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林眠以為自己高原反應又出現了。
「你不是在美國?不聲不響的回來,你媽知道嘛!」羅會林顧不上去拿餐盤,見張若愚客套,索性挨著他坐下。
林眠有同樣的疑問,不由看過去,雙眼透出八卦的期待。
張若愚,張延亭的獨生子,比林眠小7歲,今年本命年。
遠遠看到他秀氣斯文的樣子,林眠險些不敢認,畢竟,剛認識張若愚那會,他還在讀高中,匪天匪地的。
沒想到去美國讀書不過6年,他倒像換了個人。
張若愚明顯一頓,直到林眠望向她。
他一邊起身給二人添水,一邊解釋,「我放假,回來看看,張總那麼強勢,哪兒敢不讓她知道。」
羅會林:「這幾年春節你都沒回來,連累我們陪著加班,這回倒好,不年不節的悄悄回來。」
張若愚舉起水杯:「我以水代酒,自罰一杯,羅老師您看可還行。」
「少蒙我!你讓小林說,美國哪個假期是九月,真打量唬我呢!」羅會林輕抿一口。
冷不丁被cue到,林眠也笑,卻是各不得罪,「他明年碩士就該畢業了,估計人美國管得松吧。」
羅會林笑著唉了一聲,看他倆一眼,識趣地起身去拿餐盤。
張若愚坐在剛羅會林的位子上,翹著二郎腿大喇喇質問:「我給你打了多少次電話,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林眠回顧四里,「你可小點聲吧!」
她白了張若愚一眼,「你回回半夜打,誰能受得了!我接你兩次電話就神經衰弱了!」
張若愚順勢摟過林眠肩膀,「還不是咱倆情分不一樣!我去美國才幾年,你就把我忘了!你個沒良心的!」
林眠用手肘別他,「素質!注意素質!」
張若愚:「咱倆這關係,誰不知道!還注意什麼素質!」
說來也怪,偌大個趣可傳媒集團,幾百號人,他只和林眠關係好,別人多看一眼都嫌多。
《cute》雜誌實習生多,每年寒暑假,張若愚最喜歡去勾搭漂亮小姐姐,但只有林眠,會跟他聊火影忍者,還特耐心聽他說話,於是,他就記住了林眠。
再後來,只要他來雜誌社,基本只會找林眠聊天,一來二去,倆人越聊越熟。
直到張若愚高考失利,被張延亭送去美國,才算是消停。
正說著,羅會林端著食碟過來,招呼二人去取餐。
林眠應聲起身,張若愚又回到原位。
頭似乎還有點暈,林眠吃的很少。
她忽然想到下午還有報告,三兩下吃淨盤子,告辭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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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間,門廳酒柜上放著一隻紙袋,吸引了她的注意。
林眠拿起來端詳,沉甸甸的,裡頭有一盒紅景天口服液,一瓶乙醯唑胺。
這酒店服務還挺人性化的。
她湊近聞了聞,袋子上有股熟悉的味道。
和謝逍身上的淡淡香味一模一樣。
林眠推測,一定是他早上來給她送藥,才看到了她高反的人事不省。
難怪謝逍一直強調救命之恩。
林眠打了個呵欠,換了身衣服,又把謝逍的外套掛在衣櫥,然後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看看表,林眠以為是她習慣午睡的生物鐘到了,打算眯一會。
她定了一個1點半的鬧鐘。
切回聊天框,謝逍還沒回消息。
躺在床上,林眠有種莫名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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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圓桌餐廳,眾人寒暄,觥籌交錯。
謝逍不喜歡這樣的場合,偏偏今天「前二嬸」看得緊,他沒機會開溜。
能出席中午這個飯局,基本都是趣可年單千萬的大客戶,商務場合,大家吃吃飯,溝通一下感情,順帶就把明年的GG計劃安排了。
然而,今天情況略有變化。
大家紛紛給謝逍敬酒,反倒把主角張延亭落在一邊。
謝逍:「在座諸位可都是趣可的金主爸爸,我不是主角,大家不要厚此薄彼。」
「逍總客氣了!我們如何能和您相提並論。」一人起身走到謝逍身邊,低姿態地碰杯,「您代表默樂投資,我們有好項目還得仰賴您。」
下午還有會,中午的飯局也不敢喝的太放肆,基本都是1兩的小酒盅。
話已至此,謝逍只得碰杯,一飲而盡。
這話得到了所有人贊同,大家不約而同上前敬酒,顯然都是這套說辭。
「你們悠著點,」喬佳宜替謝逍擋了一杯酒,她眼光掃向謝逍骨節分明的手,半開玩笑似的打探,「逍總今年35了吧,俗話說立業成家的,不知道個人問題解決了沒有呀。」
經喬佳宜提醒,眾多老闆中有待嫁女兒的,齊齊將目光投過來。
「唉,你們可不許跟我搶,可是我先問的!我也不怕大傢伙笑話,我家那閨女追逍總好多年了,倆人一起去的美國,就在一個大學念書。」
「是嘛是嘛,那怎麼沒在一起呀,喬總,快講講……」
見話題逐漸敏感,謝逍放下酒盅,借接電話起身走出包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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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後台切換,看到和林眠的聊天記錄,謝逍一怔。
林眠消息發來時,一堆人簇擁著他拍照合影,閃光燈咔咔一頓狂閃,他想回來著,結果被打了個岔,居然已讀未回了。
謝逍迅速敲下他的歉意:【對不起,沒及時回復,我去找你。】
他看著手機,幾秒後,林眠沒回。
謝逍取下眼鏡,揉了揉鼻骨,正預備去飯局上告個別,身後忽然響起溫慈的聲音。
「你早上幹什麼去了?」溫慈問。
謝逍站定:「無可奉告。」
他甚至沒有回頭。
溫慈:「我下屬看見了,你覺得她怎麼樣?」
她重點是向謝逍安利關樂樂,至於他幹什麼,她沒興趣知道。
謝逍轉過身,冷淡道:「沒印象。」
溫慈上前兩步,「F大新傳研究生畢業,洪量引擎看上的人,趣可新項目的總監。」
謝逍哂笑,「學歷過硬,履歷搶眼,職場競爭力不錯。」
溫慈碰了個軟釘子,輕輕一笑,「你不會看上Tarcy了吧。」
謝逍反問:「你後悔退出家庭群了嗎?」
但凡她還在家庭群,就問不出這種腦殘問題。
溫慈:「?」
謝逍轉身,擺擺手徑直往回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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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欲裂,心跳得快要炸開。
林眠猛地睜開眼。
素白的牆面,讓她意識恍惚。
「我靠!你終於醒了!你要嚇死我了你!」張若愚清瘦的臉,出現在林眠視線中。
她抬起扎著吊瓶的左手,愣了一瞬,自言自語,「我進入循環了?」
明明早上剛打過,怎麼又在打吊瓶。
「幾點了?」林眠問。
張若愚急不可耐,「先別管幾點,快告訴我實話,我爸說你結婚了?」
林眠詫異:「你爸是誰?」
謝逍推門進來,「他爸是我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