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382.瀕死的合雲
果然是合雲。
宋河忽然就釋然了。
這位自自己穿越以來就經常聽到的傳說級別的大能,怎麼可能看不出來遠奚的跟腳,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子鼠身體的靈植構成和星恪一脈的符紋。
恐怕在那個時候,合雲就已經準備好了後手,偏偏遠奚還不知道——當然,她也不可能知道。
畢竟,那可是合雲啊!
「您……」
他剛剛張嘴,就感覺周圍空間變幻。
沒有一絲絲防備,甚至沒反應過來,四周景色便斗轉星移。
宋河就已經身處於一處被遮天蔽日的蓮花所覆蓋的空間,面前站著的,正是一身藍色衣服的合雲老祖。
他不自覺地看了過去。
許久不見——應該可以說是許久,她依舊是美的雍容華貴,只是站在那裡就理所當然的成為了整個世界最靚的存在。
這不僅僅在於她的五官到底美的多麼驚人,而是在於她的一身氣質,在之前貓悅草的幻境裡面,宋河就見過她一次。
那會兒他就差點沉浸在合雲老祖的氣質之中難以自拔,那種感覺非常奇妙,就像是見到了偶像一樣,不自覺地便想靠近她。
現在見到了真人,這種感覺更加明顯。
饒是宋河也費了好大力氣才壓下了這不正常的悸動,眸光清澈的和合雲對視。
她注視著宋河,臉上帶著笑意,聲音也很輕快:「宋河,我的傳人?」
說到「我的傳人」幾個字的時候,她還歪了歪腦袋,臉上露出了揶揄和玩味的表情。
隨後,她不等宋河回答就又問道:
「你就真的那麼想做我的弟子和傳人麼?」
宋河頓時心中一驚。
這……這傢伙不是年少時期的合雲吧,不然她這調侃的語氣,她怎麼知道自己假冒過合雲的傳人?
他一咬牙,直接問道:「老祖,您不是第一紀的吧?」
「不是。」合雲乾脆利落地搖了搖頭:「多虧了這動盪的河潮和不安的樹,讓我能見到不少東西。」
她說的自然是宙光之河跟宙光寶樹。
回答完之後她又問:「你真的不想做我的弟子和傳人嗎?我雖然廣結善緣,卻一生沒有收徒,做我的傳人,好處可是很多的。」
宋河心中愈發感覺不安。
這傢伙怎麼一直揪著收徒不放,就好像是很期待他點頭答應一樣。
他果斷選擇不回答,而是轉移話題問道:
「您現在可以離開合雲洞天了嗎?」
「不行,我出了些問題。」
合雲的表情變得有些苦惱:「有時候我都懷疑洞天裡的還是不是我自己了。」
「……」
您可別嚇唬我,這怎麼跟入魔了一樣。
修士要是懷疑自己,那問題可是大了去了,是真的能活生生把自己逼瘋入魔的。
連治療都無從談起。
「您現在恢復了神智,為啥不去求助宗門呢,老祖,宗門肯定有辦法幫助您的吧?」
宋河大著膽子建議道。
「如果老祖不方便說,弟子可以跟師尊提一提。」
「不成不成。」合雲連忙搖頭,低頭,聲音苦澀道:「我啊,早就知道師兄師弟們想做什麼了,現在他們恐怕正想找到宙光寶樹吧?
好在他們註定找不到,還會損兵折將。
一想到這事兒,還挺高興的。」
她的表情從沮喪變得歡快,嘿嘿笑了笑,隨後看向宋河。
清澈的眸子中隱約透露著一股躍躍欲試的感覺:「小師侄,你說我把星恪跟秋神都關起來怎麼樣?
嗯,不止關他們兩個,只要來探索宙光之河的,我全部關起來!」
她越說越興奮。
宋河:「……」
不怎麼樣!您是不是真的瘋了?
他是真的感覺有點毛骨悚然。
瘋子不可怕,有能力的瘋子才可怕……偏偏如今的合雲有點清醒,但似乎又有點瘋癲,看的他真的壓力很大。
見宋河這一臉難以形容的表情,合雲似乎更開心了一點:「小師侄,還是那個問題,伱既然藉口得到了我的傳承……想不想真的得到呢?
你可知道宗門的生靈植是我最先提出,就連第一個奇蹟也是我親手搭建,它至今仍舊矗立在宙光之河中。
即使是我們這些修士飛升或是羽化,它依舊會亘古長存。
答應我,打個賭吧,我的傳承會對你開放,裡面可還有足足三件仙寶可以交由你處理。」
她的聲音極具誘惑力,可宋河越聽越感覺不對勁——他現在可以肯定,這位合雲老祖……恐怕沒有入魔也差不多了。
他很是猶豫。
修士做事向來隨心隨性,更別說還是有可能入魔的了,天知道她會不會忽然暴起給自己一下。
在答應和拒絕之間,他最終還是果斷搖搖頭:「您知道,我會拒絕的。」
他很真誠地看著合雲老祖。
看起來很是乖巧聽話,眼神中還有些許擔憂合雲老祖的神色,以及深深地憂慮,可謂是演技極佳。
而合雲呢,當然也是看出了宋河是在演。
但她何嘗不是也在演呢?
如果只有一個人演,另外一個人肯定會很尷尬。但兩個人一起演,那可就不存在尷尬不尷尬了,還會很有趣。
她悶了太久太久,急需一個合乎心意的小弟子跟自己演這場戲——即使代價很高,她也開心。
「好吧,雖然你不願意,可我還是會給你的。」合雲輕輕嘆息,然後忽然問道:「比翼鳥的洞天你做的怎麼樣了?
這第一道題,你解了也有一段時日了吧。」
她這突然轉移話題讓宋河愣了一瞬。
但,關於比翼鳥洞天的事情,他早就知道是和神葉宗有關係,後面果然也是有合雲的影子的。
這位老祖……到底要做什麼?
他老老實實地回答道:「還在進行。」
「你是選擇破曉還是黃昏?」
「破曉。」
聽到宋河的這個回答,合雲也不知道是讚揚還是嘆息,她只是問道:「那可是神話中的連理枝哦,你只需要不管不顧就可以拿到。」
「花靈族本來就只是神葉宗安插到妖族的奸細,你無須在意他們如何想,甚至……命令他們去死也是可以的。」
嗯,這話可真是很像用完就丟的渣。
其實挺符合大部分高階修士的。
雖然宋河可以理解,卻不代表他能隨便接受——那些花靈族還是幫助他做過一些事情的,過河拆橋實在是有點不仁義。
況且又不是非要不可。
最重要的是,他當初聽掌門說過合雲。
掌門說合雲很重情意,就連冒犯了她的鮫人族都可以赦免,又怎麼可能這般隨意的安排花靈族?
是花靈族比鮫人族差,合雲不在意,還是說……這才是合雲的真實想法?
他對合雲說道:「您既然知道這件事,那您應該知道破曉的存在吧,若是真無可救藥,為何還要拿破曉呢?
您現在讓我感覺……您很是矛盾。」
話說完,他觀察著合雲的神色變化。
結果合雲不甚在意地說道:「破曉是天亮,黃昏是日落,最完美的破曉之後才是最美麗的黃昏。」
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槓精發言,可宋河卻忽然想到了什麼,驚訝道:「……您的意思是?」
「如你所想咯,黃昏雖然不是我做出來的,可我知道它想要更進一步需要什麼。
你猜猜,如果某一日,某個洞天忽然爆發了靈葉宗傾盡全力都無法除去的災難……
最亮的光有些時候也不是什麼好事,反而會灼傷人,甚至燒死人的。
黃昏能不能結束這場災難,讓萬物陷入沉寂?」
她雖然說的是「某個洞天」,可宋河卻很清楚——這傢伙說的就是合雲洞天!
合雲洞天要發生災難?
還是靈葉宗傾盡全力都無法除去的災難?
他再一次被驚到了。
臉色變幻許久,才輕輕嘆息,語氣誠懇:「您是合雲洞天的主人,又何必走到這種地步呢?」
「不不不,準確一些來說我只是斬三屍的產物……真正的合雲還在沉睡,可,也快死了。」合雲盯著宋河,一字一句道:
「告訴你個消息,曾經無所不能的合雲快死了,洞天失去了主人,一定會暴動!」
確實是驚人的消息,但宋河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所以也只是反問道:
「宗門難道沒辦法幫合雲老祖嗎?」
他是真的很相信宗門,假如合雲老祖真的發生了什麼,宗門一定會努力施救,大不了再請幾個人下界不就是了麼?
對於底蘊充足的靈葉宗而言,這絕對不會是什麼特別難以解決的問題。
「天人化生哪有那麼容易,你知道天人到底是什麼嗎?」
宋河知道一些,但還是搖了搖頭。
「還請祖師為弟子解惑。」
「以福報升天,以氣運為神通。」合雲解釋之後又問:「那你知道為何靈葉宗一直在尋找氣運加身之人麼?」
這事兒宋河也知道,跟那傳說中天蘊世界誕生的寶貝有關,畢竟氣運之子這玩意就跟世界寵兒一個意思,寶貝自然也會選擇寵兒。
他也就說了。
但誰知道合雲聽完之後卻一臉譏諷地說道:「你也就信了?」
宋河心中一沉,立刻搖頭道:「……弟子相信宗門不會騙我。」
「對,宗門不會騙你,可假如宗門知道的都是錯的呢?你猜一猜迄今為止,宗門換過多少掌門?」
「九位吧。」
「那你想想,每一位掌門都會為同一個目標努力嗎?」合雲的語氣越發譏諷。
「會的。」
還是那句話,宋河相信宗門。
他沒有理由因為一個來歷不明的合雲就懷疑對自己好的宗門。
況且靈葉宗這艘大船如果每一個船長都想法不一樣,又怎麼可能發展到現在,發展的這般壯大和強盛?
他的回答讓合雲皺起眉頭。
這位祖師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臉色瞬間就從剛才的微笑變得心事重重——過了片刻,她才開口道:「想得到那件寶貝,需要的是獻祭!祭品就是天人!」
聲音猶如雷音一瞬,讓宋河全身上下都有些戰慄,不可避免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法力和神通都在告訴他——合雲說的沒錯。
所以事實竟然是這樣?
合雲老祖一直不願意被找到的原因就是要被當做祭品……她可是合雲老祖啊,如此一位天賦奇才的修士要被當成祭品?
那她的死亡和這個也有關係?
為什麼合雲老祖不自救呢?
即使是靈葉宗一部分人這種想法,宋河也不相信所有人都是這種想法,話說的明白之後絕對有人願意施以援手。
別人不說,單單是他的師父就絕對不會坐視這種事情發生——掌門應該也是如此。
說實話,他對這位合雲一點都不信任。
反而在懷疑她在故意引導自己做些什麼。
為什麼非要他來做不成?
宋河陷入深思之中。
……
與此同時,在另外一邊。
宋河被合雲老祖拉入幻境的時候,遠奚也沒有逃過,只不過兩人的幻境是分開來的。
端坐在另外一個幻境中的合雲老祖輕輕嘆氣,表情頗有些誠懇:
「那就拜託你了,遠小友!」
邊說她還拱了拱手,表現得就像是一位被人幫助,然後報以謝意的修士。
以她的身份,這樣對待一位小小的金丹修士,那可真的稱得上是謙遜至極,讓遠奚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但遠奚雖然答應了下來,也還簽訂了契約,甚至拿走了「好處」,可她並沒有真正的完全相信。
她作為天機門的修士,並不是只因為勤奮好學才被選做核心弟子,關鍵在她的身體,是數萬年難得一見的「起卦問天體」。
這種體質有一個特殊的能力。
簡單點來說也就是能夠知道一件事的對和錯。
合雲想拜託她和宋河一起去剿滅造畜神教的畜生道裡面解救那些被遺棄的造畜——這一點和她之前在畜生道裡面遇到合雲,後者給她的任務一模一樣。
可問題就出在這裡了。
當時她動用自己特有的神通,結果是對。
也就代表是好事。
但這一次……結果卻是錯。
一樣的事情卻得到了兩種不同的卦象結論,這簡直就是荒謬。她感覺很是恐懼,甚至有種被某種存在盯上的感覺。
她這時候只想快些見到宋河跟另外兩位道友,趕快商議商議到底是什麼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