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醫院(5)

  夜晚十二點,由威望比較大的易和頌牽頭,演員陸陸續續來到了醫院一樓的長廊上。

  演員間互相簡單了解下是十分有必要的,演員間碰上順眼或能力互補的,可以短暫結盟,就算對合作無興趣,了解別的演員,也說不定能獲得一些信息,像謝池上上部恐怖片《1552凶宅》,演員總數13就透露了「最後的晚餐」這個信息點。

  謝池到得稍晚,人群中葉笑笑看到他,和邊上高大寬厚的男子說了幾句,便引著他朝謝池走去。

  「何嘯。」何嘯主動介紹自己時,也在暗中打量謝池,見他不卑不亢極有禮貌,暗中點頭,謝池在新代演員中風頭無兩,卻沒想到如此謙遜。

  簡單認識了下,謝池和何嘯相談甚歡。

  「你要是不嫌棄,你和葉笑笑差不多大,你也可以跟著她喊我何叔。」何嘯善意道。他覺得對這些出色又性格好的晚輩,總有些照拂的職責。

  謝池含笑點頭。

  人來齊了,謝池掃了眼,一共十二人,是個很正常的人數。

  葉笑笑想著謝池進來的時間短,貼心地在謝池身邊小聲介紹:「那個是原野,有點狂傲,人品不錯,粉絲特別多,應該剛升二線……」

  「易和頌……我想你應該認識,我就不說了。」葉笑笑怕觸及謝池**,跳過了這部分。

  她在app呆的久,認識不少演員,人際關係處的不錯,所以消息比較靈通,知道催命符是易和頌給的事情。

  謝池微頷首靜聽,有點感激她的識趣,任澤則暗驚,原來這片有這麼多厲害演員,就是身邊好相處的何嘯和葉笑笑,估計也有幾把刷子。

  「然後何叔,」葉笑笑眨了下眼,「他是榜上有名的三線,鬼片專精,我也是三線,不過我比他菜多了,野雞三線,我都不好意思往外說我是全能向的……」

  何嘯目露不贊同:「你要是勤快點,早就在我前面了。」

  任澤默默感嘆,突然就三線遍地走了,他還有點不適應,他一步步從恐怖片裡實力上游混成了墊底,去下一部是不是都得跌成了灰名炮灰?

  任澤暗嘆了口氣,謝池這傢伙跑太快了,他這種才是正常速度。

  其他的葉笑笑就不認識了,葉笑笑小聲說:「反正比我厲害的,我經紀人都事先提點過我了,我不認識的,你也不用太忌憚。」

  「謝謝。」謝池微笑說。

  謝池發現自己剛好認識了所有相對厲害的演員。

  何嘯、葉笑笑、原野、易和頌、謝揚,是五個,加上自己和任澤是七個,此外還有四個灰名炮灰和一個來碰運氣的新星。所以《醫院》這片演員陣容很豪華,一個一線一個二線兩個三線和三個新星。

  其中有七個是醫生,何嘯和葉笑笑的角色是熱心的路人,包括任澤在內剩下的三個是深夜身體出狀況來醫院看病的病人。

  「沒什麼事就散了吧。」易和頌發話說。

  眾人心思各異,不想再此浪費時間,就要各自去探索劇情,謝池想了想,叫住他們:「我提議我們各自匯報下自己傷員的數目。」

  是醫生的幾人明顯身形一頓。

  「我覺得這個要求並不過分,只是數目,無關細節。」

  謝池雖花時間去了解傷員,但真正讓他進去看的,只有原野一個。加上原野的手術室,他只逛了三個手術室,他乾脆放棄了。他覺得在開局不加分辨就排除異己隱瞞信息很蠢,適度的合作是必要的,能整體促進恐怖片的探索,對誰都不是壞事。

  但他了解其他人的戒備程度後,也不打算強求了。

  只是數目,那明顯實力稍弱的三個演員醫生看向了易和頌。

  這麼多人盯著,又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易和頌乾脆賣其他人一個面子,很爽快地主動說:「我一個。」

  易和頌開口了,一切就簡單了。

  原野:「我兩個。」

  謝揚:「我兩個。」

  謝池:「我一個。」

  ……

  謝池加了下,一共十一個。

  七個醫生,十一個傷員,醫生手中是一個傷員和是兩個傷員的參半。

  謝池對具體情況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眾人紛紛散去,大多數人都跟在了原野和易和頌身後。

  易和頌走到一半,意識到什麼,頓住腳步回頭,看著站在謝池身邊的何嘯和葉笑笑,眸光暗含深意:「你們呢?」

  明明是隨意詢問,語氣卻帶著點脅迫,似乎在逼他們表態。這片三線及以上,消息稍微靈通的,基本都知道他和謝池之間有恩怨,何嘯或許不知道,交際花葉笑笑肯定清楚。

  「笑笑這麼可愛,我很願意關照,」易和頌笑說,「嘯哥早晚也肯定和我是經常合作的朋友。」

  何嘯沉默不語,易和頌和謝池的事,他太不想摻合進去,但他顯然也看不慣易和頌這樣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葉笑笑看向謝池:「我……」

  她剛要表態,謝池輕笑道:「過去吧。」

  葉笑笑以為他是生氣了,有點著急,剛要說她可以留下來。

  謝池搖頭,溫聲說:「別誤會,我只是不喜歡連累虧欠別人,因為我目前的確沒保護你們的資本,所以我只想接受我能回報的了的小部分善意,再過,會讓我於心不安。所以如果到時候我和易和頌拼個你死我活,你們切忌不要出手,袖手旁觀自保即可,這是對我謝池最好的幫助,謝池就算出事,一人死夠了,不想再背負兩條人命。」

  謝池微頷首。

  何嘯眼裡滿是意外。他以為謝池對自己的禮待是想拉他對付易和頌,卻沒想到他只是出於禮貌,別無所圖。

  是個怪人,何嘯心想。謝池只要錦上添花,不要雪中送炭。

  任澤暗暗得意,只有他不會被謝池趕走。

  話說到這份上了,葉笑笑和何嘯點頭,心情複雜地追上了易和頌。

  易和頌只道葉笑笑和何嘯識趣,笑意漸濃。

  ……

  凌晨零點,謝池立在窗邊抽菸,發現天上的紅月突然明顯亮了一個度,風頭逐漸壓過了邊上了白月,詭異紅雲和冷清白雲的交界處,紅色逐漸侵染上白色,有的地方白色一退再退,有的地方白色竟完完全全變成了紅色。

  謝池敏銳地察覺事情可能開始發生變化了。

  ……

  「張星,我請你喝汽水。對了,你是醫生吧?你病人是什麼樣可以告訴我嗎?」一男一女從易和頌的休息室出來,那個頗有姿色的年輕女人撩了下頭髮,十分嫵媚。

  張星心頭微動。

  同為灰名炮灰,被app懲罰進稍高級的恐怖片,他們互相間有種別樣的親切感,很容易就自動聚攏,玩成一團。

  「是個十來歲的小女孩,可漂亮了,像洋娃娃,嚴重的腦震盪,」張星語氣熱絡,「你知道麼,我剛要做手術,他媽竟然打電話給我,說讓她女兒意外死亡她給我幾百萬!」

  「啊?」盧音驚訝,「什麼仇什麼怨啊,是親女兒麼?」

  「不知道,只聽去現場救援的醫生說,女孩坐著豪車,看樣子家裡特有錢,豪門勾心鬥角的,誰也說不清吧。」

  盧音點點頭。

  二人在空蕩蕩的長廊上走著,不知道是哪的窗戶沒關,走廊里風很大,陰氣森森的,長長的白窗簾輕輕飄蕩搖曳,牆上的人影晃來晃去。

  盧音有點害怕,下意識靠近了張星:「我有點怕,你會保護我的對吧?」

  張星心猿意馬地點頭,借著點窗外血紅的月光,就朝盧音姣好的面容上看去,表情一愣。

  「盧音,你抬個頭。」張星有點緊張地說。

  盧音不明所以抬頭。

  張星看著那張有幾分熟悉的臉,下意識往邊上挪了一步,和盧音保持距離。

  盧音:「怎麼了?」

  張星:「沒……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你好像跟我做手術的那個女孩兒有點像。」

  「你開玩笑吧?」盧音不太當回事。

  張星越看越覺得像,往後又倒退兩步。

  盧音心裡不屑,暗罵了聲膽小鬼。

  張星也覺得自己沒男子氣概,掩飾地靠上身後的自動販賣機,投幣進去買汽水。

  汽水半天不下來,張星猜大概是機子老化了,反應有點遲鈍,於是只好等著。

  等待當口,張星隨意回頭。

  盧音正腹誹張星是個沒用的蠢貨,卻見張星突然丟了魂似的指著她背後。

  「後……後面!」那一瞬間張星渾身僵硬,顫聲道。

  蒼白的地板上,黑影一晃而過。

  背後好似竄上一陣涼意,盧音嚇壞了,猛地回頭,背後卻什麼都沒有。

  「你搞什麼啊?」她徹底不耐煩了,也不裝了,嗓門大起來,「窗簾動來動去,有黑影不是很正常麼?」

  「不,不是,我剛才在……在窗簾里看到一張鬼臉。」

  張星驚魂未定,他真的看到了!

  剛才窗簾飄起來的那刻,他真的看到了一張巴掌大的慘白小臉,就附在窗簾上,雖然模模糊糊的,但真的有!卷頭髮,應該是個小女孩。

  盧音也心裡發毛:「那我們趕緊回去。」

  他們才走出來不到一百米,快點跑回去半分鐘都不要,那裡有易和頌在,完全不怕。

  張星:「……好。」

  他的視線越過盧音肩膀,再次看上了窗簾,雙目瞪直:「後面!」

  那裡,一隻細長的蒼白胳膊從窗簾里伸出來,手指蠕動,就要抓上盧音長長的頭髮。

  盧音猛地回頭,看到恐怖情景,嚇得倒跌幾步,背狠狠地撞上了自動販賣機。

  「快走!」張星說完便徹底不管盧音了,朝易和頌的休息室疾奔。

  盧音眼前的鬼卻突然不見了。

  她撐著自動販賣機站直,跌跌撞撞就要跑回去,背後販賣機突然響起詭異的像老虎機的音樂,霓虹燈般的光瘋狂閃爍,隨即「咚」一聲,張星之前買的兩瓶飲料咕嚕嚕滾了下來。

  販賣機底下的透明翻蓋……自動打開了,一隻慘白的胳膊悄無聲息地從裡面伸出來,抓住了盧音的腳踝。

  盧音還沒來得及反應,整個人被倒著拽進了自動販賣機,她的軀體被瓶瓶罐罐擠壓,身體逐漸成了一坨血肉模糊的東西,糊在髒兮兮的玻璃上,臉則在最底下,濃密的頭髮剛好堵死了出口翻蓋處,讓她整個人半點都不流出來……

  ……

  明明近在咫尺的易和頌休息室,卻怎麼也到達不了,背後盧音的慘叫聲讓張星近乎崩潰,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明明在衝刺,可一眨眼,休息室又在離他很遠的地方!

  鬼打牆!對,是鬼打牆!張星恍然。

  「救……救命!易和頌!」

  跑不完的長廊,盧音的慘叫聲已停了,餘聲還在迴蕩。

  張星的頭突然撞上了休息室的門。

  鬼打牆消失了?張星狂喜不已想進去,自己的身體卻一點點變得透明。

  他驚恐萬分地看著自己從下到上一點點消失……

  怎麼會這樣?!

  怎麼會?鬼明明沒追他,他為什麼會死……?不,他不要消失……

  不!!

  走廊復歸平靜,窗外紅月更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