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六 苟

  「魔血!」怒吼聲中,英雄堂的一名修士確認了敵人的身份,迅速拿出火銃射擊。【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他這火銃只看款式就知道是魔改產品,六棱的槍管厚重且長,有專門的供彈倉,不過是從槍身的上方插入。

  以宋安為首的血丹盟魔修,紛紛祭出臨時打造的盾牌。雖然是臨時煉造的,但鐵+木+鐵的結構,以及足夠的厚度,充分的保障了盾牌對火銃彈丸的動能的抵消效果。

  反過來,金丹修士的手段,就不是築基期修士所能抗的住的了,往往出手就能剝奪至少一條人命。

  不過,宋安一行仍舊感覺鬱悶兼晦氣。跑來地火礦坑掠財,結果跟英雄堂的人狹路相逢。

  關鍵是時間上很噁心,相當於正好在大門口,幫礦坑的守軍擋了一波災。

  還有更噁心的。

  那就是他們見英雄堂也是玩偷襲強奪。意識到這裡的守軍並未跟英雄堂沆瀣一氣。

  於是,就冒充是『忠幫黨』,表示自己一行奉命來支援,以免礦坑戰力薄弱,被居心叵測者攻破。

  他們打算以這等藉口,偏開關隘,然後以關隘為依託,先搞定入侵的英雄堂,然後再把守軍收拾了。

  結果卻被守軍擺了一道,在即將入陣的狀態下,突然被拒。

  原來,這裡的守軍,既沒有跟英雄堂達成共識,也不再忠於玄陰派。具體是不是屬於千羽上人一系,人家也不說。

  結果就是宋安他們被夾在了中間,沖關破陣有難度,干翻英雄堂的人,同樣不容易。

  果然,英雄堂的修士見宋安他們對詛咒彈丸有一定的防範準備,立刻不計代價的開始投擲詛咒雷。

  這種手雷以緊貼外殼內層的詛咒彈丸為破片殺傷,數枚詛咒雷同時使用,效果堪稱漫天花灑,令防禦難度極大增加。

  宋安等人之前見識了同僚被火炮開花彈轟殺的場面,對於該類大家自然也是有一定防範的。

  主要靠的就是結陣。

  玄陰派有戰陣。

  只不過所面對的早不復當初開拓進取時的情況。

  可以說,現在以打治安戰為主,基本不需要大規模陣戰。

  這就使得其成員,在戰陣這一塊兒,比較生疏。

  眼下卻是不得不撿起來,將後背乃至兩翼,託付給戰友。

  好歹也是金丹修士,高素養托底,倒也有模似樣,起碼在一幫築基期修士的集火下,並不顯得很虛。

  然而,英雄堂這次奪取地火礦脈行動,牽頭是位元嬰真人。

  這位真人沒有急著露面,自然是為了觀察敵情的同時,做準備。

  在確認宋安他們沒有真人坐鎮後,立刻就撲上來展開了法域。

  法域能夠一定程度的扭曲法則,尤其是在陣器的配合下,可以營造一個對施術者更為有利的局部環境。

  而英雄堂的這位真人,這次施展的法域,則是典型的用於欺凌弱小的。具體是扭曲了空間法則,進而構建一個對真人以下等階修士而言很難逃脫的囚籠式法域。

  當然,面對這等不利局面,宋安他們也不能說是毫無辦法。

  一方面,他們畢竟是玄陰派這等以一國之力供養的幫派的修士,法門、法器、修為,都還是有保障的。

  再一方面,不久前連發兩筆橫財,可謂彈藥充足,有能力進行一連竄的試錯。

  於是雙方很自然的進入鬥法模式。

  英雄堂這邊也不並非穩贏,畢竟他們的團隊結構是師爺領著一干徒孫,作為骨幹的金丹階修士匱乏。

  築基期的修士在撇開詛咒彈丸這等殺器的情況下,能夠幫到真人的地方不多,說是敲邊鼓,都有些高抬。

  更何況,英雄堂還想著收割地火礦脈。

  就目前的情況看,算是被宋安他們給攪和了。

  與此同時,巳土舟中,魔修高文、有些突兀的對周易開了口:

  「以你的謹慎,不會想不到,前往地火礦脈洗劫的那些人,無論成敗,回來之後,就會拿你開刀吧?」

  周易邊在那裡重煉自英雄堂秘密堂口獲得的陣器,邊跟高文聊了起來:「以你的意思,第一批血丹沒有收回來,第二批血丹就不該放出去?」

  「沒錯。」高文解釋道:「若勝,抹去血丹之債,堪稱完美。若敗,一成修為,二十年打坐苦修都未必補得起來,本就損失慘重,又如何肯乖乖再被剝削走二十年之功?」

  周易笑道:「你也未免太小瞧魂契的作用了。」

  「實際上,並沒有。魂契雖然約束力不俗,但終究是死物,他們完全可以完成契約之後再動手。」

  「嗯,確實有此可能,那麼你既然提起這事,是不是有好的辦法教我呢?」

  「教不敢當,只是提供一種出路。」

  「說說看。」

  「跟天機盟合作。」

  「天機盟,看來、英雄堂、大統領、千羽上人,都是這個組織的成員。」

  高文點點頭:「你的推測能力確實不錯。」

  「然而,我加入天機盟,也不過是出狼窩、入虎穴,非要說有什麼不同,大約也就是讓你這位引薦人有個不錯的階段性結局。」

  高文聳聳肩:「我承認的確是對我有益。但把咱們倆放一塊兒比,並不公允。

  畢竟在這次大事件發動之前,你差了太多步。

  然後還站錯了隊,自我拯救的策略也近乎失敗,可以說陷入一個十分糟糕的境地,怎麼可能一下就追上來呢?」

  「是啊,落後就要挨打,彎道超車又談何容易。」

  高文倒是能聽懂周易的意思,畢竟凡世已經有蒸汽動力的車,只是技術尚未真正成熟,僅僅是趕時髦的程度。

  「周兄是明白人,總結的非常到位。」

  周易沒吱聲,兩人的交談就此打住。

  高文以為周易是在天人交戰,他也不好逼的太緊,以免適得其反。

  但很快,他就開始急了。

  因為前去地火礦坑『撈金』的一眾血丹盟修士中,有人殞落了。

  高文自然是通過魂契察覺到這一情況的。

  魂契不單有約束之能,還有監管彼此之能。

  當然,往好了想,有了魂契,更容易同心戮力,也能免除被冒名頂替等風險。

  而高文自然明白,成員殞落,意味著地火礦脈之行異常不順。

  而魂契有定位之能,他和周易想要擺脫約束,就得及早聯繫高階修士,在其幫助下,才有可能以較低代價,達成目的。

  所以,留給他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他目光灼灼的看向周易,儘量控制自己的情緒,緩聲而又凝重的道:「周道友,當斷則斷吶,不能再拖了。」

  周易撩眼皮看了他一眼,道:「高道友,我勸你冷靜。」

  話音未落,高文便暴起發難。

  他的確也因為魔印脅迫,而服食了一枚血丹。

  同時,他還因為之前被周易和宋安聯手突襲制住,而多加了一道法禁封鎖。

  然而,作為常年生活在爾虞我詐環境中的魔修,誰還沒幾張底牌呢?只不過很多時候講究個一步先、步步先,來不及施展,就被對方壓制了,只能是飲恨。

  可他的情況有些特殊。

  一方面,之前周易和宋安並沒有確鑿證據,證明他是叛徒,因此,不好手太黑。報團取暖,起碼的公允還是需要的,演變成人人自危的狼人殺,那可就太痛苦了。

  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高文那時候對一幫人還非常有用。

  巳土舟是其法器,心神相連,高文完犢子,巳土舟必然受損,沒了巳土舟,一行人很容易就變成禿子頭上的虱子,天曉得敵對勢力布置了怎樣的天羅地網,以消滅他們這幫去迎接千羽上人的修士。

  於是乎,高文有了暗中破解禁制的時間。

  說破解有些不太準確,應該說嘗試破解的準備。

  高文也不確定能不能行,並且就算能行,也是扒一層皮般的損傷,因此他一直以來都在等待一個適宜的時機。

  而現在,他按捺不住了。

  「暴!」高文行破釜沉舟之舉,脫困第一式,就是崩毀巳土舟,以此來給周易製造足夠的麻煩。

  在他想來,無論周易如何應對,都能讓他獲得破除禁的短暫時間。

  然而……

  周易只是面帶微笑看著他,而巳土舟,沒有任何反應。

  「你……」

  「沒錯,我先搞定的,是巳土舟,然後以巳土舟為刀口,輔助血丹,反向侵蝕你。

  你若不曾暗戳戳的做那些破禁的準備,或許還能多堅持一段時間。可你不停的行功運氣,源血丹毒,早已散布全身。」

  「不……」高文艱難的吐出最後一個字,然後便徹底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六感一項項關閉,最後是感知,宛如被鎖入一個特殊的囚籠,時間感很快就喪失了。再然後思維開始紊亂……

  而從外在的角度,高文就仿佛睡過去了,並且似乎是睡噎了,身體偶爾會抽搐,想要醒來,卻又做不到。

  也就十多分鐘的時間,便趨於平靜。

  而就在這十多分鐘裡,通過魂契,周易知曉又有七名血丹盟的修士隕落。

  血丹盟總計二十一人,撇開高文和他,十九人參與了地火礦脈行動,現在還有十一人。

  與此同時,周易也獲得八頭血倀。

  可惜的是,八具金丹修士的軀殼,一具都沒能完整的留下。

  只能說,魔修的作風向來狠厲兇殘,一方面敢於爆丹拼命,另一方面又怕對手使詐,因此下手狠辣,經常死無全屍。

  周易手腕一翻,掌中便多了三枚骰子。

  他如今道行日深,體現在法器方面,就是能駕馭更加複雜的法門。

  三枚骰子分別代表天地人,日月星,精氣神,三才三光三寶,這樣的碰撞占卜,可占算更加細膩之事。

  不過如今天機紊亂,想要細算,代價太大,所以他仍舊是只占大略吉凶。

  結果是凶。

  周易沒有多猶豫,直接另高文徹底轉化,而他自己也的替身也魂滅身亡。

  魂契自然由此而破解。

  數百里外,正在燃命施展血遁之術的宋安,通過魂契察覺到高文和周易的死亡,頓時有種罵娘對方衝動。

  雖然周易一死,先後兩枚血丹的債,等於不用還了。

  但他寧肯還這筆債。

  在他的認知中,高文和周易,既是一條藏匿退路,也是移動錢袋子和血包。

  他自認為在需要的時候,有能力以犧牲這兩人為代價,狠狠的奶自己一口。

  他還將兩人視為團結和驅策其他修士的工具,就像血丹盟的成立那樣。引導眾修,行符合他意願之事。

  可現在,卻是典型的房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本是想回到巳土舟喘口氣的,這下好了,只能繼續忘命逃逸。

  他看了看身邊的兩人。

  這是血丹盟成立之初,就跟他抱團的,本來有五個,現在只剩倆,但依照現在的情況,說不得得犧牲一下了……

  周易終究是沒能見證地火礦坑那邊是怎樣的一個咀嚼,坑死了一票血丹盟魔修。

  玄陰派的總部的種種,他同樣知之甚少。

  這就是苟過危險期的代價。

  其實也不算特別苟。

  在犧牲替身之後,黎明到來之前,他單槍匹馬又趁亂做了一單。

  就像之前有魔修能提供英雄堂秘密堂口的情報一般,獵鷹小隊作為玄陰派總部直屬的知名精英團體,自然也非是浪得虛名。

  他們有自己的信息渠道,線人,乃至『吃口』。

  這就象黑警為某些撈偏門的提供情報和庇護,繼而收取好處一般。

  甚至比這個更複雜一些。

  就比如周易這次單幹的目標,就是獵鷹小隊養的一頭豬。

  故意留著,倒不是指望能養肥,而是在需要的時候能『頂鍋』。

  也既是說,獵鷹小隊這等職場老油子,有自己的行動節奏。

  明明能收穫十分,卻只收穫六分,不做出頭鳥,也不當吊車尾,能勉強擠入一流,享受一流的待遇就好。

  一旦有個馬高鐙短,就將『保留節目』拉出來湊數。

  從而使得自身始終能保持一種穩定的節奏,不會因為上峰逼的太緊,就不得不臉探草叢,耗人品以及玩命。

  所以,周易單刀赴會的這個項目,遠比英雄堂秘密堂口那個項目成熟度更高。

  一路潛行匿蹤,巧妙的穿過層層封鎖,最終利用早已探明的方案,布置熔煉物,燒穿地板,又以相應法門輕拿輕放,直接進入秘庫內部。

  洗劫之後,甚至有時間將一切恢復舊觀,邊退邊抹除痕跡。

  正好趕上英雄堂為了便宜行事,而花不菲代價蒙蔽天機。

  真可謂自作孽。

  從而近乎完美的補上了被占卜測算的漏洞。

  非要說還有一線被查明的可能,那麼就要落在獵鷹小隊隊長鷹喙裴喜的身上了。

  整體方案,裴喜也是完全清楚的。如今獵鷹小隊活著的就他們倆,非彼即此。

  不過周易對此也不怵,因此暴露了他仍活著,又怎樣?

  關鍵是資源他拿到了,假以時日,定然能更上層樓。

  他已經暗下決定,如果資源支持,那麼他這次潛修,不成真人,絕不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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