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了煙之後,紅斗篷繼續在農莊各處轉了轉。記住本站域名sto55.COM只要不穿那件標誌性的紅斗篷,就不會有人認識他。
他對於農莊的狀態很滿意,工人們過得都很苦,這是理所當然的,他沒自大到能連這個都改變。不過,這裡的工人的狀態是正常的貧窮和勞累,並不是那種認為自己不可能活著走出種植園的契約奴的絕望狀態,他們認為,在這個蚊子比較少的地方,沒那麼容易感染瘧疾,還是能活到契約期結束的。像亞瑟這樣努力攢錢的人不在少數,這些生活在最底層的人對未來還有期望,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
這座農莊的擁有者是紅斗篷的表弟,是他姨媽的兒子,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規則是全世界通用的,就算是在易洛魁同盟里也是這樣。看到表弟只是一副鄉下摳門土財主的做派,紅斗篷也算放心了。
隨著農業的發展,易洛魁人也已經有了私有制,但保留了大量的原始公有制的殘餘,紅斗篷的改革帶來了經濟的發展,也帶來了道德的變化。財產的增多,使得財產私有得到了強化,舊的道德已經不能適應這個時代。
紅斗篷現在尚能阻止酋長會議的召開,但是等到在一六四五年年初的時候,就必須要再開一次酋長會議了。時間越來越緊迫,為了應對自己帶來的一切改變造成的影響,紅斗篷必須製造更多的改變。
紅斗篷結束了「微服私訪」,又跑到正門來,以莊主表哥的身份提出拜訪。紅斗篷的表弟名叫「瘋狼」,這個名字聽起來似乎很霸氣,可是其實不是什麼好名字。另一時空有名的蘇族戰酋名叫「瘋馬」,是因為他十二歲時就能降伏一匹受驚的馬,而瘋狼叫這個名字可不是因為他降伏發瘋的狼,而是說他像一匹發瘋的狼,狼發了瘋,那不就是狂犬病嗎。這說的是他在戰鬥中因為膽怯而忽然前進、忽然後退,像發瘋的狼一樣手足無措。
瘋狼的戰鬥力不是一般地弱,過去只能做種地這種「女人的工作」,不過現在,農業已經成了易洛魁人的經濟支柱,他也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瘋狼的這個農莊沒有種菸草,主要種的是玉米、大豆和小麥,此外還種燕麥和馬鈴薯,燕麥是給馬吃的,馬鈴薯是給勞工吃的。和二百年後的愛爾蘭一樣,一面是大量出口小麥、豬肉、黃油、皮革、牲畜、黑麥、燕麥、豌豆,達到了英國食品進口量的百分之八十,一面是生產這些食品的農民只能啃馬鈴薯。唯一的區別就是,易洛魁統治者沒有大言不慚地說這是因為契約工的懶惰和他們的生活習慣、宗教信仰有問題。
紅斗篷和瘋狼好久沒見了,兄弟重逢,都很開心。瘋狼已經是四個孩子的父親了,如今易洛魁人已經有了姓氏的概念,以一個內部不通婚的部族作為一姓。孩子依然從母姓,但是已經開始和母親一起住在父親的氏族。農業重要性的提高也帶來了男人地位的提升,男人開始不願意讓自己的財產被兄弟姐妹和外甥、外甥女繼承,再加上越來越多的人脫離了部落聚居的生活,新的婚姻和家庭模式也在逐漸成型。
瘋狼十分開心地說:「今年的收成非常好,尤其是玉米豐收了,我考慮讓工人們也吃一些玉米,總是吃馬鈴薯也不好。」這個已經蛻變成鄉下土財主的部落酋長雖然已經學會私下裡違法簽訂過長的契約,但還是沒有完全擺脫部落階段的生活習慣。過去易洛魁部落收容俘虜,也是部族的原來成員吃什麼就給他們吃什麼。
紅斗篷點了點頭:「明年還是一定不要種菸草,現在跟風種菸草的人太多了,你是我的弟弟,要起到表率作用才是。」瘋狼別的不懂,自知之明還是有的,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財富,全都是靠著這個哥哥。哥哥說的事情,即便自己不懂,也是要堅決執行的。
瘋狼說:「不過,最近英國船來得越來越多了,他們種菸草的都把煙賣給英國人,這對我們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紅斗篷說:「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麼不好,只要我活著,就能保證北美是各個民族混雜融合的社會,但更長遠的將來,隨著英國移民越來越多,這塊土地屬於誰也很難說。我們的同胞人口太少了。」
紅斗篷雖然沒有做過明確的統計,但他估計,整個易洛魁同盟的原住民人口應該在五十萬左右,雖然因為農業的發展生活水平提高了,但還是要面對歐洲人帶來的各種疾病,可能在接下來幾十年內都會保持這個數字。再過五十年,歐洲移民一定會超過原住民的人口,而其中大約會有一半來自不列顛群島。
目前紅斗篷對於歐洲移民的政策差不多算強行同化,每個歐洲移民來到北美之後,都必須有一個原住民義母,在母系上進入易洛魁人的譜系,否則就請打道回府。同一民族的移民被強行拆得七零八落,分散在各處農莊和城鎮的移民用母語無法交流,不得不以易洛魁語作為通用語。
但這種辦法是無法長久的,易洛魁人進入農耕社會的時間太短了,沒有那麼多文化成果,很難真正同化歐洲人,就算讓他們說了易洛魁語,但內核還是歐洲基督教文明的那一套。反而是易洛魁人,在歐洲人的影響下信奉基督教的越來越多。
在北美建立一個純粹的易洛魁社會,紅斗篷想都沒想過,就易洛魁人現有的這些文化成果,想同化休倫人、切羅基人尚且辦不到。就像清朝可以讓所有中國人留辮子,卻不能讓所有中國人學滿語,反倒是自己的貴族裡出了一大堆漢字書法、漢語詩歌的高手。在未來的北美社會,易洛魁人的後裔或許會很多,戶口本上的易洛魁人肯定更多,但文化意義上的易洛魁人絕不會是主流。
既然這條路走不通,那就只能換一個辦法,把北美人為地變成一個各民族大熔爐,既然易洛魁人不能做主流,那就誰也別做這個主流。
雖然這意味著北美再也不會有一個超級大國,但反正那個超級大國本來也和原住民沒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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