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人煉僵??臥槽!!仔細一想好像能行啊!!]
[這就是大佬的思路??]
[我在別的殭屍片聽過好幾次活人煉僵的傳說,但還真沒見過!!]
[什麼都有了,真的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大佬這都還能撈人??]
[他怎麼會知道活人煉僵這種歪門邪道的東西?]
[我震驚了]
……
蓮溪道長臉上閃過慌亂,飛速低下頭,揩乾臉上淚痕:「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謝池越發篤定他會,笑著把人拉起來:「道長,我這朋友危在旦夕,您總不能見死不救,我師父玄誠道長本命不該絕,卻因您的疏忽延誤,死在這仕女樓,您若是再袖手旁觀,讓我這朋友死在您面前,怕不是罪上加罪,難辭其咎?」
他將那句「您的疏忽延誤」說得極重,似乎是有意怪罪。
果然,謝池說完,蓮溪道長瞥了眼地上流血不止的嚴鏡,眼裡閃過濃濃的不忍。
陸聞讓嚴鏡靠在自己身上,暗暗心驚,謝池似乎為了某個目的,不惜利用別人的愧疚自責。
蓮溪道長咬咬牙,狠下心拂袖轉身,不去看嚴鏡:「不行!就算我會,我也不能!活人煉僵是禁術!煉成的僵,若被惡人所用,必為禍人間,後患無窮,此其一;若所煉活人心術不正,一旦煉成,必為屍氣蠶食靈智,成了殺戮之屍,到時候後果不是你我能承擔的!你休要多言,我不可能為了一個人,置他人性命於不顧!」
陸聞剛放下一點的心瞬間又懸起來,蓮溪道長這是狠了心要見死不救?
「道長!」陸聞紅著眼。
蓮溪道長:「別喊我!」
謝池突然嗤笑:「您不是最講順天知命?那您想過沒有,為何您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時出現?為何這仕女樓恰好是煉屍所需的四陰之地?為何我不用殺戮作孽,便輕易獲得了童子血?天時地利人和齊聚,天道在暗示什麼,您還不明白?嗯?」
他尾音上揚,帶著點拷問。
蓮溪道長神情有一瞬恍惚,道法自然,他最信順勢順運而為,勢和運也的確告訴他……
不,不可以,後果太嚴重了,蓮溪道長暗暗警告自己。
謝池對上蓮溪道長猶豫的眼,目光犀利,一字一字冰冷吐出:「你若逆天,天定饒不了你。」
蓮溪道長被戳中痛處,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你!我沒見過你這麼心思歹毒之人!」
這人為達目的簡直無所不用其極!他之前看錯了他!
謝池輕笑:「至於我這朋友心術正不正,你不是會看相麼?為什麼不看看?老頭不聽人言,只聽天命的話,天告訴你什麼,你去他臉上看看不就知道了?反正我師父已經死了,你也不用救他,去給他看看,也不耽誤你時間。」
蓮溪道長被說動了,也的確怕逆天而行遭了惡報,將信將疑地走過去,對著嚴鏡的臉細看幾秒,驚愕後退。
「至善至真,前人福德綿延,後人絕處逢生,命里自帶貴人!」
謝池沒想到嚴鏡這麼爭氣,單手插兜,懶懶抬眸:「天都告訴你是至善至真絕處逢生了,老頭你救不救?」
嚴鏡在意的卻是前人福德綿延和命里自帶貴人兩句。
前人當然是爺爺,貴人自然是謝池。
蓮溪道長沉默幾秒,似在掙扎,謝池雙腿交叉,倚在一邊,神情雲淡風輕,似乎篤定了蓮溪道長的選擇。
謝池的app突然響了——
[檢測到蓮溪道長之前對您的好感度及格,劇情繼續。]
終於,蓮溪道長無奈苦笑,沉重地點了點頭:「我救。」
蓮溪道長信命,謝池或許不懂,他卻知道到底有多巧,到底有多天命,怎麼看,救人都是天命所歸。
活人煉僵術和借法之術並列兩大禁術,借天地五行之法的借法之術因為無損他人只損自身,對世間危害極小,所以雖為禁術,全天下會的人少之又少,卻也有;
這活人煉僵術,卻因過程殘忍、結局多半禍害蒼生,被禁之又禁。
過程當然殘忍——必須用童子的鮮血,而且需要的量是巨大的,殺一個絕對不夠,至少要三四個,必須在童子活的時候將他殺掉取血,死童子屍的血不可。
這註定了煉屍之人手染鮮血,殺孽深重。
活人煉屍條件也過於苛刻,煉成希望渺茫,即使萬事具備,依然有極大的概率失敗,這已經不是盡人事就能成的事,要運,逆天的運才行。
僥倖煉成,還得保證煉屍之人不誤入歧途,畢竟人心叵測,當擁有絕命殺器時,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慾念派生,用活僵為禍人間。
幾百年來出過幾次活僵,煉屍人控制活僵殺害無辜,每次都死無數道士,才將其擊殺,可以說是血流成河。
因為以上種種原因,活人煉僵術被禁多次,到了他這一輩,活人煉僵的傳說依然在民間流傳著,卻已經沒有道士會了。
他作為師父的唯一親傳弟子,才有幸得覽,他已經年過七十,半隻腳入土,本來準備將這活人煉僵法帶到土裡,徹底毀掉它,卻沒想到在晚年,遇上了這樣的契機。
全天下大概只有他一個人會活人煉僵術。
所以他救嚴鏡,似乎成了天命所歸。全天下唯一懂活人煉僵的,恰好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了仕女樓,生命垂危那人又偏偏是心術極正至真至善之人。
老天爺都把選擇明白白白地告訴他了。
「我救。」蓮溪道長又呢喃了遍。
謝池立馬給陸聞使了個眼色,讓他抱起嚴鏡,自己走到蓮溪道長身邊,溫和笑道:「師伯,我們該怎麼做?」
蓮溪道長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哈哈答應了就喊師伯,不答應就喊老頭,我笑死了,這臉變得真快]
[我還以為他要拿刀威脅呢]
[怎麼可能,像蓮溪道長這種正派,壓根不怕死好麼?他要真這麼幹,小瞎子鐵涼涼,大佬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對症下藥的本事太6了,蓮溪道長要不是信天命,估計還不能被他利用呢]
[命裡帶貴人這不指大佬麼,跟我死前看的玄幻小說一樣,大佬是戒指里的白鬍子老爺爺,小瞎子是廢柴瞎眼男主]
[你見過這麼年輕這麼帥的金手指?]
[大佬很有男人魅力啊,強大不欺凌弱小,盡他所能庇佑信賴他的人,超有安全感,想嫁,我都以為鐵定沒救了,這都能給撈回來]
[大佬我的!
!]
[別高興的太早,我記得活僵煉成率特別低,這能成功麼?]
[我還是好奇他怎麼立馬想到的,這個腦迴路……]
……
謝池走到嚴鏡跟前,沉聲問:「鏡子,你願不願意?」
嚴鏡如果不願經受這番罪,他也不會強求,這是嚴鏡自己的決定,與他無關,他也不想干涉。
嚴鏡已經說不出話,只能輕輕點一下頭,眼睛亮晶晶的。
他如果能活下來,他還有機會見爺爺一面。
謝池平靜道:「那就保持執念。」
謝池盡人事,不聽天命,不相信概率,只相信人定勝天。
只要嚴鏡想,嚴鏡就一定能。
嚴鏡又輕點了下頭。
蓮溪道長已下定主意,便不再猶豫,指著陸聞道:「你長得壯,你去找把鏟子,就地挖坑,要能把他整個人埋進去那麼大的坑。」
謝池不用蓮溪道長吩咐,也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他去樓上取血池裡的童子血。
坑很快挖好,蓮溪道長指派陸聞將嚴鏡埋進坑裡,幾分鐘後,嚴鏡只有頭和心口露在外面。
嚴鏡心口處安放著精製八卦,用來吸收四陰之地的陰氣。
蓮溪道長身上自帶著雞血、符咒、毛筆、瓷碗等物,他從酒壺裡倒出雞血,用毛筆蘸雞血在符上寫寫畫畫,然後兩指夾住符紙,緊合眼三秒。
「騰」,手中的符紙著了,蓮溪道長將符紙飛速丟進土坑。
陷入沉睡前,嚴鏡突然握住了蓮溪道長的手,努力張了張嘴,聲音沙啞到了極點:「道長,我要謝哥做我的……控、控屍人。」
蓮溪道長瞪大眼睛,猛地回頭看了眼謝池,吼道:「他不行!他心術不正!」
控屍人對活僵有絕對的掌控,只要搖鈴,活僵就會為他效命,鈴響則動,鈴停則停。
因為煉屍人一般就是控屍人,所以這二者一般不加以區分,但也有例外,若是替人煉活僵,只要在煉製過程中,將僱主的血按在活僵眉心,活僵僵成後,自然憑血認主。
嚴鏡說完這句便陷入了昏迷,結局未卜。
蓮溪道長神色複雜:「他是什麼人?他竟然分得清控屍人和煉屍人,他家裡必然有道士大能!」
肩胛骨痛得已經發麻,謝池點了根煙,深吸了口:「他爺爺是道士。」
蓮溪道長:「難怪。」
蓮溪道長嘆了口氣:「活僵煉成概率極低,你做好心理準備,他多半是……去了。」
「我知道。」謝池淡淡道。
蓮溪道長神色突然凝重:「若是成功,我便帶他走,以防他為禍人間。」
帶走?
謝池驚愕了瞬,心思疾閃,想起嚴鏡最後的要求,思忖兩秒,突然嗤笑:「道長,你知道為什麼善人煉活僵,最後也多半為禍人間麼?」
「為什麼?」蓮溪道長下意識問。他的確不明白,為什麼所有善心的道士煉製活僵成功後,最後都無一例外走上不歸路。
謝池語氣輕描淡寫:「因為善,不等於無欲,許多人善,只是因為他還沒經受過重重欲的考驗,欲最容易侵蝕善,所以最合適的控屍人,絕非善人。」
蓮溪道長瞪大眼:「你的意思……」
謝池淡淡道:「師伯追求正義,可對正義的渴望,就不是欲了嗎?錯了,它是。你的欲,比我要強烈太多,也紛亂得多。若你是控屍人,你能保證遇見惡人,不控活僵去殺了他為民除害麼?不能。這就是**的擴散。你覺得是正義的,可它違背你信仰的道法自然。天地以萬物為芻狗,善惡皆有定數,果報也該由天定,而不是你來定,殺天下惡,亦何嘗不是為禍人間?」
蓮溪道長表情駭然。他如果擁有活僵,他的確會像謝池說的那樣做……
謝池笑得像個狐狸:「所以,最合適的控屍人,是我這樣的人。」
蓮溪道長一愣。
謝池笑道:「見過諸多惡,拋卻百般欲,最後所欲所求,唯一且與世無礙。」
「活僵在我手中,只是個認識了不久的朋友,而非為欲開疆拓土的器,因為我的**永遠不會擴散,所以活僵的危害永遠不會擴散。」
蓮溪道長心頭一震,好像是這麼回事,將活僵交到這人手上,似乎比自己更合適。
而且若真煉成,事態已經不是他所能控制得了。
蓮溪道長神色複雜問:「你為何如此熟知活人煉僵?」
謝池愣了下,笑道:「為了那唯一的**。」
他十多歲時看殭屍片就在想,他能不能把他哥活煉成僵分出去,有想法,查到資料並不難,只是受制於世界,無法行動。
蓮溪道長心頭又是一震,這人所作所為,都只出於一個目的,的確比他純粹,比他更適合,比他更不容易為禍人間,而且他又是活僵的朋友。
蓮溪道長沉默好半晌,終於嘆氣:「你說得對,如果成功,你當控屍人吧。」
謝池努力繃緊嘴角,一臉無欲無求:「好。」
謝星闌則在他腦海里嗤嗤笑了兩聲:「又忽悠人。」
謝池眉梢微挑。
謝星闌問:「剛為什麼不讓我抱嚴鏡下來?肩胛骨傷成那樣,你明明怕疼。」
謝池沉默兩秒,面無表情道:「哥哥只能公主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