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一早就認為,當事人玉鈺,怕也被蒙在鼓裡,很難從其口中獲得關鍵情報。【,無錯章節閱讀】
畢竟就像他對玉鈺說的那樣,能檢查的,都檢查了。
唯一的詭異點,是無法準確占卜。
他沒跟玉鈺說的是,為了占卜,他決定賭一把,結果賭輸了,愣是將最適合占卜的血倀化身折騰的半殘,也沒能卜算出想要的准信。
那最後就只能將主意往英雄堂的人身上打。
他不信,釣來的魚,全都是加持了『罡印』又或完全不知情。
至於來了大高手怎麼辦,自然是涼拌。
苟不起了,而他又不想當個摳摳縮縮的偷油賊,那麼就只能是占卜接活兒,觸發大事件。
而英雄堂這邊,為了大衍遁一命格,也是準備較為充分。
遇挫後不足八小時,就再度找上門。
要知道,英雄堂並不知曉壞其好事的是誰。
而且周易做事,首尾處理的相當乾淨。
不管是對氣息進行了擾亂,而在占算方面進行了反制安排。
再加上藏匿玉鈺的手段的特殊性,英雄堂能這麼快找上門,周易都忍不住贊一聲手段了得。
而從英雄堂的角度看,其實就是砸錢砸出來的。
就像主事之人跟另外一位說的那樣:如果確定這個項目足夠重要,那麼就不要在細節上吝嗇。
於是,這一輪,英雄谷主事之人是位真人,江湖匪號:邪歌。
真人,是英雄堂能拿出手的最高戰力了。
英雄堂本就只有一位化神期修士,還在百年前顛覆玄陰派的行動中負了傷。
除非事關英雄堂的生死存亡,否則不敢輕動,以免被玄陰派趁機下手。
畢竟瞬移、縮地成寸等神通手段,對於化化神期修士而言,幾乎是標配,
以玄陰派和英雄堂現在的割據格局,任何一方離開關鍵鎮守點五分鐘,都有可能被對方來個一鍋端。
而之所以會發生此等事情,一個重要原因,就是這裡是超凡監獄。
超凡力濃郁且活躍的時段早已是過去式,玄門正派已然搬遷離開,這導致此世界唯一的洞天福地,就是典獄長和獄卒們生活和工作的地方,同時也是監獄世界的唯一門戶所在地,月宮。
沒有洞天福地的情況下,即便是擁有乾坤袖神通,也沒可能將幫派的資源全都打包裝載。
原因除了公會級儲物法器的造價、維護昂貴,還有就是幫會的資源是不斷流通的,每天都有入庫和出庫需要,若是以儲物法器為貨倉,光是每日的收支操作,就糜耗不菲。仙道鼎盛背景下的超凡門派,都未必玩的起,更別說此時此地。
正是因為有著一系列特殊原因,在這個世界化神期大佬,往往如同核武般,主要起到一個威懾作用,鎮守核心利益,除非是生死存亡,否則不會輕易出戰,更別說離開。
在地火礦脈進一步枯竭,不再有新的囚犯被送來服刑的背景下,愈發不敢輕動。誰也不知道是否有大佬已經忍不住要玩破釜沉舟。
從這個角度看問題,今天邪歌真人走這一遭,事先也難免心中打鼓,有點慌。
金丹修士楊簡是個什麼實力水平,邪歌真人是心中有譜的。
即便是他全力出手,都很難做到迅速擊敗準備充分的楊簡。
然而大衍遁一命格引來的對手,卻做到了。
這讓他一度懷疑,對方是個比他還強力的真人,乃至化神期老鬼。
不過現在,見到了周易擺下的法陣,自然是暗鬆一口氣。
力量很難作假,不同的修為等級,對於超凡力的運用模式都是不同的。
非要扮豬吃虎,降低一個級別施展力量,就等於自負手腳作戰。
一般來說,沒人敢這般托大,失之毫釐謬以千里,裝嗶太過、導致被一通猛如虎操作錘死的例子很多。
尤其是魔修圈子,各種極端,其中最常見的一類極端,就是高攻低防的玻璃刀子,脆弱,但鋒銳異常,這跟魔修這個群體『不瘋魔不成活』的整體風格路數很搭,因此是一種主流。
在此等背景下,只有努力展示自己,才能儘可能的避免不在計劃內的廝殺發生。
畢竟以玻璃刀子的特性,一旦發生廝殺,很可能就是傷敵一千,自損五百的結果。
而一旦如此,破窗效應就有可能發生,有太多老銀幣藏在暗處,專職當漁翁或黃雀了。
另外,也正是這種獵人與獵物的角色、極易轉換的情況,促成了類似玄陰派、英雄堂的幫派出現。
儘管知道幫派兄弟不可靠,在許多修士嚴重,其虎皮本身,卻仍舊值得扯一下,從而有機會舔舐傷口,又或消化收穫。
當然,雖然玻璃刀子是魔修們的主流風格,可也不等於說沒有其他類型的極端人士。
邪歌真人雖然並非那種膽小謹慎的有些過的類型,卻也算是江湖經驗豐富,懂得防一手。
尤其是他清楚,大衍遁一民命格的人很邪門兒,滑不留手,為了完成逃逸,什麼樣的煞星都有可能引出來,百年前就已經展示過一次,今次要是他還不長記性,那就是蠢的該死了。
「我當是個什麼貨色,原來是金丹修士,靠著陣法上有幾分才情,應了一局……」邪歌真人玩起了大忽悠術。
先將對手貶低了一通,然後就是讓跟隨他而來的低階本土修士上。
一是試探,二是磨耗。看對方如何出招。
「本座知曉破此陣法,於你們而言,還力有不逮。因此,你們入陣,不求有功但求無過,存活之一,只要磨夠了時間,接下來無論成敗,皆有一枚成聖丹作為獎賞。」
大棒、胡蘿蔔、以及忽悠。
大棒對於魔修團體而言,基本被不時出現的重罰以及殺一儆百取代了,無需贅言。
這成聖丹的胡蘿蔔,吸引力還是可以的。
一干蛻凡修士,呼吸都重了幾分。
有了成聖丹的輔助,更容易蛻凡成聖,然後才能擺脫低階修士的身份,獲得繼續向上的資格。
於是,牙一咬、心一橫,沒有膽量,哪來產量,況且以魔門的風格,也容不得他們退縮。
好言好語有獎勵,這已經算是給臉了,要是不識時務,鐵定又被殺一儆百。
拼了!不瘋魔不成活,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
三十多名蛻凡修士,分成六組,按照邪歌真人的吩咐,從不同方向進入周易布置的法陣。
邪歌真人為了這些炮灰能更好的發揮作用,也是出了血的,一種又超凡的蜘蛛絲和蠶絲混編,然後祭煉的奇門法器——系命繩。
這繩子能讓一組組的蛻凡修士,變成同一條繩上的螞蚱,共享生命力,分攤超凡力的打擊,還能讓邪歌真人更容易了解到陣法中發生的事,可謂一舉數得。
於是邪歌真人『看到』,陣內四大樣,荒草、樹木、凍霧、雪。
整體感覺,就仿佛進入了一片典型的冬霾樹林。
光線昏暗,陰森冰寒,雪霧迷濛,給人的感覺很壓抑。
「都提高警惕,不要過分依賴某一類感官,做不到就將眼閉上……」
邪歌真人也不想炮灰毫無價值的迅速死亡,於是私下提點。
別說,他這系命繩法器,共用還挺多,不但能讓使用者彼此系命,連他這個法器之主,也能憑藉法器,與使用者溝通。
這便是歲月積累的好處了。
耐著性子不斷完善,這才有了此等趁手的法器。
當然換個角度看,也是受大勢所迫,不得不在小巧之處做文章,以彌補鐐銬起舞、超凡資源枯竭帶來的勒緊褲帶過日子等問題。
邪歌真人指揮著一干蛻凡修士小心翼翼的探索。
但在周易和玉鈺的視角,則是另一番景象。
玉鈺被照料的很好,周易看他衣著略顯單薄,特意調出一件帶兜帽的裘皮斗篷,還有一雙氈靴。
這種靴子看著粗笨,但卻是真的暖和。
裘皮斗篷同樣勝在實用。
又有熱茶可飲,當真是內外皆暖,根本不覺冰寒。
玉鈺也有心更多的了解超凡者,知己知彼嘛。
在她的視野中,這是一片約莫兩個足球場大小的荒地。
雪和枯草混雜,枯草最高不過尺,雪則更淺一些。
比較醒目的,是一條條的光線。
這些光線很奇特,介於虛實之間,就像透明的管子般,內有發光的物質不斷的流通,由中心向外,就像送水管一般。
這些光線布列的模式,在玉鈺看來,沒什麼規律可言,非要說有特點,那就是橫平豎直,沒有曲線,全是各種直角。
有的地方光線密集,有的地方光線稀疏,而不管是哪一種,都在固定的點,向上噴涌著光霧。
就像升騰的水蒸氣那般。
這些光霧,在空中勾勒出較之皮影戲還虛的景象。
而踏入這片荒地的那些人,則明顯將這些虛幻的景象都當做了真實,有時候會避讓,有時候則會砍伐,有時候還會突然祭出發光的物件轟擊,又或投擲爆炸物進行爆破。
手段迅猛凌厲,看起來也威力很大的樣子,可惜都是對虛幻下手,看起來很蠢。
不久之後,在玉鈺看來比較神異的情況就發生了,那些由光線不停運送能量,以光霧的形式噴涌的齏粉般的物質,竟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緩慢而又堅定裹向那些闖入者。
尤其是肆意破壞的那些人,誰攻伐的兇狠,齏粉狀的發光物就優先象誰聚攏。
有些人已經被糊成了光閃閃,可他們自己卻毫無所覺。
再然後,很突兀的,就化作了一蓬碎雪飛灰般的發光物質,消散飄落。給玉鈺的感覺,詭異、殘酷,卻又有著說不出的悽美感。
同樣一件事,在闖陣的蛻凡修士眼中,就一點都不美,只剩詭異和殘酷。
前一秒還好好的,後一秒就眼睜睜的變成了冰雕,然後『砰!』碎成一天冰雪渣屑,最大的顆粒,都沒超過黃豆大小。
看不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知道如何造成這等情況,簡單概括就是未知,由未知產生的恐怖,格外的折磨人。
「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不前進了?」邪歌真人在陣外,對內里的情況並不知曉。
然後就聽到了受驚嚇的蛻凡修士的匯報。
邪歌真人眉頭緊蹙,從他的系命繩法器的角度,被蛻凡修士報告的死掉的排頭兵,是活著的。
可又確實聯繫不上了。
這說明最前沿的一眾蛻凡修士,並非中了障眼法之類的招數。
這些修士相當於築基期,理論上,只有真人的手段,才會令其完全看不出門道,而只剩神異。
「果然,這次遇到了不走尋常路,扮豬吃虎的鬼真人!」隨著同樣的事故在不同的探索小組一再發生,邪歌真人認為已經可以破案了。
邪歌真人一邊讓蛻凡修士穩住陣腳,一邊當場放下桌子以及筆墨紙硯,修書一封,然後裝進木製機關鳥的肚囊內,嘴裡念念有詞,將機關鳥往空中一拋。
機關鳥在空中翻個身,光煙炸裂,隨即便有一隻栩栩如生的游隼從光煙中飛出。
『唳!』游隼發出一聲鳴叫之後,便電射而去。
邪歌真人揮手一掃,筆墨紙硯從桌面上消失,手腕一翻,掌拍桌面,桌子頓時在光煙中變型。
再看,赫然已經是長條供桌,前方還有米許高的圓柱體祭壇。
供桌、祭壇,邪歌真人這是鋪排開要跟周易鬥法了。
法陣他是不會輕易進的。
畢竟術業有專攻,他並不精於陣法之道,自問連楊簡那倆下都無,進陣太過被動。
但他可以通過祭壇鬥法,助陣內的己方修士一臂之力。
當然,這是往好聽了說。
難聽點說,就是將入陣的蛻凡修士當攪屎棍用,看能不能搞搞破壞啥的,至於這麼搞會不會令蛻凡修士慘死,壓根就沒多考慮。
不過心思是這麼個心思,嘴上說出來,卻是有一番話:
「諸修聽令,齊心協力,團結自保,我已向總部發出求援信,待支援到達,定能以力破陣……」
陣中的蛻凡修士們,心中有一萬句MMP想講,可惜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不信邪歌真人,又能如何?靠他們自己的手段?
一般場合,他們那倆下,還覺得有點超凡味兒,可在這等交鋒中,最大的感受,就是深深的無力感。
其實莫說是他們這樣修煉閹割功法,拔苗助長,藝業手段皆有限的底層修士,就算是正經的金丹修士進入這個陣,也照樣麻爪。
作為一名修士,周易的掛過於特殊,推演和刷熟練度,在『念變』精通之後,煥發出別樣風采。
簡單的說,百年歲月,周易可發揮出尋常修士千年苦修的效力。
只不過他的風格,不是那種『劍氣縱橫三萬里,一劍光寒十九州』的類型,他的護道之法,也不以犀利無匹著稱。
但這並不代表他的這一套不厲害。
恰恰相反,他這套是那種上限可以極高,能夠疊加力量的類型。
因此,狹路相逢,遭遇楊簡,他只能近乎以命換命,重傷化身,才迅速拿下楊簡,但現在,給他時間準備,讓他守陣,那又是另一副截然不同的光景。
他當然知道什麼叫打了小的來老的,挫敗元嬰來化神。
但他還是擺下了這個陣,以玉鈺為餌釣魚,這抉擇的背後,不乏對藝業的自信,以及躍躍欲試,檢驗修行所得的雄心。
說句難聽話,至不濟,他殞落於此,但是,想要他命,拿不出百年前攻伐玄陰派的戰力和決心,怕是不能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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