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 干點啥都不容易

  「小師弟!」留個電話號碼唄。【Google搜索】

  演武場裡,古河學子們都崩住了,沒有各種驚詫、不可置信言論、表情烘托氣氛,助周易師徒二人爽上天。

  結果都出了門了,被小姐姐追上來討要電話號碼。

  還振振有詞:「你管王憲老師叫師伯,咱們是一家人,對吧?」

  旁邊李忠良聽的一腦門灰線,心說:「現在這年輕人啊!」

  然後就開始擔心周易會不會充倒王憲的覆轍。

  結果周易的應對讓他放心了。

  「小姐姐,我這個年紀,定力不夠,留了電話就要有名字,一見名字就容易想入非非,滿腦子雜念,會影響我拔劍的速度呀!咱們還是有緣再見吧。」

  事後,李忠良還為此訓了周易一嘴:「年紀輕輕,就一副老於世故的嘴臉。你覺得你很圓潤,可在有些人眼裡,這代表著很習慣滾來滾去。外圓內方硌到自個兒,哪個多哪個少,自己掂量。」

  這要換個小年輕,指不定就不服不忿了:我直,你們嫌我氣盛莽撞,我圓,你們又嫌我油滑黏膩,那要怎樣?

  周易不會,李忠良的話他是真聽進去了。

  只不過還是那句話:虛心接受,屢教不改。

  他有自己的活法,已經成型。就算要改,那也得深刻的觸碰,在心上剜字,只是說兩嘴,不頂事的。

  不過,有了天元山、白川市這一趟,爺倆倒是更親近了。

  以前彼此都有點端著,現在基本放下了。

  周易過去多少有些看不上眼李忠良。

  如今則覺得李忠良既真實、又執著,究其能力,觀其言行,算的上有情有義了。

  這樣的人,還是能夠當的其他的師父的。

  何況他跟別人不同,他身上有掛,心裡有礦,不需要攀高枝兒。

  那麼,人品就顯得格外重要。

  白川有直達神木的民航航線。

  周易就說:「師父,您老前半輩子都沒坐飛機,坐一回唄?」

  李忠良翻白眼:「我還沒那麼老,飛機打死不坐。」

  周易就笑:「這不已經有提縱術托底了嘛!」

  李忠良沒好氣的說:「你就嘚瑟吧!」

  又道:「真要發生慘劇,除了自己誰都救不了,更難受。」

  這下周易不說話了。

  生老病死,誰都替不得,他也有此等『子欲養而親不待』的遺憾。知道那種恨自己不會神通法術的可笑而又無奈的感覺有多糟糕。

  這事也給周易提了醒。

  讓他又想起了列車上的劫匪事件。

  綠星跟地球不同,這裡雖然同樣是熱兵器當家,蘑菇彈鎮國,可畢竟真有武林高手。

  武林高手,可不光是高來高去、銅皮鐵骨、一拳斃牛。

  他們還是宛如帶著半個主角光環的傑森·伯恩,這些人要是為非作歹,別說普通人遭不住,一般的軍警遭受突襲都極易被干翻。

  而管制武器、乃至槍械落到這等人手裡……

  所以,這個世界的治安情況,普遍比地球要差至少兩個檔次。

  夏國算是好的。

  國家整體處於上行期,即便有一些問題,也更易被挪對過去。

  而且夏國人同樣以勤勞為榮、為美德。俗話說:小富靠勤,大富靠命。不求大富大貴,憑勤勞將日子過的紅紅火火,還是很有市場的。

  這兩點加起來,社會的整體風氣就還可以,治安也相對較好。

  當然,誰家也有那麼幾個不屑子弟,免不了。

  幸福是比出來的。

  大洋對岸,那才是龍潭虎穴,西海岸有龍潭大都會,東海岸有虎穴哥譚市。大都會有地獄廚房,哥譚市有阿卡姆集市。

  倒是也有義警,只不過給周易的感覺,就像是沒有曼哈頓博士的守望者,各種花式翻車,至於祖國人之流,貌似在盎撒島國有。

  這些都是各種非官方渠道的媒體上看來的,介於東西方意識形態壁壘,互相看不上眼揭短的背景,周易也不敢完全信以為真。

  不過,以他地球人的視角,大夏也還是有點缺安全感,這也是比出來的。

  「師父,您手頭上有沒有信得過的,需要養家餬口、肯豁倒身子干安保工作的武師啊?」

  「哪裡用?」

  「家裡用?」

  「怎麼用?」

  「司機,廚娘。」

  「你要的這武師,還得多才多藝啊?」

  「副業是正常需要,不用專業水平,家常就行。」周易仔細掰扯道:「每天要做四個人的飯,武師又能吃,讓我媽來,那肯定只能圍著灶台轉了。浪費她喜歡摳算的才情。還是讓她經營小超市吧。

  至於我爸,超市勤雜,覺得太消閒,就再支個修理門店,不上門服務了,有活兒拿店裡修。

  這麼一算,四個人正好,家裡總有一位,出門也總有一位。」

  「什麼待遇?」

  「市面上二級武師的武道資源,五險一金走小超市的帳,年薪二十萬+不低於五萬的獎金。」

  李忠良點點頭,又問:「那你呢?」

  「我當然是跟著您吃香的、喝辣的,咱爺倆每天溜大街、壓馬路,看熱鬧以及大白腿,渴了就找個茶館一壺茶喝著不走,餓了就找老饕私房菜吃。」

  李忠良聽著樂:「無業游民,混孫啊!?」

  「提前退休,享受人生不好嘛?」

  李忠良當然知道,周易這麼安排,是在為四處找空間裂縫靈氣團做鋪墊。不過想想周易描述的那種狀態,真的挺混子的。

  「也好,咱就真當一回市井好漢。」

  「可別,師父。法治社會,出情況還是先報警。」

  「列車上就沒見你走這流程。」

  「我那不是怕嘛。」

  「怕劫匪殺傷人,還是怕有人搶功?」

  「怕上演挾持人質,警匪對峙,逼停列車戲碼,耽誤我行程。」

  「你呀,你就貧吧。」……

  一扭臉兒,兩人各自打電話。

  李忠良手頭上還真有周易需要的人。

  師兄妹,說起來也是劉浪一脈,他二師兄的傳承,論輩分叫他一聲小師叔。

  他這個二師兄楊勇,年紀最長,是劉浪開館,第一批來學武的一員。

  但真正拜師,卻排在王憲之後。

  劉浪想要做出業績,衣錦還鄉,自己蹉跎了歲月,寄託於後輩,自然要收能頂門立戶的首徒。

  楊勇則跟大多數來武館上提高班的生員差不多,不是資質有限,就是錯過了最佳習武時間。

  楊勇屬於後者,後來人送綽號『仰泳』,意思是永遠飄著,看不出水深淺,同時也是名字的諧音。

  另外也是暗中嘲諷其農民的出身,農民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仰泳是臉朝天,起這名就是想翻身吶,想多啦!

  楊勇還真就是從黃土地走出來的。

  農民也分三六九等,一說黃土地,人們的第一印象就是乾旱、貧瘠,山溝溝……很不幸,楊勇這些都占。

  劉浪的武館隨著劉浪的死,關門大吉,資格都被收回了。君不見若干年後李忠良都只能在武體中心整個辦公室+教室開班兒,可見他是沒有開館資格的。

  樹倒猢猻散,各人找各媽。

  楊勇遊子歸家,當時已經有了個十來歲的女兒,老婆跟他離了,後來在家鄉又收了個徒弟。

  這就是李忠良準備介紹給周易的那對師兄妹。

  人他看過,也短暫相處過一段時間。

  可惜他這個小師叔也混的不咋地,師兄妹跑來找他這個小師叔,也介紹不了傻好工作。

  最關鍵的是,時代在變,就仿佛一扭臉兒,老實巴交那一套已然在城裡混不開了。

  大夏也開始普遍的發好人卡……

  師兄妹都沒能在神木市待長久,倆人倒也不氣餒,就當來長見識了,想憑著在城市裡學到的門道,回鄉鎮看能不能掙點錢。

  事實是,不能。

  鄉鎮的主要問題,在於人情大於道理。而且是明目張胆那種。

  有那現代版的窮山惡水,路上人為設路障,收過路費,等調查組去一查,好麼,全村參與,收的錢四四六六的眾人分了……

  這樣的地方,不是說憑藉幾分機靈勁,以及先進的技術理念,就能把事業做起來的。

  李忠良打電話時,正趕上這對師兄妹借錢做生意失敗,欠了一屁股債,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就是不打這個電話,倆人多半也得反過來找李忠良,看能不能周轉些錢救急。

  這堂社會課太過深刻,兩人就差喊『後悔當初入武道』了。

  李忠良也是聽的暗中嘆氣,十來萬塊錢,就逼的倆人活不起。這學武啊,要說可憐也是真可憐。

  周易聽了,也是感慨。

  從來只見勝者笑,幾人理會敗者哭?

  這世界的武道,有些像地球的體育,但更卷。

  另一個世界的體校體系,就有那麼點養蠱的味道。靠基數,出好苗子。

  最慘的是那些,就是差那麼一點點,未能在某個年限出成績的。

  如果差的多,早就另謀生路了,就是差的不多,才那麼吊著,一次次夢想破滅。

  然後就真文不成、武不就,搞不好還有億點傷。

  這個世界試圖端武道飯碗的更誇張,神木市就有一則報導,能夠欣賞湖光山色的頂流豪華別墅,保安和其中一位業主是同一位師父交出來的徒弟……

  有人以賭博比喻,成了會所嫩模,不成磚廠幹活。

  李忠良看了周易一眼,心說:「我這徒弟不像是那種能極於道的,不過做人做事,倒像是個能成氣候的。我這也算是攢了半輩子的運道,撿了塊狗頭金。」

  狗頭金?開玩笑!起碼也是拳頭大的粉鑽!

  讓周易自我評估,他多半會這麼說。

  鑽石其實不值錢,營銷策略使其值了錢。

  周易覺得代入自己很合適。

  他本人也就流於平庸,而外掛則是牛嗶Plus的營銷策略,於是他成了粉鑽,甚至有需要,還可以從拳頭變成人頭。

  在孟來財名下,貌似就有這方面的需要。

  得給合作夥伴以足夠多的信心,對於錢景的信心。

  「我跟著我師父去白川踢了個館。見識了一下當年為了攀高枝而改投古河派的前師伯的武藝。

  我們是從天元山過去的,我師父的特訓,橫穿天元。

  路上閒著無事,我就拿出你贈送的那柄秋水刀顯擺。

  我師父說,刀還行,不過是凡兵。

  我就順杆子爬,打探虛實:敲您說的,莫非還有仙兵?

  你猜我師父怎麼說?」

  電話那邊,孟來財被撩撥起興致了,問:「老寶貝怎麼說?」

  「電話里不方便說,回去我跟你細聊,搞不好,又是個來錢的大項目。」

  「唉好好好,還是易哥謹慎。回頭該換電話了,專用手機,專用號段。現在走哪裡了,我去接你呀!」……

  神木市西北國道,距離神木市區二十二公里,休息站。

  孟來財恭敬的向李忠良行禮,然後跟周易就像是髮小一般,嬉笑怒罵,不拘小節。

  周易看在眼裡,佩服在心裡:「每一個成功的商人,都是好演員!這人設鋪排的到位。」

  上了車,后座,周易將一個黑色手提包遞給李忠良:「一百個,不算薪水,您看著安排。」

  李忠良知道是一百萬現金,接過來放到身子另一邊的坐上,問:「怎麼不用卡?」

  「鄉鎮銀行取錢不方便。而且現金更有視覺衝擊力。」

  「嗯,送我去長途汽車站。」

  「哦。」前邊充當司機的孟來財很殷情的應了一說。

  也沒扯嗶什麼要不讓專車送您一程,專業的司機就是只聽命幹活,不閒扯更不加戲

  今天聽聞是來接『老寶貝』的,孟來財才得了他爹的首肯,第一次開這車。

  這車往長途汽車站一停,從車上下來的三人,給人們的感覺,就是司機和秘書送親民老幹部回鄉探親。

  李忠良上車,人們下意識的讓道,彼此說話都低了幾個分貝,一個個都成了善男淑女。

  等車走了,孟來財笑道:「看到了吧,都是官兒迷,都是外貌會會員,高高在上相當程度是被擁起來的,想不迷失都難。」

  周易笑笑沒說話,知道孟來財這是在解釋開紅旗黨星的原因,這人出了名,鋪排也得跟上去,不跟,就有事兒,這樣那樣的事。

  有專門靠這方面鑽營而生存的,看著有漏,戲就給你安排上了,有可能是仙人跳,也有可能是不打不相識,總之就是要跟你互動,一來二去也就熟了。

  用業內比喻講,這叫拽著火箭上天。跟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是一個道理,但更適合八竿子打不著的外人,就硬蹭。

  當然,換個角度,孟來財這也是藉機宣布名草有主。

  顯然,土味士力架的進展很不錯。

  果然,孟來財表示,第一批貨已經完成二十六國隨機抽取檢驗,發售推遲

  「這麼誇張?」

  「嗯,比我說的更誇張。據說某位準聖一天十二根,不需要其他輔助資源。」

  「十二根?不會得高血糖、高血脂嗎?」

  孟來財一臉黑線:「喂!你關心錯重點了吧?」

  周易笑:「你家有這麼大能量?請得動准聖?」

  「沒換,股權結構的確會變一變,但你那邊沒變。」

  「只是我?」

  「對,汪主任,也要高升。」

  「呵,原來我這麼一攪和,把我大伯種了十來年的桃樹林給攪合黃了,有人來摘桃子。」

  「沒那麼不堪,團隊沒有拆,還是搞熟悉的項目,

  「地方也換了吧?」

  「是換了,可搞商業又或種植,又或運輸什麼的,青訓營本就不專業啊。他們自己擴大,不也得找人嗎?

  現在福利待遇什麼的都上去了,做的還是擅長的本職工作。還送股有分紅,這都不行麼?」

  「回頭我問問我大伯,他要是不開心,電話里跟你聊的新項目,那就是逗悶子。」

  孟來財哭笑不得,無奈的呵呵。

  周易又問:「那你們家呢?」

  「去省里。」

  「沒那麼邪乎。但必須說,省里在考慮發展布局方面,也是有權重的,北寧市沒有大型礦產資源,工業區也成色一般,有個核工業還不適合張揚……」

  「這是偏親偏愛呀,我還想著將來去聖武大鍍個金,然後回來發展家鄉,建設家鄉呢,這就連個食品廠都不讓開了。」

  「大哥,你是我親哥!不帶這麼任性的。這世界不是您一個人的遊戲場,對吧?」

  周易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他知道,力量不夠,說了也白扯。孟家,也不過是高級打工人,而他一跟打工人合作,還需要人家讓利的,又高級到哪裡去了?

  一山還比一山高,之前連第一座山都沒上去過,後面的究竟多高,連個準確些的估測都無,只能皇帝的金扁擔。

  現在知道了一點,只能說:盤他,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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