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第五〇三章 艱難依舊堅持
考慮到在敵軍大後方搞事情的危險性,夏侯炎這次行動要是沒多準備點底牌,就未免有些過於托大了。
就連肖恩·蒙巴頓和考辛斯騎士長等人都不知道,領主大人嘴上說著要「孤身一人勇闖敵營」,但他背後最大的倚仗,恰恰是曾經在黑塞泥沼的死神教堂枯守數百年的恩德里克·塔納圖斯。
——這位老不死的死神主祭之所以還能夠違背自然規律留在人世間,唯一的原因就是泥沼教堂地下的死神之顱為他供給了永不枯竭的幽冥魔力;
換言之,一旦夏侯炎把死神之顱從黑塞泥沼帶走,恩德里克·塔納圖斯如果繼續留守教堂,就只會當場煙消雲散、身死道消。
一位震古爍今的死靈法術大師就此隕落,這個結局當然是塔納圖斯和夏侯炎自己都無法接受的。
於是,在把死神之顱帶出地下密庫後,夏侯炎和等候許久的恩德里克·塔納圖斯一拍即合,達成了一種完美的解決方式:
恩德里克·塔納圖斯願意以「特別歷史顧問」的身份加入霜楓嶺,在能力所及範圍內為領主大人效勞,但作為交換,夏侯炎也要允許塔納圖斯寄宿在死神之顱中,用那無窮無盡的幽冥魔力延續自己的生命。
恩德里克·塔納圖斯當時的發言讓夏侯炎後來琢磨了許久:
「我仍然無法相信您就是新時代的死神,但死神的歸來註定要著落到您的頭上……為此,我願意向您獻出忠誠。」
——在夏侯炎的認知里,死神又不是他媽無火的余灰,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哪還有復生和歸來的說法?
然而塔納圖斯的信誓旦旦,以及「惡念」高爾薩的語焉不詳,都讓他在心裡多留了個心眼:
出於某些不為人知的原因,閻王爺老大哥已經好久沒在他面前顯現過了,而大陸上像是宗教裁判所這樣的宗教瘋子在這些日子裡又變得格外活躍……夏侯炎不太相信這一切都是巧合,而恩德里克·塔納圖斯作為數百年前的死神教徒,一定會在解決某些有關死神信仰的問題時派上用場。
——從這個意義上說,給丫個「歷史顧問」的職位還挺合適。
最重要的是,恩德里克·塔納圖斯正好填補了霜楓嶺最缺少的頂尖戰力:伊戈爾開拓軍的鋼鐵洪流足以在戰場上碾碎一切來犯之敵,但家族中的強者只有愛麗絲、克萊門特兩個武道高手和幾個魔導師,唯一堪為仰仗的怨靈梅西還不得不留守裂魂之地,霜楓嶺的尖端戰力算得上嚴重不足。
霜楓嶺不能贏了凡人戰場,卻在極道強者的華山論劍里落入下風。深知這一點的夏侯炎,最近其實一直在廣發納賢令,為的就是招徠幾個真正的高手高手高高手鎮住場子。
而恩德里克·塔納圖斯恰好符合這個要求。
這位薄葬教派的前任主祭,早在生前就已經是修為達到高級魔導師的七階強者了,而他在死後化為靈體,和幽冥魔力的親和力愈發完美,絕對已經摸到了第八階大法師的門檻。不同於克萊門特這種掄巨劍的亡靈猛男,塔納圖斯更接近於死靈魔法體系中的「巫妖」概念,是能夠用魔力和咒術掌控戰場局勢的元素主宰者。
遍觀大陸歷史,比塔納圖斯還要強大的巫妖法師,恐怕就只有西蒙·阿德里安大師的二弟子「詭秘大師」奧爾辛基了——這貨的生猛之處在於,為了進階到第八階大法師,奧爾辛基甚至不惜拋棄自己身為人類的生命和身體,將自己完全亡靈化為了一名可怖的巫妖法師。最終,奧爾辛基的確成功進階了,卻由於元素紊亂而沒能維持住巫妖狀態,只在痛苦中掙扎了三天,就作為歷史上唯一一位八階巫妖,在自己的人生巔峰轟然隕落,留下了一段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的魔法「佳話」。
夏侯炎這次帶著死神之顱和恩德里克·塔納圖斯潛入荊棘城,也有讓這位新人馬仔試試手、看看成色的意思在。
而塔納圖斯的表現讓他相當滿意:
別看達米安·威克瑪膀大腰圓,但是在塔納圖斯手底下就如同被拎住脖子的小雞一般動彈不得:塔納圖斯用以控制這位獸人將軍的,並不是他那三兩根爛骨頭,而是幾乎凝為實質的浩瀚幽冥魔力。
這絕逼是個優質打手——夏侯炎在衝著達米安·威克瑪甩起撬棍前,對恩德里克·塔納圖斯的角色蓋棺定論。
……
五天後。
齊格飛將軍坐在辦公桌後扭了扭脖子,然後因為隱隱作痛的頸椎而忍不住哼了一聲。
在半個月的時間裡不停協調足足三個師團的防衛事務,這種超負荷的工作強度,已經讓這位資歷深厚的「荒蕪守望」師團長的身體有些吃不消了。
感受著身體的疲勞,齊格飛將軍又一次告誡自己:我這老頭子早就該把職位交給達米安那小伙子,然後回家安享晚年才是……只可惜,哎……
但是不管他如何心神俱疲,該做的工作還是要做。
軍情不等人。
齊格飛將軍哼哼唧唧地從桌上抄起一張簡報,戴上單片眼睛略略掃了一眼。
他注意到簡報右下角沒有達米安·威克瑪的簽章。
「這份簡報沒給達米安副師團長送過去嗎?」齊格飛將軍抬起頭,看向侍立在一旁的文書官。
「我一大早就給達米安將軍送過去了,但將軍說自己病還沒好,不想看。」文書官苦著臉答道,「我就直接給您拿來了。」
齊格飛將軍無聲地咒罵了一句。
達米安·威克瑪這小兔崽子不知道是中了邪還是怎麼了,說是幾天前突然發起了高燒,這幾天一直在關著辦公室的木門臥床休息,一點兒沒碰過「荒蕪守望」師團軍中的事務——就連他那個副官,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一到關鍵時刻就找不到人。
在要緊的圍城前夕生病撂挑子——要不是對達米安·威克瑪足夠熟悉,齊格飛將軍甚至都會以為丫挺的已經背叛聯邦當了奸細。
「我看完再重新給副師團長送一遍!生病臥床,連簡報都看不了了?!」齊格飛將軍吹鬍子瞪眼地罵了一句,低頭仔細看了看簡報上的內容。
讀到的內容讓他頗受打擊。
「他奶奶的……」齊格飛愕然抬起頭,「咱們在城外平原上設置的秘密據點又被端掉了一個?」
「丟掉傑里科峽谷和阿爾-希金斯以後,這些小據點的陷落就是時間問題了。」師團參謀長正好過來取文件,聽到齊格飛將軍的抱怨後,便就著將軍的手瞟了一眼簡報,「我是昨天晚上收到消息的,幹掉第三號據點的好像又是帝國宗教裁判所的人。」
齊格飛將軍嘟囔著罵了一句「傻逼異教徒」。文書官朝參謀長敬了個軍禮後就離開了,把兩位軍中大佬留在辦公室里。
「達米安還沒康復?」參謀長端詳了一下齊格飛將軍糟糕的臉色,問。
「沒有。你去把這小兔崽子拽起來。」齊格飛將軍長嘆一聲,「尼莫,他再不干點活,我這把老骨頭就要累散架了……」
尼莫參謀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達米安可是一名堂堂正正的威克瑪!我這從小氏族裡闖蕩出來的窮苦孩子,哪敢拽啊!」
齊格飛將軍對老搭檔的俏皮話翻了個白眼:
「說起來,前些日子第七旅軍火庫的爆炸,不是達米安的手下一直在查嗎?出結果了沒有?」
「前天晚上,他副官把調查報告交給我了。」參謀長聳聳肩,叼起一根細支雪茄道,「說是玩忽職守導致的失火,純粹的倒霉。」
「戰神啊,這種時候出這種禍事!」齊格飛將軍簡直想要用頭撞牆了,「炸了一座軍火庫,損失一批裝備不說,就連那幫魔族『浪潮』商人都跑了!」
「跑了?!」尼莫參謀長點菸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你是說尤利婭·米奈托斯卡和她的商隊?他們不是在中城區待的好好的嗎?怎麼跑了?」
齊格飛將軍張了張嘴:
「你不知道這事嗎?是昨天下午的時候,有個參謀報告我說,米奈托斯卡手下那群『浪潮』商會的人跑到西城門口要求開門出城,還拿出了我們這邊官方簽發的通行證!守門的士兵查驗無誤後,就放他們離開了!尼莫,我還以為通行證是你簽的呢!」
「我怎麼可能簽這種東西!」尼莫參謀長氣急敗壞地拍了一下桌子,「我們還打算買『浪潮』手裡的那批裝備呢!怎麼可能在這種時候放他們出城啊!」
齊格飛將軍愣住了,和尼莫參謀長傻乎乎地對視著。
「所以到底是誰簽的通行證?!」參謀長咬牙問道,「你?我?達米安?」
「不可能是我們中的任何一人,咱倆都沒簽,達米安一直在生病臥床,而且他才是最想拿下那批裝備、不想放米奈托斯卡出城的人。也可能這幫魔族騙子單純就是偽造了我們的文書,騙過衛兵出城的。」齊格飛將軍恨恨地道,「這幫傻逼門衛,也沒有把米奈托斯卡手裡的通行證留個副本就放他們走了……」
參謀長悲憤地悶了一口雪茄:他感覺自己最近聽到的都是一些狗屁倒灶的壞消息。
「戰神在上!尼莫你瞧瞧,這上面寫的都是什麼事!第四軍械庫失竊了,丟了一堆燃燒彈!下城區有一幫腦殘掛起了艾略特·伊戈爾的大頭像,嚷嚷著什麼『聯邦去死,帝國去死,和平萬歲,霜楓嶺才是天堂』!中城區的升旗儀式上,有人他媽的在唱霜楓嶺那些什麼狗屁虛擬偶像的團歌!」齊格飛將軍將今日簡報狠狠拍在桌子上,絕望地抬起頭,「這座城市就跟他媽的中了邪一樣!這樣搞下去,還抵擋帝國圍攻?!我抵擋個他媽個頭!」
「真有人在升旗儀式上唱『Dark-Souls』的團歌?!」參謀長也被這條簡報的離譜程度震驚到了,他劈手奪過齊格飛將軍面前的簡報,看了看。
然後臉上寫滿了「老子他媽到底在看什麼東西」。
「要我說,咱們不如直接派個使者去天鵝堡,和偉大的艾略特·伊戈爾公爵大人商量一下投誠事宜得了吧!」齊格飛將軍捶著桌子罵道,「這仗我沒法打了!」
「玩笑可別亂開……」尼莫參謀長滿帶警告意味地橫了齊格飛將軍一眼,「還好達米安在養病,否則讓他聽到這種屁話,這小子肯定又要罵你為老不尊、動搖軍心了!」
齊格飛將軍嗤之以鼻:
「要我說,達米安這小子哪都好,就是不像他道爾頓叔叔、咱前任大統領那樣有親和力、知變通、會處理人際關係!只可惜……」
「——只可惜,咱們最最最尊敬的道爾頓·威克瑪大統領,現在正被關在天殺的霜楓嶺手裡,每天被迫聽著虛擬偶像的團歌呢!」尼莫參謀長嚴肅地抿了抿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