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山上的鷹巢
塞壬之歌的嘯聲蓋住了鷺鷥雕像的唳鳴，在不協亂調的掩護下，青銅雕像化作一道青紅兩色的閃電，劃破石像鬼們掀起的亂流，筆直地沖向了被手弩影響，但仍然試圖脫離戰鬥的那隻巨大石像鬼。
儘管石像鬼的軀體並非凡物，但這件雕像只怕也同樣有些來歷，矛盾相攻之下，石像鬼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咆哮，它的整個下半身都被高速疾射的鷺鷥一喙擊穿，但這卻反倒加快了它飛行的速度，羅恩手中的手弩尖嘯還未停歇，那具依然只剩下半個身軀的石像鬼居然便已經消失在了天際。
見到自己這方的首領脫逃，其餘的石像鬼們不再戀戰，紛紛起飛想要逃走，但它們的實力比之那頭巨大石像鬼弱了不止一籌，盛怒之下的羅恩小隊不會再給它們任何逃跑的機會。爆炸聲與呼喝聲此起彼伏，石像鬼們的碎片幾乎鋪滿了整個村莊。
「西爾維婭！」維多利亞殺紅了眼，手中的戰錘重重地砸向地面，神聖的火焰將周圍的土壤甚至磚石結構都燒得焦黑，她面色不善地看向一旁，那些本來以為危機解除而從庇身處探頭探腦的惡魔和凡人紛紛面露驚恐，連忙再度關緊了門窗。
「感謝你們，幫助村子重新恢復了和平，」污蛀魔緩緩走了過來，她的手交叉在身前，向羅恩等人致以謝意，「對於各位同伴的遭遇，我很……」
「住口！你這邪魔！」維多利亞目眥欲裂，向著污蛀魔發起了衝鋒，「如果不是你，西爾維婭怎麼會被它們掠走？！」
「伱將為此付出代價！」
「夠了，維多利亞！」羅恩示意艾薇和奎斯特攔住憤怒到幾近癲狂的牧師，「我們沒有時間跟它們胡鬧！必須立刻把她追回來！」
「對於各位同伴的遭遇，我很抱歉，」面對著牧師的死亡威脅，污蛀魔似乎沒有任何恐懼，即便半精靈和提夫林沒有攔住她，惡魔也不會做出任何逃避或抵抗的動作，甚至堅持要將話說完，「按照剛才的約定，我們會給諸位提供足夠幾天的乾糧。」
「除此之外，羅恩閣下，我在您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氣息，來自深淵的氣息，您可以解釋一下嗎？」
污蛀魔停頓了片刻：「也許，我可以幫到您。」
「抱歉我，我失態了。」在同伴的干預下，牧師漸漸平息了下來，她看向污蛀魔的眼神中依然充滿了憎惡，但放下了武器，暫時不準備繼續進行攻擊。
「你說的是這個嗎？」羅恩被污蛀魔說得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後，取出了那枚如同黑曜石一般的惡魔領主的精血，「前段時間，格萊西雅將它送給了我作為報酬。」
「殿下一定有她的考量，」污蛀魔仔細感受了一下羅恩手中的精血結晶，遺憾地搖了搖頭，「很抱歉，我沒有能力對這做什麼，殿下的力量遠非我所能揣度的，不過……」
投靠了煉獄的惡魔語氣中有些疑惑：「精血中似乎隱藏著某種觸發的裝置，我無法解讀觸發的時機……抱歉。」
她纖弱的身軀微微一震，立刻閉上了嘴巴，不再談論這一話題。
同伴莫名其妙地被一隻石像鬼掠走，不管是羅恩還是其他人都沒有了和污蛀魔打啞謎的興致，在接收了那些村民戰戰兢兢地貢獻出的一部分食物後，隊伍立刻出發，趕往污蛀魔口中所說的那個被石像鬼占據的巨鷹巢穴。
山中的天氣尚算不錯，是急行軍的好時機。羅恩的法術賦予了眾人超乎常人的運動能力，這使得他們能夠在保持體力的同時快速行進。也許這依然趕不上石像鬼的飛行速度，但卻也不會慢太多。
「嘎！嘎！莊園、莊園！嘎！」
青銅鷺鷥雕像在隊伍的頭頂盤旋，不時發出刺耳的怪叫，它說的是通用語，但由於發音不準顯得異常瘮人。
「能不能讓它閉嘴？」影靈嘆了口氣，「雖然我知道這東西你也才剛剛入手，但方才它聽從了你的指令，現在應該也可以吧？」
「莊嚴（園）！」鷺鷥用血紅的眼睛俯視著影靈，叫聲中似乎有些不滿。
「看來是沒戲，羅恩根本控制不了它。」德萊弗多嘟囔著，他倒不會覺得雕像聒噪，地精的生活可比這要「熱鬧」多了。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維多利亞魂不守舍地走在隊伍的第二位，亦步亦趨地跟著艾薇的腳步，「我無視了海姆的告誡、我沒能履行我的職責、我——」
「你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的話，只會離祂越來越遠，」艾薇停下腳步，任由維多利亞一個趔趄撞到自己的背上，「維多利亞，你清醒一點兒，西爾維婭被抓不是你的錯。」
「或者說，不單是你一個人的錯，」奎斯特道，「是我把那傢伙擊飛的，它最初的目標則是葉蓮娜，沒有人明白它為什麼會突然襲擊西爾維婭，甚至還要將她擄走，這本身就不合理。」
「跟我有什麼關——」葉蓮娜開口想要反駁，但在其餘幾個人責難的目光下，影靈縮了縮脖子，「是的，是我最先露出了破綻，我也有責任。」
「維多利亞，你是我們很重要的同伴，如果你因為一次疏忽就這麼消沉的話，你只會在接下來看到我們一個接著一個地被抓走甚至殺死，」羅恩拍了拍牧師的肩膀，「告訴我，你真的想要這樣嗎？」
「又或者你希望我們因為你而放慢了腳步，最後導致再也無法拯救西爾維婭？現在還不是懺悔的時候。」
「……你們說的對，」維多利亞眨了眨眼，抬頭看向同伴們，「你說的對，羅恩，現在還不是懺悔的時候。」
「抱歉，我只是……讓我們加快腳步吧，現在說不定還來得及。」
當牧師不再消沉後，隊伍行進的速度的確快了許多，但即便如此，當羅恩等人幾乎要爬上山頂的時候，巨大的黑影遮蔽了他們頭頂的日光。
鳥類的啼叫聲中帶著警告的意味，青銅鷺鷥雕像不知為何落到了羅恩的肩頭，縮著脖子不敢搭茬。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隊伍中就再也沒有能夠聽懂「真·鳥語」的人，這些其他人只能判斷情緒的鳴叫在地精獵手的耳中，其含義再明確不過：
「我們剛剛才奪回我的家！你們休想再從我們這裡搶走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