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一切的終點？不，是星球的終點
「奧利弗，死亡。烏弗瑞克，死亡。西格瓦特，死亡。斯維比約恩，死亡。扎爾納斯，死亡。艾薩拉，死亡。愛德華，死亡……」
……死的真快啊，不壞。
在南極巨塔的最頂層，李昂漂浮在自己打造的反重力辦公室中，仰頭看著那已經撕扯破碎了一大部分的星球護盾的殘骸。
這個巨大的籠罩在星球上的帷幕已經開始產生了不可逆轉的形變，一個巨大的凸起正在從北極方向蔓延過來。無數巨大的皸裂和碎裂的痕跡已經證明了他們最開始的理論沒有一點錯誤，星球的護盾是能夠打破的。
無數人已經見證了這樣的神跡，他們的認知並不遙遠，也意識不到這樣的裂痕和形變會給星球的另一端帶來怎樣的磨難。他們甚至依舊相信負星者是一個無比偉大的神明，或者說自發的相信負星者肯定能夠帶他們走出災難。這些愚昧的人群慌慌張張的聚集在一起，不斷的低頭祈禱，也不知道祈禱什麼。
而作為一切的始作俑者，李昂只是漂浮在空中，隨著不穩定的重力奔流上下搖晃，看著天空中那碎裂的風景，感受到了一種微妙的滿足感。
他已經超越了這個星球上的所有生命和非生命。
他用自己的意志，自己的力量轟擊了天空護盾，將那看似永遠封閉的星球護盾打出了一個巨大的裂縫。就算是自己的計算失誤，就算是自己出了問題，那麼這裂痕也會永遠的留下來，告訴後來者，這裡是一個可以打破的虛假帷幕。
李昂很喜歡這種意向。他並沒有接管自己負星者的指揮矩陣，只是靜靜的躺在辦公室裡面看著破碎的星空，嘴上哼唱著一些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不成器的調調。
直到某一個時刻，他才發出了真正的對話聲。
「完成任務回來了啊？奧利維恩。」
「嗯。」
「烏弗瑞克那邊表現的怎麼樣？有沒有被救世軍們觀察到是我們故意放他們進來的？」
「可能觀察到了，但是也沒有人會在這個地方細想。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退路了，也沒有任何選擇的空間。混沌神明也被引導到了這裡，他們沒有第二個選擇了。」
「其實倒也可以的，比如說選擇攻擊北極平原。那邊現在有著十三個奇觀還有防禦體系正在運作，但是相對的沒有我本人進行主持工作。從那邊進行第二輪攻擊倒也算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雖然死亡人口和後續可能不如這邊圓滿，但也算是個選項。」
「……」
奧利維恩沒有接話，只是沉默的坐在了辦公室內，跟著李昂一起看向了那個扭曲的天空。
外界的人們恐怕不論如何都想不出來，那個暗殺了負星者的所有指揮中樞，並且釋放了大部分邊界防禦的鳳凰王，能夠在這時候如此輕易地和負星者之主如此正常的對話。
但實際上確實就是這樣的。包括負星者們的陣亡，他們的死傷，還有各個防線的擊潰進度，本質上都在李昂的預料範圍內。如果不這麼做，不偽裝成勢均力敵的樣子的話，那麼儀式就不會成功。這個叫『毀滅世界』的儀式就不會被亞空間所認可，也不會像是現在這樣，劇烈顫動的連最後的底色都貢獻出來。
「實際上，我覺得亞空間就像是一個遲鈍的畜生一樣。只有當現實生活之中的痛苦，用一種十分緩慢，而且漫長的方式讓他感覺到變化，他們才會逐漸改變自己的形象和出力。不論過快還是過慢，他都沒有什麼反應。」
變出來一杯奧利維恩從來都沒有見過的黑色冰鎮氣泡飲料放入口中，李昂欣賞著天穹上無數形變的星球護盾，輕聲說道：
「我不能太快的完成我的計劃，因為亞空間沒有反應過來，不會釋放多少力量。我也不能太慢的進行我的計劃，因為亞空間會覺得目前的情況夠用，也不會釋放力量。我必須要這樣，一點點的，一步步的折磨智慧生物，讓他們充分的感受到痛苦和絕望，讓他們拼盡全力去掙扎，才能夠讓亞空間迸發能源。」
「你也知道，我並不喜歡做這種折磨人的事情。殺死其他人也並非是我的本意。我真的希望讓所有人都和平共處，我也希望每一個人都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樂土。但是很遺憾的，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給過我這個機會。」
「我本來只是想著種田，然後成為玩家之中最強的那個，然後好好得意的跟其他人炫耀的。究竟是為什麼會直接走到這一步呢？說實話我也沒想過。」
「或許這一切都是命吧。」
「……」
奧利維恩並沒有對於李昂的言論有什麼特別的反應，他只是平靜的站在那裡，然後看著李昂發出了自己的疑問。
「現在的計劃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不論什麼樣的行動都沒有辦法改變。你到底還要殺多少人？我們到底還要做到什麼程度？如果就算是最後都沒有作用，你有沒有一個完善的處理手段？」
「已經產生了劇烈形變，最差的結果就是十二次衝擊依然無用。但不論如何，第十三次最後的衝擊都能夠將星球的護盾徹底撕裂。」
「代價是所有智慧生物的生命……？」
「嗯，短期的。」
對於殺了數百上千億的生靈這件事，李昂無所謂的點了點頭。
「我最後的攻擊必然是會犧牲掉我目前擁有的一切的。包括但不限於生命，甚至很有可能是整個舊世界的物質存在。實際上我還有一個十四次攻擊的備案，但那個就與大家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們不用在意。」
「而且，等到將星球護盾擊破之後，我會把你們重新釋放出來。當然，是沒有靈魂的。雖然我承認魔力是一個很有效果的東西，我也承認魔力的存在對我來說十分幸運，它承載了大多數生產力的變化。但是他們會孕育出來惡魔。相比較正常的生產力和行動，魔力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
「我固然可以用它在星球內部作威作福，但是星球外呢？我是否有著足夠的力量進行星際旅行？我能否有著力量完成整個星球的遷徙？我做不到。」
「就連目前的星球護盾，我都只能用這種笨方法撕裂，更不用說其他的了。」
李昂看著天空護盾，很是輕鬆愜意的解釋著自己的未來規劃。
奧利維恩也很清楚，李昂並不是真的在跟自己說些什麼。他只是單純的想要說一說而已，因為目前要跟他說話的那些人，已經按照計劃一步一步的離去了。
他們堅信李昂會將他們重新復活過來，也相信自己的生命會得到一個圓滿的結束。這個毀滅的神明同時承載著無數人重生的希望。但是更諷刺的是，這個毀滅的神明從頭到尾都不想要毀滅，更不想要魔法的力量。
「魔力會不間斷的變化，就像是人心那樣。哪怕鏡子一樣的亞空間，也會變成集體沸騰和暴動。無數的惡魔，無數的能量就從中孕育誕生。我固然是能夠利用這些能量，但是這是一個封閉的內循環體系。在星球內部的循環是不會受到外面干擾的。因為有星球護盾，我不必擔心這些東西。」
「一旦有著星際文明進行雙相干涉，亦或者將我們的想法物理上的改變一部分，所有的汲取和能量的驗收都會變得不可控。這就是魔力的弊端。」
「而這份恐懼和不可控的想法淤積等到了一個臨界點，就會像是現在這樣，化身成另一個我，將所有的文明和意志全部摧毀。亦或者變化成混沌四神，終日以災難為樂。這就是魔力的結果。如果我獲勝了，我肯定會將這些東西當做一種補充，而不是真正的全面使用。」
「他的弊端實在是太大了，而且像是現在這樣的，也會有無數人只是因為一些預言，一些亞空間怪物的魅惑和承諾就來攻擊一個在之前完全是個好人的存在。他們甚至都沒想過這可能是敵人的陰謀或者怎樣。」
「……看起來你很想找人傾訴一下自己的想法，李昂。」
看著越說越興奮的李昂，奧利維恩不禁出口打斷了他的自我表達。
「但是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救世軍現在正在向著南極巨塔方向進軍，你必須要做出來選擇。我們的決戰地點在哪裡？我們的計劃是什麼樣的？你還沒有給我這些。」
「隨意。」
「隨意？你怎麼可能隨意？」
「因為現在的思想已經在亞空間之中有了重量，我的存在太過龐大，只是關注什麼地方，那個地方就會產生一種超自然的凹陷。這不適合作戰。只有你們自發的抉擇才可以。」
「……原來如此，我知道了。」
「再見，奧利維恩。記得幫我選一個最震撼的死法喲。」
依舊沒有起身，李昂看著天空之中破碎的星球護盾，頭也不回的對著鳳凰王奧利維恩說道。
這應該是兩人還在活著的狀態下最後一次見面呢。不論結果如何，至少在奧利維恩的認知之中，至少有一個人都不會在活著的狀態。無魂者肯定不是活人，雖然還活著，但不算活人。至少李昂手操的那些不算。
奧利維恩一直以來都是這麼認為的。
所以面對這個自己曾經十分看好，現在依舊十分看好的最終的主宰，奧利維恩點了點頭。
「……我會的，李昂。我會幫你選擇一個最偉大的結局。」
「不論是你，還是我的。」
奧利維恩對著漂浮在半空中的李昂輕輕鞠躬行禮，隨後消失在了平台上。
而李昂並沒有在乎這個鳳凰王到底心中想法如何，他只是看著天上。看著那碎裂了無數晶瑩的護盾，開始露出了內部密密麻麻的能量結構的星球護盾，緩緩的伸出了自己的手掌。
他從來都不喜歡戰爭或者死亡，也不喜歡去用暴力來證明自己的觀念是正確的。但如果這個世界就需要他這麼做，就讓他這麼做，那就這麼做吧。
如果神明不允許正常的開始，那總歸要有一個轟轟烈烈的結果。
死也要換一個，這便是李昂最開始也是最後的選擇。
面對那破碎的露出機械和能量畫面的天空，李昂閉上了眼睛。而在他的身下，龐大的南極巨塔早已填充滿了能量，無數奔流的靈魂和力量正在四處循環，尋求著對著天空和李昂本人進行最後的復仇。
儀式能夠強化信念，信念能夠強化力量，力量又會倒灌回天空。
只有當代表了這世界最後的反抗力量的人抵達到自己的面前，儀式才會開始。而到了那個時候，李昂的謀劃才算是終於走到了終點。
從巨石陣開始就有的最後一個選擇，從降臨的時候李昂就擁有的最後的選項。雖然很不情願，但是事到如今也沒有了什麼其他的選擇。當自己有選擇的時候，他們逼迫你，嘲笑你。而當你真正做出來會擊潰一切的選項的時候，他們又會無比的驚恐，甚至跪下來求求你不要做。
但是那又有什麼用呢？都已經到了這一步了，沒有誰能夠停止下來。智慧生命總是喜歡在事前張牙舞爪宣洩自己的火力和勇氣，卻又在關鍵的時候真正面對敵人的時候，表達出來自己的膽怯和不安。
等到一切都快要結束了，等到選擇已經做出來，事情都走到了最後了，他們才如夢初醒一般，大聲嚎叫自己錯了，自己不應該當初這麼做云云。但是這都已經沒有用了啊，你這時候表現這些，到底是說服敵人，還是在說服自己呢？或許也只有這樣才能自己催眠自己，說自己已經努力過了，不怪自己吧。
「快點吧……快點吧……我還想看到這世界真實的陽光，我還想看到更多的東西……什麼時候才來啊？沒有你們到的話，儀式沒辦法開始啊……」
漂浮在空中，懷抱著那古聖的造物，李昂嘆息著，等待著星球終點的到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