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橫掃
毒煞、邪煞、死煞，濃綠、艷綠、慘綠，綠油油一片。
傀儡獸、顱骨兵、毒火犬，陰森恐怖，詭派風範十足。
周易確實是見多識廣，這等小場面根本不放在眼裡。
蛇骨鎮的人，乃至金教軍，蓬萊軍的人，卻是不行，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還是第一次見識這等傳說中的存在。
而少部分雲山鎮的難民曾經直面過，卻已然是揮之不去的夢魘，落腳蛇骨鎮後恢復了一些，現在那些殘酷的記憶又被勾起來了。
而且，眼前的這支山詭軍，明顯更有嗶格。個個外在猙獰，詭焰熊熊，拎出來都能當小Boss了，讓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很可惜，周易現在已經很難跟人們共情。
見多了生死的他，也懶得例會人們的不安。
跟外道末世那漫山遍野的人類骸骨比，這點不良狀態不值一提。
他現在就像個吃撐了的巨獸，當務之急是迅速消化，將天雷的力量轉為己用。
這種力量是為了強化靈魂，而不是軀殼的。
軀殼於他而言，已經不比煉製法器複雜多少。
對靈魂動刀子，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在仙盟宇宙，靠著仙卿的權限，閱覽群書，終於將一直以來使用的《星神觀想》的心法給替換下來了。
換了一個更激進的，《雷霆鍛魂》。
必須說，大道三千，術法十萬，總有適合你的那一款。
《雷霆鍛魂》就搔到了周易的癢點。
在他的認知中，腦電波也是一種電波，那麼用雷霆鍛魂，從力量屬性角度理解，沒毛病。
而從科學的角度看過去，則全都是瘋子囈語、痴人夢話，離譜到家，已然不可救藥，無所謂了。
同樣，周易在蟲威宇宙研究蟲子的那近十年的歲月里，也進行了這方面的實踐。
具體點，就是以天人之魂，專注於《雷霆鍛魂》的修煉，而不是用來測試大道路徑。
偏重不同，收穫也不盡相同。
反覆作死，損失了不少天人之魂，到現在的版本，仍舊有不小的風險，但已經在承受範圍之內。
並且，周易篤信，天人之魂倒究跟他本魂不同，差異在於人格意識，作為始作俑者，他對該法門的理解跟深刻，信心更足，等等。
總之他本人是有著天人之魂沒有的更多優勢的，這能進一步提升成功率，降低風險。
我相信我一定行！
周易用自己的人生經歷，終于越過迷惘的曠野，開始在盲信的大道上狂奔。
用地球人的話說，此人某種程度上已瘋。沒有幾十年腦血栓，干不出這種事。
周易則表示，什麼叫玄奇，這就是了。
都說天才和瘋子只有一線之隔，世俗和超凡其實也一樣，想通了便能得道，關鍵就在於是如何想通的這個因果問題。
於是這次，在山詭軍團列隊衝擊，卻一次次鎩羽而歸的轟轟隆隆中，周易淡定的再次獲得了成功，從法靈到元靈，再從元靈到真靈，就仿佛只是注水，填滿一個大缸般簡單。
這就是《雷霆鍛魂》的特點，它的主要特色，不是讓心靈境界閃電般躥升，那是不可能的，因為那等於是違背了鍛魂的基本公式，沒有信息燃料的鍛造，只會是空鍛，又或將意識鍛廢掉。
雷霆鍛魂更像是一種審核機制，一種補全。
只要通過了審核，代表著靈魂框架確實符合相應等級的參數，那麼剩下的部分，就由天道雷霆來補齊。
因此，此法成了，那麼靈魂就直接向著最高級別看齊。
本尊不敢這麼玩，是因為本尊更講究，就像蓋樓，本尊用的是高級水泥，為的事堪比防核工事的堅固，而《星神觀想》之流，則是速干水泥，怎麼快怎麼來。
這麼做對本尊有益的地方在於，一方面是提前領略更高處的風景，等到本尊晉升時，就駕輕就熟，沒有未知引發的就緊張和恐懼了。
另一方面，『鍛魂』這個概念周易還是挺稀罕的，畢竟是真的用天雷電療，如果通過這種方法，能享受天道的造化之賜，哪怕是猴版的，不太正經，也可以以量取勝，多來幾次嘛！
只要練不死，就往死里練，這等精神，其實周易也有，只不過看價碼值當不值當。
對靈魂有益，那就值當，百鍛成鋼，周易總是嫌棄自己太平凡，智商一般，意志也不是很強，大多數人有的毛病也都有，如果不是有掛，根本沒可能出人頭地，所以在內心深處，他其實很想進步的。
至於是不是邪道，這類概念他已經越來看的越淡了。
這就跟他能夠入魔一樣，蒼蠅不叮無縫的蛋，事出總有因。
是他的觀念先轉變了，然後某些情況才成為了可能。
心境直升真靈，反手就利用餘力，改造軀殼，在外人眼裡，簡直像無中生有一般，東拉西扯，從虛空中也不曉得挖來了什麼，總之就光芒大盛，雷光閃耀，轟鳴不止，爆爆爆！等到這些光芒散去，出現在人們眼前的周易，光是氣勢，就讓人生出面對高山狂濤般的顫慄。
『唰！』周易高速沖向山詭軍團，一路上破風有聲。
所過之處，不止留下光影軌跡，更在於高亮的電環擴散，被這電環波及到的山詭兵卒，全部在細碎閃電的攻擊下開始自燃。
周易則在這一波波電環的擴散中，直奔山詭之王。
該結束這場鬧劇了。
雖然他現在的軀殼遠沒有匹配靈魂，但沒關心，靠著二次入微的對力量的控制精度，對付山詭之王，不比老叟戲稚童難多少。
山詭之王則就差高喊『莫要不講武德掀桌子』了。
兩軍才剛剛開始交鋒，怎麼能這個樣子呢？我作為進攻方，難道不要面子的麼？被防守方直接斬首？
但周易來勢洶洶，且渾身雷劫氣息還沒散，山詭之王是發自內心的希望周易不要過來，已經來了，那我就躲躲。
上天怕被周易引來雷霆劈，於是入地。
周易嘴角翹起，心說：」你是多看不起我的詭帝格位和鬼王經歷，當初就能在紅樹林偷你的軍糧，還敢從地下跑。」
不過很快，周易就明白山鬼為什麼這麼幹了。有依仗。
一處天然形成的、並沒有尋常通道的地下空洞中，周易看著尚未徹底消散的黑霧，點點頭。
「原來如此，這就是山詭要揭示的秘密，帷幕。」
帷幕揭露了山詭的死亡之力，乃至死亡術法的源頭，同時也是山詭之王不死的因由。
更具體的說，是帷幕之後的所在，藏著這些秘辛。
帷幕本身就像是門帘，是一種特殊的界限，這個界限跟陰曹地府還有點關係。
正常情況下，一直向深地潛，是去不了九幽冥界的。
真正的冥界，是以深地為依託的異維度。
這個異維度是自然形成的，一如洞天福地。
而陰曹地府的本質，是在冥界中劃出的靈魂棲息地。
帷幕所連接的，也是這類所在，但更古老，跟原始。
陰曹地府已然被諸多大道編織過，成為一個體系了。帷幕通聯的地方則不是，它更原生態一些，也更危險。另類的懸崖峭壁，失足就不是慘死那麼簡單了。
所以周易只是將帷幕的殘餘力量收集了一下，就轉身離開了。
他現在的狀態，以及超凡力特色，都不適合進入帷幕繼續死追。
就像火炭再火熱，也莫去冰洋中探險一般。
他又不是沒有陰間系列的路子可走，何必要硬上？
要有敬畏心，不能因為副本等級低就蠻幹。
他甚至懷疑，帷幕之後，多半已經是跳出副本劇情之外了。很可能是隱藏的多周目彩蛋。
而對於試圖將這些副本關聯起來的他而言，這又無疑是條難得的線索。
「別急。」周易警告自己，略一思忖，他沒有折返蛇骨鎮，而是前往了紅樹林。
那裡是山詭們的糧倉兼製造中心，山詭之王既然跑路，那麼那裡便是他的戰利品。
紅樹林所處的位置低於海平面，又有遮天蔽日的紅樹，是瀛洲島上難得的陰煞匯集之所。
就在這原始生態密林中，山詭們極具蠻族風情的工坊藏匿其中。
石匠、木匠、編織者，這三種手工業者，構成了山詭的傀儡造物技術體系。
在當初的周易眼中，其技術雖然頗多落後的細節，卻也不乏可觀之處。而如今，從仙盟深造回來的他，再看這些技術就覺得難入眼了。
以前稀罕，以因為帶有超凡特色的手工業者他沒見過。
比如編一條繩索，會編入一根特殊的法筋，編的時候口中念念有詞，就仿佛禱告一般。其實是種儀軌，用來維持特殊狀態的。
只要流程不出差錯，普通人也能編織出次級法器一級的繩索。
這類現象，讓周易忍不住遙想，在有超凡力存在的世界，若是沒有科技道的打斷，凡世技術是不是會拐上另一條路？
當然，也可以換種思路，天地不予之後，技術種的神秘特色就漸漸被摒棄了，剩下的就是科技。
所以技術跟人一樣，都講究一個適者生存。
對於此時此刻的周易而言，紅樹林就是顆果子已成熟的果樹，予取予奪。留在此間的山詭也不過三五十個，見面就被他用雷霆超度了。
作為清微派的傳統手藝，周易表示自己沒有愧對師門，雷法掌握的那是相當的好。
殺了山詭之王的族人，又斷了其復興的根基，周易知道，他跟山詭之王梁子結大了，得有一方敗亡，才算結束。
除惡務盡，他也沒打算放過那位過氣的復仇者。
紅樹林只是個開端，周易來這裡，除了想收取勝利果實，還想碰碰運氣，看看山詭之王會否跑來此地，畢竟這裡可以說其大業之根。
然而，貌似帷幕易入難出，遲遲不見山詭之王回到現實世界。
於是乎，周易索性橫掃了一遍瀛洲島。
有陰烏賊的提前偵查，周易清楚那裡還有倖存者。
而對於現在的他來說，能夠臨時收納生命的活袋，不過是一條已經徹底解鎖的煉器法鎖。
仙盟世界，極大的補完了他超凡技術方面的缺漏。
他粗略估計過，再來十個八個百年宅修，他都不愁沒有學習內容。
不過，隨著法門的極大豐富，他的思路也開始轉變。
過去是韓信用兵，多多益善，恨不得掌握所有術法。
現在則講究以道為核心的體系，而非越多越好。
著實有興趣，則可以通過化身、法身兼修。
所以從整體格局的角度，周易如今在法的選擇上，並非是在做加法，而是像永久刪除某些記憶般，在做減法。
另外，他還注意到一個特殊的概念，意識活性。
說人話就是要保持樂觀，要活潑有趣。
反之，就會魂寂滅亡，神仙難救。
其實在很久以前，他就隱約有這方面的概念，只不過他一直都想當然的認為，魂寂這種事離他非常遙遠，他才活了幾年，對他來說，有太多的事物沒有經見和嘗試。
後來他才知曉，時間和好奇心，只是衡量的標準之二。
生命質量，也就是人生經歷，也是衡量的標準。
還有一條，則是心靈境界。
簡單的說，意志強大的人，和意志薄弱的人，面對同等程度的喜怒哀樂，所遭受的影響力是不同的。
他也是在成就真靈後，才發現自己意識深處，已然存在一個空洞。
這個空洞的種子，是穿越留下的。
遠走他鄉，回去的可能性幾近於無。那些曾經在乎的、不在乎的，都成了不可挽回的遺憾。
心靈空洞越大，暮氣就越重，最終甚至會一心求死。
這個變化就像他從事事親力親為的升斗小民，變成習慣別人伺候的老爺一樣，一時嘴硬沒有用，而等到完成，也就積重難返，很難補救了。
因此他決定從現在開始，就有意識的製造一些盲盒禮包。
就像那句話：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
就像遊戲，爽翻天的其實玩不久，用不了多久就膩了。
能玩久的，必然是可以被爽到，但並不能保證每次都贏，運氣差、又或有幾次操作失誤就會輸的那種。
本著這種思想，他整體出一套套的技術體系，陰間系、雷霆系、傀儡系、砍刀系等等，然後將其中一些壓箱底，碰都不碰一下。
啥時候無趣乏味了，宛如盲盒禮包般拆一個出來，獎勵自己。
當然，即便這樣，就憑著他多心通的特色，也仍舊如同三頭六臂一般，一人成團。只不過更有規劃了，而不像過去有什麼就出什麼。
蛇骨鎮，人們心驚膽顫的看著防護大陣被各類傀儡衝擊，又看著周易突然暴起，衝殺而出，無可匹敵。
再然後就是煎熬的等待了。
之前周易直奔山詭之王所在位置，只有沿途的傀儡，才被那擴散的雷電光環波及而燒成一堆堆篝火。
周易一去無影蹤，山詭傀儡們，卻在一番哄亂之後，又組織起來，繼續死磕大陣。
大陣的防護屏障，在攻城傀儡的巨爪，又或弩炮的轟擊下，不斷泛起高亮和漣漪。
人們當然沒有眼睜睜的看著，他們嘗試了不少手段。
比如金教軍，他們操控披甲的屍兵，借著周易的勢不可擋，試圖追亡逐北，結果很快就被緩過勁的山詭打的抱頭鼠竄。
山詭的每一類兵種，都特點清晰。
有的能高速衝鋒，靈活跳躍，像迅猛龍捕食般，跳躍而起，利用自身體重將人撲倒。
有的巨大有力，幾近垂地的雙臂掄揮起來，披甲士兵像是破布娃娃般被成片抽飛，站都站不住，所謂的戰陣配合，也就無從談起。
還有一種射手型怪物，攻擊緩慢，但又遠又准，專殺價值較高的目標，比如操控士兵的士官，一線指揮的隊長等等。
重新被趕回了法陣之內，等待周易回歸的時間，就顯得特別難熬。
不過真等來了周易的回歸，也格外高興和滿足，尤其周易人在空中，就發出超大型的叉狀閃電，山詭戰兵們就仿佛成了避雷針，全部挨雷，個個有份。
由於單體的威力相對有限，這次倒是沒有自燃，而只是電光閃爍，冒起了或濃或淡的黑煙。
控制系統和通訊系統遭到了破壞，這些傀儡傷的傷，壞的壞，無法再執行作戰任務了。
不知由誰開始，人們大聲歡呼，當周易將從瀛洲各處營救的數千難民放出來後，人們的歡呼就更大聲了，連金教軍官兵也加入了進來。
整個瀛洲島，如今就剩這麼些人了，連同蛇骨鎮的加起來，也就一萬五千餘。
火種？如果沒有蓬萊和方丈的干預，能算，但這是不可能的，未來這萬多人，就是再團結，也只會是個少民族群。
瀛洲未來將如何翻開新篇章，周易興趣不大。
他將這些救回來的難民，交給了麾下處理。
難民們將像蛇骨鎮人一樣，獲得庇護的同時，打工換取生活所需。
雖然家破人亡之餘，還要給別人修船，顯得不太著調，但周易提供了食物和安全，以及重建家園的希望。
蛇骨鎮的工業體系在修復了秦山號之後，將為家園的重建工作提供巨大的助力。
而難民們，也在修船的過程中，調整身心，掌握技術，能在滅族後擁有這等機會，大多數人都感到慶幸，更別說還有救命之恩。
他們中的大部分，都親眼見識了山詭是如何將他們的同胞像牲畜般利用和宰殺的。
而有此對比，周易的給予和索取，已經顯得很是慷慨仁義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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