿了小人得志的氣息不說,還對在顧槐身邊的人充滿了戒備,他得虧是個男的,要是個女的說不定就被這位手撕了。

  但李秘書畢竟是顧槐身邊的人,主要負責顧槐在公司的日常,和賀松君的交集並不多,是以忍受下來。

  顧飛泉及時將賀松君的手拉了下來,賀松君回頭剛想對她這個在外人面前下她面子的兒子斥責什麼,便見顧飛泉冷冷地瞪了她一眼。

  賀松君頓時不言語了。

  李秘書看了顧飛泉一眼,微微點頭,而後推了推眼鏡,道:「顧董的身體其實早就不好了。」

  李秘書將文件袋裡的一疊資料拿出來,是顧槐的病曆本、拍的片子和檢查報告,賀松君一把奪了過去,前面都是些看不懂的專業名詞和龍飛鳳舞的醫生字跡,她飛快地翻動著,翻到最後的診斷意見。

  她瞳孔驟然一縮,渾身脫力,差點跌坐在地上。

  顧飛泉扶了賀松君一把,顧硯秋把她手上的文件接了過來,看到最後兩個字的時候,眼睛猝然睜大,難以置信似的,用拇指使勁在紙上蹭了蹭,那上面的文字沒有任何變化。

  她重重地倒了一口氣,踉蹌了一下,而湊過來的顧飛泉也看見了,兩個清晰的黑色字體——

  肺癌。

  顧硯秋把文件重新看了一遍,從後往前,再翻過拍攝的X光片,和相對應的醫師意見,抬頭寫著檢查時間,最早的一張顯示是今年年初,也就是顧硯秋回國前一段時間。

  隨後出來的醫生也印證了這些報告的真實性。

  癌症患者。

  肺癌中期,已經開始轉移,還要進行進一步的檢查,才能決定是否適合手術治療。

  來的所有人里,李秘書是對顧槐的病情最熟悉的,之前每次都是他陪著做檢查開藥,所以全程都是他在和醫生溝通,有問必答,事無巨細。醫生詫異地望了望站在一旁安靜聽著的,據說是病人兒子和女兒的兩個人,看起來倒都是一副人中龍鳳的模樣,對自己親生父親的病情倒是不如一個外人了解,不禁暗自在心裡搖頭,現在的年輕人,一個個忙得不得了。

  李秘書:「之前都是在一院做的檢查,所以醫生您看,等病情穩定了轉到一院是不是更方便一點?」

  醫生點頭:「對,這樣的話等人醒了過兩天辦理轉院手續吧,一院的方琳醫生,在這個方面有針對性研究,手術成功率也是最高的。」

  顧硯秋一直沉默到兩人溝通完,才啞著聲音問了句:「我爸病情嚴重嗎?」

  醫生看她嘴唇發白,兩隻手都在身邊握成了拳,生出了些許惻隱之心,道:「發現得算及時,情況沒有那麼不可挽回,還是有治癒的可能的。」

  「可能性有多大?」

  「看你父親的機體狀況還有後期情況了,這個不能做保證,一院的方琳醫生是你爸的主治醫師,她比我更了解,等轉院了你們可以問問她。」

  「謝謝醫生。」

  顧飛泉也朝醫生點了點頭:「謝謝。」

  醫生交代完這兩天的注意事項,便點頭離開了。

  顧飛泉把顧硯秋攥緊的手指掰開,一隻手按著她的後腦勺,將她額頭輕輕地貼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安撫道:「不會有事的,你相信我,相信……哥。」最後一個字他只是張了張嘴,沒有發出聲音。

  若說顧飛泉對顧槐的病情無動於衷是不可能的,即便他和顧槐相處不久,但是男孩子天生便有對父親的崇拜情結,這種崇拜在日復一日的相處與了解中被激發出來,帶出了新的依戀。

  但顧飛泉更知道,顧硯秋才是和顧槐朝夕相處二十餘年、在他的呵護下長大的親女兒,對顧槐的感情不知道比他深多少,現在最難過的應該是她。

  顧飛泉一邊輕柔地拍著顧硯秋的背,一邊將目光落到了表情呆滯的賀松君身上。

  顧槐沒醒,暫時不讓人進去。

  賀松君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眼睛發直,嘴裡自言自語,默默地念叨著什麼。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怎麼會得癌症呢……還這麼年輕……」她手腳冰涼,剛剛醫生和李秘書說的那些話在她耳邊不斷迴響。

  ——肺癌中期。

  ——之前就檢查出來了,一直瞞著你們,唉,顧董不讓說,除了我和他,還有主治醫師,誰都不知道這件事。

  ——他總想著趁著身體還好,把要辦完的事都辦完了,無牽無掛,沒想到還是人算不如天算。

  「他早知道自己得癌症了……他早知道……」賀松君念叨著,腦子裡紛紛亂亂閃過很多亂七八糟的想法,無法成形。

  「要辦完的事……要辦完的事是什麼……」她突然激靈靈打了個寒戰,茫然地問自己道,「我嗎?」

  無牽無掛?那她呢?又算什麼?

  李秘書被突然暴起的賀松君揪住了衣領,嚇得喊了一聲,接著便去扳她手。

  賀松君不知道哪來那麼大的力氣,李秘書一個成年男人居然沒能扳開,顧飛泉大踏步走了過來,把他媽媽的手從李秘書領口拉了下來,輕喝道:「媽,你幹什麼?」

  賀松君轉眼瞪著他,兩眼通紅:「我幹什麼,你說我幹什麼?!」

  顧飛泉皺了皺眉,直覺他媽媽這次發脾氣和以前的每次都不一樣。

  賀松君不管顧飛泉,轉頭問李秘書:「他什麼時候查出的癌症?」

  李秘書:「這……」

  賀松君吼了一聲:「說!」

  李秘書退了一步,躲開她再次抓上來的手,沒說話。

  賀松君:「你說啊!」

  一間病房的門被打開,護士出來提醒道:「病房門口不要喧譁。」

  是個人都看得出來她瀕臨崩潰,顧飛泉把賀松君雙臂抱住,以免她再做出任何過激的行為。賀松君在兒子懷裡掙扎了幾下,用力地拍打著他的胸膛:「放開我!你放開我!」

  顧飛泉悶聲受著。

  賀松君終於安靜了,眼中簌然落下淚來,仰頭望著顧飛泉,目光里無限悲傷:「你爸他明知道自己活不長了,為什麼還要娶我?」

  顧飛泉眼眶酸澀:「媽。」

  賀松君伏在兒子懷裡失聲痛哭:「這麼多年來,他到底把我當成了什麼。」

  這個問題的答案或許顧硯秋知道,她後來懷疑過她爸娶賀松君是她母親的遺願,現在看來,多半是真的。以顧槐的性格,如果要補償一個人的話,是不會在明知自己生命所剩無幾的情況下,還要去招惹一個多年前就傷害過的人。

  她媽媽臨終前,知道顧槐身患絕症嗎?如果她知道,還會讓顧槐這麼做嗎?

  而這些,現在只有躺在病房裡的顧槐知道真相了。

  顧飛泉來敲門的時候,手機通訊還連接著,後來的事情她都聽到了。林閱微本來是要來醫院的,顧硯秋以情況混亂而且她來了也幫不上忙為由拒絕了,林閱微給她留了條消息。

  【我今晚不睡,等穩定下來,給我打個電話】

  顧硯秋去走廊盡頭給林閱微打電話,那邊果然秒接,林閱微急聲問:「你爸怎麼樣了?」

  顧硯秋現在一想到診斷腦子還是有點發懵,輕輕地吸一口氣,才說:「肺癌,醫生說是中期,更具體的還不知道。」

  「怎麼會這樣?」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顧硯秋嗓子帶了點哭腔,被她咽了回去,清了清喉嚨,低低地道,「醫生說有治癒的可能。」

  「一定會治癒的,不是中期嗎,沒到晚期呢,你別怕。」林閱微說,「要我過去陪你嗎?」

  「我……」顧硯秋想說不用,但是她發現自己好像沒想像中的那麼堅強,沉默了數秒。

  那邊傳來布料摩擦過沙發的聲響,林閱微幾步跑到了玄關,拿起上面的車鑰匙,說:「我現在出門,醫院地址給我。」

  又一聲遠遠的招呼聲,是對冉青青的:「媽你快去睡覺,我去趟醫院。」

  顧槐送醫後,母女倆都沒睡,都坐在沙發上等著。

  顧硯秋說:「先掛電話吧,我把定位發給你。」

  顧硯秋把通話中的電話掛了,點開微信給林閱微發送了定位,大概要四十分鐘車程。林閱微開好導航後,再次將電話撥了回去。

  顧硯秋接了,輕輕地問了聲:「怎麼了?」

  林閱微一腳油門轟出去,驅車快速離開林宅,眼睛望著車燈照亮的路面,說:「我不放心你,電話就這麼通著吧。」

  林閱微:「手機還有電嗎?」

  顧硯秋:「……有。」她晚上有給手機充電的習慣,出門前電量是滿的。

  林閱微:「那就好。」她不擅長安慰人,尤其是面對這種情況,只會反覆說「不要怕」「我很快就到了」「還有X分鐘」,顧硯秋卻在導航的背景音以及林閱微的人工報時中漸漸感到了安定的力量。

  林閱微花了半個小時就到了,也不管車停得正不正,拔下手機就往醫院裡沖。

  「幾樓啊?」她進了大門才想起來問。

  「四樓,電梯往右拐。」

  「樓梯呢?」

  「樓梯往左,上來就看見我了。」

  「馬上。」

  平時的鍛鍊沒白費,林閱微直接跑的樓梯,所經之處帶起一陣陣的風,顧硯秋感覺自己話音剛落下不到一分鐘,林閱微就已經出現在了她的面前,然後沖她張開了充滿熱氣的懷抱。

  顧硯秋窩進她懷裡,臉貼在她布滿細汗的頸側,感受著她頸動脈有力的跳動。

  「我有點害怕,我爸他……」她抓著林閱微身前的布料,聲音微顫,傳達出內心深處的恐懼。

  「不怕不怕,會好的,會好的。」林閱微將她落下來的長髮夾到耳後,柔聲哄道,然後朝向她看過來的顧飛泉輕輕點了下頭。

  顧飛泉將關注在顧硯秋身上的視線收了回去,摟著哭累了的賀松君坐到了長椅上。

  林閱微也將顧硯秋帶到了對面的椅子上坐下,頸邊感覺到一陣不正常的溫熱,林閱微腰背挺直,抬起一隻手擋住了顧硯秋的側臉,阻擋了來往的所有人窺探的視線。

  顧硯秋安靜地哭了一會兒,把臉從她身前抬起來,頂著對兒紅紅的眼睛:「你明天,不,今天不是要去寺廟嗎?先回去睡覺吧。」

  「……」林閱微沒應聲,把她的腦袋重新按了回去。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種事情。

  顧硯秋把臉抬起來,換了個話題:「阿姨睡了嗎?我剛聽到你和她說話了。」

  林閱微低頭看她,說:「我讓她睡了,應該是睡了。」

  「阿姨辛苦了,明天我得去向她道個歉,讓她這麼晚睡。」太安靜了,顧槐始終沒醒,預示著不詳似的,顧硯秋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偏向壞結果,便忍不住說點什麼來緩解焦慮。

  「閉嘴。」

  「哦。」

  林閱微看她可憐巴巴又有點不忍心,說:「你說話吧。」

  「不知道說什麼了。」

  「是不是不說話就害怕,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慢?」

  顧硯秋緩緩眨了下眼睛,驚異於她和自己突如其來的默契。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去別處。」林閱微轉頭對顧飛泉喊道,「大哥。」

  她以前去顧宅的時候,顧飛泉和顧硯秋還是假裝的塑料兄妹情,跟著喊「大哥」,現在喊出來也沒什麼芥蒂,倒是顧飛泉愣了一下。

  顧飛泉:「怎麼?」

  林閱微:「爸要是醒了的話,你給顧硯秋打個電話,我帶她去樓梯那坐會兒。」

  顧飛泉點頭:「行,你們去吧。」

  靠在他肩頭的賀松君突然睜眼,恨恨地盯著坐在她對面的兩個人,尤其是顧硯秋。林閱微察覺到她的視線,她是不管不顧地回瞪了過去,眼睛瞪得比她還大,領著顧硯秋走了。

  樓梯間溫度低,寒冷能讓人清醒。林閱微從隨身兜里拿了包紙巾,抽了幾張紙巾鋪在台階上,然後擁著顧硯秋的肩膀一起坐了下來。

  出來以後顧硯秋反倒不說話了,但眼睛裡的飄忽和慌亂漸漸散去,變成了和往日一樣的平靜。

  「我早該猜到的,」顧硯秋說,「快一年了,他的病情裝得跟真的似的,我竟然一點都沒發現。」

  「你爸那麼聰明的人,如果存心要瞞著……」林閱微心裡還有句話沒說,癌症不是一般的病,就算是察覺到異常,普通人也不會往這個方向想。

  「他為什麼瞞著你們?」林閱微問。

  「李秘書說,他是想趁著身體還好的時候把該做的事情做完,無牽無掛。」

  林閱微和賀松君想到了同一個方向,「他不會是想去陪你媽媽吧?」

  顧硯秋兩隻手插|在林閱微大衣口袋裡,輕輕地嘆了口氣:「可能吧。」

  「你爸他……」林閱微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往下說了。

  「挺過分的。」顧硯秋幫她把這句話補完。

  「……」

  「不管是對我和顧飛泉,還是對賀松君來說,都很過分。」顧硯秋並不偏袒顧槐,眼睛看著面前的地面,說,「他一個人默默扛著所有的事,把我們都蒙在鼓裡,這算什麼?」

  林閱微也嘆了口氣。

  顧硯秋說:「我是他女兒,他是我爸,等他醒了,我要去問問他,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然後勸他好好接受治療,你說行嗎?」

  「行,我也幫著你勸他。」林閱微摸了摸她的頭髮。

  「還有我媽的事……」顧硯秋皺起眉頭,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件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到頭。

  「劉先生給消息了嗎?」

  「在查,他在沒有確切證據、弄清楚來龍去脈之前,是不會下定論的,只能等著。」

  「對了,那個賀松君……」林閱微想起她方才的那個眼神,依舊覺得如芒在背。

  「她怎麼了?」

  「她剛剛瞪你了,好像很恨你的樣子。」

  「她還恨我媽,我媽過世了,就把所有的恨都轉移到我身上了。如果真的是我媽的遺願讓我爸娶她的話,現在我爸身患絕症,我是她我也恨。」顧硯秋對賀松君談不上惻隱之心,但今天這一出後,更談不上恨,她也是個可憐人罷了,如果猜測是真的,那麼她這一輩子都毀在顧槐和沈懷瑜手上了。

  「我總覺得……」林閱微心裡隱隱不安。

  「覺得什麼?」

  「你小心一點她吧。」林閱微說不上來,就是怪怪的。

  「我會的。」

  顧硯秋瑟縮了一下,說:「我有點冷。」

  林閱微把大衣解開,把顧硯秋兩隻手伸進她毛衣里,她裡面就是溫暖的皮膚,冰涼的手放進去的時候,林閱微抽了口冷氣,接著飛快地按住了顧硯秋要抽離的手,呲牙咧嘴道:「你等我習慣一下就好了。」

  顧硯秋不動了。

  林閱微給她捂著手,感覺她掌心在慢慢暖和起來,說:「我這可是第一次用身體給別人捂手,我小的時候江叢碧冬天惡作劇把手伸進我脖子裡,我追著她跑了三條街揍。」

  「這麼兇殘嗎?」

  「不打一頓她不服氣的。」

  「現在看你們倆也不打架。」

  「她打不過我。」林閱微道。

  「我也打不過你。」顧硯秋回憶了一下她上次真·兇殘的腿法,笑了笑。

  「你不用打,你一說,躺下,我就立馬躺下了。」

  顧硯秋笑出聲。

  林閱微把她手翻了一面,給她暖手背,又咧了咧嘴,道:「我上午去寺廟,再給你爸爸也求一個護身符,菩薩會保佑的,不用擔心。」

  「你不是不信嗎?」

  「我信啊,你和我媽都信,我能不信嗎?」林閱微說,「一個是我最親的人,一個是我最喜歡的人,你們說得都對,我負責執行。」

  「最喜歡?」

  「只喜歡。」林閱微改口。

  顧硯秋順著她說的話題,突然想起來:「你還要去寺里?那你不睡覺了?」

  「睡啊,路上睡,反正現在也不可能睡著。」顧硯秋剛張嘴,林閱微便把她的話給堵了回去,「我之前在劇組一通宵拍夜戲也沒怎麼樣,熬夜是專業的,你就別管了,靠著我睡會兒,明天上班請假嗎?」

  「不請。」

  林閱微嘖道:「你看看,還說我。」

  半斤八兩的兩個人對視一眼,決定一起眯會兒,於是肩膀抵著肩膀,脖子挨著脖子,像交頸的鴛鴦,打著盹兒。

  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長久的寂靜。

  顧硯秋立刻睜眼,林閱微跟著也坐直了,來電顯示是顧飛泉,顧硯秋接起來,林閱微拉開樓梯間的門,兩人一起往裡走去。

  顧飛泉看著她倆過來,幾步迎上來:「爸醒了,但醫生說只能進去一個人。」他看著顧硯秋,說,「你去吧。」

  顧硯秋頷首:「謝謝。」

  顧硯秋跟著護士去換了隔離衣,一個人進了監護室。

  外面就只剩下顧飛泉和林閱微兩個人,林閱微和顧飛泉不大熟,所以還在坐在他對面的那張長椅上,兩人互相點頭示意過後,無話可聊。

  顧飛泉嘴唇動了動,看著她似乎想說句什麼,最終咽了下去,兩手十指交叉,手肘抵在膝蓋上,平時打理得一絲不苟的頭髮被抓得蓬亂,他腳上甚至還是雙拖鞋,光著腳,時不時轉頭朝病房門口看一眼,臉上也是明顯的擔憂。

  林閱微和他的動作基本一致,只不過她擔心顧硯秋更多。

  林閱微第三次從病房門口收回視線,看了一眼顧飛泉,又看了一眼,似乎有哪裡不對勁。

  她眉頭緊皺,低頭思索著,想起來了。

  賀松君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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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底啦,澆營養液啦,好像說過一次啦,再說一次也不要緊麼麼噠

  然後顧家的事,馬上就大白了

  大家可以開一下腦洞猜猜,猜錯沒有懲罰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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