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新兵

  「周叔!」蔣鎖激動地摟住了周槐生,他和韓鍾、楊鈴都被放了回來。聯軍決定的對於這次俘虜的官軍的處置是本地人就地釋放,外來客軍收編。周槐生他們雖不是本地人,但家鄉離得也不遠,又是抓來的壯丁,所以也被釋放了。

  可是現在,全班八個人加在一起身無分文,賣藝的家什也都沒了,以後又該怎麼生活呢?

  聯軍向百姓散發了一批糧食布匹,他們也可以去領了做路費回家,可是他們在家鄉並無房產土地,回家也是餓死。

  「諸位父老鄉親,承蒙這些天來各位關照。我餘慶乃是闖營的細作,入城協助大軍破城。如今鄭王伏誅,懷慶已經太平了,各位如有處投奔,這便可以離去了。若是無家可歸的,不妨隨我前去投軍。我們闖軍不敢說飽暖無憂,但是有飯同吃,有衣同穿,不受貪官污吏、地主老財欺壓。且來去自由,不願乾的隨時可以離開。不信的話,諸位可以上街看看,看看我們義軍占了懷慶之後,與官軍在時有何不同。」

  廟門早已打開了,餘慶回來之前,廟裡的難民就能看到,街上有捧著鬼頭大刀的執法隊來回巡查,路過的士兵都列隊而行,不敢擅離行伍。入城的都是各營的老本兵,軍容自然好過臨時拼湊的地方官軍。

  「或許有人覺得造反危險,難道做老百姓就不危險嗎?造了反,碰上官兵你能用刀槍殺他們,有兄弟幫你。老百姓碰上官兵能怎麼辦?只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當年太祖皇帝也想做大元的良民,卻架不住官軍殺良冒功,反也是死,不反也是死。我們窮兄弟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都不知道明天有沒有飯吃,不造反怎麼活?只有殺了鄭王這樣的大壞蛋,吃他們的,穿他們的。把這幫貪官污吏通通殺盡,換一個乾坤,我們窮人才有活路!」

  餘慶並沒花多少力氣,就說服了幾十人加入闖軍,這些人反正現在除了一條命之外什麼都沒有了,只要是個管飯的地方他們就肯去。盛杏生看了看蔣鎖臉上熱切的表情,搖了搖頭。蔣鎖說:「現在藝也賣不成了,不投軍的話,大家都餓死了。」周槐生也說:「師兄,我看這些大王不錯,待我們這些俘虜都和氣,讓我們幹活時不打人,還管飯。女眷單立一營,不許男人靠近。你看他們進城來不殺不搶,還開倉放糧,就和評話里的竇建德一樣。反正我們現在也無路可去了,不如就先跟著他們吧。」女兒青霞也說:「不去就是餓死,不管怎麼說,去了還有活路。余大夫救了小鎖子的命,總不會騙我們。」

  盛杏生本人倒是無所謂,土埋半截了,管他竇建德還是王世充,去哪裡混飯都可以,但對於把女兒、徒弟也帶去當流寇,他還是有著深深的顧慮。可是周槐生、青霞和蔣鎖說得沒錯,他們已經別無出路了,這大災之年,賣藝本就不是能養家餬口的行當,更何況現在家什全無。為了活命,也只能做流寇了。

  最終還是餘慶幫盛杏生下了決心,餘慶見這一班的都是有武藝的,於是力勸他們入伙。餘慶救過蔣鎖的性命,大家對他的話還是信服的。既然闖軍之中有這樣仁義的人,總不會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強盜。既然餘慶已經保證過來去自由,不如跟他去看看。

  餘慶帶著他們一行八人來到闖軍的招兵處,標名掛號。進了軍營,他們便要分開了,周槐生、蔣鎖去新兵隊,盛杏生去輜重隊,青霞、江娘去婦女隊,沈鑰、韓鍾、楊鈴去孩兒隊。青霞登記時用了本名盛小霞,既然不賣藝了,也就不必再用「賽青霞」這個江湖氣重的名字了。

  盛小霞忽然問道:「我有武藝,也要去婦女隊嗎?」盛杏生猛地拉了一下她。負責登記的蔡仕沒碰上過這種情況,有點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我問問總制,看看該如何安排。」旁邊一個士兵說:「總制不就在那兒呢嗎,我去喊他過來。」

  離徵兵處不遠就是縣衙門,王瑾把入城後處決土豪劣紳、地痞流氓、違紀士兵的工作做完之後,就把自己的辦公地點從府衙移到了這裡,開始整理府縣兩衙及鄭王府遺留的文書檔案。

  闖軍的夜不收和細作現在都由田見秀負責管理,但是從官府的文書中分析情報這項工作依然由王瑾負責。田見秀不像王瑾那樣熟悉官軍和官府,更做不到像王瑾這樣一看到某個縣的名字立刻就能說出它大致的位置。

  官府文書中大部分都是刑名錢糧的事情,涉及軍事情報的並不多,王瑾正看得眼睛疼,樂得出去活動活動。王瑾對於「盛小霞」這個名字沒有任何印象,但是在見到這個身材高挑的女子討了一張弓,而且連射連中,贏得滿堂喝彩之後,王瑾想起了記憶中的某個人。他探頭看了看姓名簿:「誰叫蔣鎖?」

  蔣鎖應聲而出:「我就是。」王瑾打量了一下他脖子上露出的鞭痕:「受傷了?」一旁的餘慶說:「他就是那天在城頭阻止官軍放箭的人,這是讓官軍打的。」王瑾一豎大拇指:「好!你會武吧?單刀和槍哪個更精?」

  王瑾的衣著與普通士兵無異,但是從其他人的態度來看,他必是個大頭領無疑。蔣鎖心裡有些膽怯,但也覺得這是個機會,咽了口唾沫,說道:「單刀。」王瑾說:「給他口刀,我和他練練。」

  圍觀眾人一齊叫好,當下便有人扔了把刀給蔣鎖。隨著闖軍的人數越來越多,王瑾的事情也越來越忙,但他還是儘量每天都抽時間下場教習武藝,既是為了和士兵保持關係,也是為了自己的武功不退步。在場的闖軍士兵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王瑾的半個徒弟,見王瑾要親自試新兵的武功,都十分興奮,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情,也不知道這小子怎麼這麼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