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三 雲山鎮

  王孫沒有留意荊棘獸戰鬥時的種種細節。【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他關注的是暗伏的詭異和殺機。

  農田裡的稻草人都被下手了,飛鳥老鼠什麼的,也都成了眼線、甚至刺客,那麼人呢?

  細思寒意徹骨。

  王孫在意的,周易倒是很看的開。

  真要只剩詭物,處理起來反倒簡單了。

  相比那些喜歡給別人出『救媽還是救老婆』等人性考題的賤格反派,他跟更願意跟這種雞犬不留型的對陣,若情況允許,也願意給其一個痛快的死法。

  荊棘獸活躍了一番,在周易和王孫來在鎮門前紛紛歸隊。

  傀儡獸被製造時,黑巫們以淫祀祭煉野獸之靈,令其獲得靈智。

  而周易,又以北陰帝君的屬性,赦封其靈為詭獸,因而荊棘獸是有智慧的,大約與海豚相當。

  原本它們沒這麼聰慧,被黑巫祭煉後,愈發渾噩三分。

  但北陰帝君的力量,可赦免陰法加持,也可封賞賜福,一來一去兩個不算Buff的效果加下來,便如那些傳說中得了天庭赦封的野神,搖身一變,看起來立刻就有那麼點正神的風範了。

  這就是法統正、嗶格高的好處,看似沒啥招式手段,可實際上光是地位身份帶來的隱性力量,就已經非常可觀。

  回歸的荊棘獸搖動著尾巴向主子報告。

  同樣因為有北陰帝君格位,周易能清晰的明白它們的意思。

  這一代的小動物果然被感染了,一窩窩的邪鼠,躲在田地的洞穴里,荊棘獸想要捕殺,勢必要費一番氣力和時間。

  「去殺!」周易給予了新的指示。

  閒著也是閒著,正經忙也幫不上,清理雜魚就很合適。

  鎮門禁閉,這當然難不倒周易和王孫。

  兩人皆十分輕鬆的就躍身上了城樓。

  王孫沒有動用偃器,顯然他本身也是有些能力的。

  這很容易理解。

  入職偃師,至起碼也得有著精神力方面的特長。

  這就是超凡血脈對於偃師的意義所在。

  普通人除非是突變,否則既不能夠成為偃師,也無力就職甲戰。

  而不管是偃師還是甲戰,一旦有了超凡力,不可能不注重自身軀殼的超凡提升。

  無非是具體的認知、態度、道路選擇等,導致了投入的力度有差異。

  兩人從城樓上眺望,鎮內一派死寂。

  「感覺像個陷阱!」不比之前的漁港,這裡給王孫的感覺很不好。

  周易則反駁:「有趣之處,恰恰在這裡。」

  王孫不解,皺起眉頭,問:「怎麼說?」

  「能讓我們察覺到氣氛詭異、危厄潛伏,不是因為出了技術問題。

  漁港那邊的布置,已經證明,黑巫的技術手段其實是夠的。

  這裡卻不夠了,我不覺得是因為粗心、又或倉促導致,而是欲蓋彌彰。這裡還有抵抗力量存在。

  想想也對,畢竟當年先民將這裡的土著徹底剷除了,就算子孫不孝,心志、能力皆不如先民,也不至於一點手段都沒剩下,而只能任人宰割。」

  還有半句,周易沒說:「在超凡還沒有徹底消失的世界背景下,沒有超凡力,憑啥人上人?所謂的歷史悠久、仁義恩德,可能承受的住超凡劫掠或盜竊?」

  王孫聞言眼睛一亮:「這可真是好消息!我們要怎麼找他們?」

  「硬闖就好,反正我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

  可能是周易這話讓某些存在不爽了,打臉來的十分快。

  兩人剛從城門樓躍下,來在雲山鎮的主幹道,周圍頓時景致一變,烏雲遮日,詭霧森森,很明顯,兩人陷入進某種陣法。

  周易自忖手握《地煞陣道》,精通各種陰間陣法,想必這黑巫的野派陣法也難不倒他。

  確實沒難倒。

  哪怕沒有勘測法器,只憑藉陣道法門自帶的罡步,結合法眼,以及鐵指神算,這陣法的關鍵,已然瞭然於胸。

  但,他往昔最愛叨念的奧卡姆剃刀,如今被黑巫盡數奉還。

  這法陣的基本根腳就是個一元陣,因地制宜,以城郭為界,中央十字街為心,周邊甚至都沒有輔助陣器。

  然而,也正是因為足夠簡約,想要破除,也沒有捷徑可循,必須得抵達十字街,然後毀掉那鎮壓陣眼的物件。

  那麼,用腳都能想到,這一路上,必然是攔路虎眾多。

  如此一來,他通不通陣法意義不大,只能是一路打過去。

  桀桀的笑聲中,三名畸形的女人自霧氣中飄然而至。

  左手的黑衣女人道:「詭鎮建成,你們是第一批訪客。」

  右手的白衣女人道:「能遇到你們是我們的福氣,能遇到我們也是你們的福氣。」

  中央的紅衣女人道:「你們的軀殼我們會善加利用,你們的靈魂,會化作燈油,照亮漆黑的前路。」

  隨即三人異口同聲道:「對於兩位的賜予,我們深表感謝。」

  王孫已然做好了隨時開打的準備。

  周易神色淡定,笑著點評:「除了過於刻板,其他方面都還可以,彩排了很久吧?你們的願望我明了了,會滿足你們。」

  說話間,三個女人身體下面突然出現了三團幽青色的火焰。

  被這火焰的光芒籠罩之後,束縛感立刻就有了。

  三個女人立刻嘗試脫出。

  然而就仿佛中了石化魔法,灰色的光迅速在三人身上蔓延,所過之處,色彩消失,人也迅速失去了動彈的能力。

  「你對我們做了什麼?」左邊的氣急敗壞的吼。

  「快放開我們,否則你會惹上天大的麻煩。」右邊的咆哮。

  「我們詛咒你不得好死!」中央的尖叫。

  周易失笑,對王孫道:「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

  「確實,不過我也沒看懂,她們怎麼了?」

  「我剝奪了她們使用超凡力的資格,以至於她們自己的軀體,成了囚禁她們靈魂的監牢。」

  「你為什麼能剝奪?」

  「對暗系超凡力的駕馭和掌控,她們在二樓,而我在九樓。」

  王孫吃驚:「你怎麼會這麼強?」

  周易笑:「天天大道通京城,而有的人生來就在京城。」

  其實周易更想借用西遊·降魔篇中魔猿孫悟空的那句話:在我面前,裝什麼野獸啊!?

  暗系博大精深,劃分方式多種多樣,其中之一就是七十二地煞。

  這算是標準的仙道系劃分之法。

  但如果是玄門,妖魔鬼怪的劃分法,更被廣大修士所認可。

  妖魔鬼怪四類,各種十八種煞。

  其中詭類的十八種,周易憑藉北陰帝君的權柄,的確是一躍而立於九樓。

  這三名黑巫,恰恰犯在了他手裡。

  這當然不是什麼巧合,而是必然。

  瀛洲島的土著被先民滅族多年,非要說還有復仇的可能,也只能是亡者歸來。

  怎麼歸來?當然是靠著人性的貪婪和欲望。

  比如黑巫留下糖衣炮彈類型的巫術傳承。

  然後像社團修真世界的圓性搞的那般,整一出仙府出世,隨即借屍還魂。

  當然,考慮到這等模式太過高調,還可以玩一些法度有緣人的戲碼。戒指老爺爺,靜待時機到來。

  反正再是時光荏苒,只要睡的夠踏實,千年、萬年也跟倒頭一宿睡到翌日天亮沒啥區別,長眠的過程中,記憶是斷片兒的,並不會感到煎熬,相應的,刻骨銘心的仇恨也不會減弱,醒了仍舊動力滿滿。

  總而言之,只要所掌握的超凡法能讓人通了陰陽,便可以很裝嗶的說那一句:死亡,不過是新的開始。

  妖魔鬼怪四道,詭道的首要特點,就是死來死去死不了。

  魔道表面上行,其實並不行。那些所謂的在大千世界被乾死,魔魂仍舊在域外復活的,實際上會淪為力量的奴隸,成為力量屬性的具象,而喪失了真正的自我。

  真正的魔道,講究一個『絕』字,不給別人留餘地,也不給自己留餘地。

  一口心氣始終提的住,要麼成功、要麼成仁!

  沒了這等不懼魂飛魄散、永世不超生的大魄力,結果就是性情被扭曲、逐漸腐爛。只有不斷的進步,才能抵掉蜂擁的負面影響,宛如在百萬軍中殺一條血路出來,這個是真正的魔修。

  正因為如此,劍修最易入魔,且一旦劍魔問世,多半會萬里飄血,殺的轟轟烈烈,死的極度璀璨。

  周易不是這路人,就像他沒有劍膽俠心,不適合走劍修之路。

  魔修之路,也不是他能走的,哪怕修成慧劍,能斬除雜念,也斬不動本心。

  發自內心的就不認可,覺得莽,覺得傻,覺得意氣用事,覺得算不過帳……這就不行。

  反過來,走詭道,很行。各種銀幣算計,各種你來我往的博弈,這兒摳一點,那兒搶一點,小便宜占的爽歪歪,能積少成多,小勝變大勝固然好,不能也不介意來日方長……

  這樣的性情思路,跟詭道死來死去死不了是很契合的。

  所以,他在漁港時,看黑巫留下的種種後手,品味其風格做派,就知道是同行。

  真就是一頭撞在他這塊新鮮出爐的鐵板上。

  上個副本結束,才拿到的《北陰玄樞御》,這就用上了。

  得虧他先在秦山號先貓了大半年,否則哪裡能像現在這般,念頭一動,即刻鎮壓,自己都覺得很有排面。

  鎮壓之後,周易暫時沒有進一步處理,而是繼續向鎮中央行去。

  大量傀儡獸出現。

  也不曉得是否失去了指揮,總之就顯得亂糟糟的,但聲勢不差。

  尤其是從王孫的視角看,前一刻還詭異氛圍營造的十分到位的霧氣中,突然就躥出一頭頭傀儡獸。

  宛如從幕後闖入前台般,近乎憑空出現。

  四面八方,源源不斷,僅僅是幾息之間,數量已經過百。

  王孫暗自粗算,如果是讓他應,現在已然是在被圍毆的狀態岌岌可危。

  他心中忍不住憤慨:「這是哪門子的陣法?就是純粹的莽啊!」

  其實傀儡獸們也很無奈,三位先鋒官剛勉強念了幾句台詞,就被瞬間擒拿,它們也能根據陣法的機制出陣。

  周易也隱隱猜出這些傀儡出現的原因。

  不是頭鐵傻嗶,而是無人號令。

  「所以從行為角度分析,這的確是送菜。」

  周易雙臂揮舞,大量幽光火焰在多心通的操控下,宛如活物,疾速而又靈活,撲向傀儡獸。

  一旦命中,幽光立刻入侵,傀儡獸的眼中幽光大亮,當下便就地趴伏,完成了陣營轉換。

  在這等情況下,傀儡獸雖多,但出現的卻不及周易處理的快。

  兩百多隻全部搞定,都沒超過一盞茶的時間。

  周易心中哂笑:「那些編織這些傀儡獸的,虧到血本無歸!」

  再往前走,新類型詭異出現了——傀儡人。

  從身材比例上看,這是一種有別於人類的類人生物。

  差異就像是魔幻作品中的人與精靈。

  纖細、苗條,關鍵是肢體各部位的比例,腿長、臂長、頭小。

  它們的外殼,就如同穿戴著鎧甲。

  鎧甲粗獷而又精緻,粗獷的是造型,精緻的是細節。

  比如脛甲,它的主體是由條狀的木板拼湊出形狀,為了更緊湊貼身、為了照顧膝蓋的舒適度,在膝蓋附近,這些木板紛紛向外彎曲出弧度,從上方俯視,仿佛半朵綻放的花。

  相比這已經探到賞心悅目級別的、模塊化拼裝半身甲的造型,周易其實更關注材料。

  「這些木料的處理工藝,跟你偃器材質,似乎有些關聯。」

  王孫盯著傀儡人鎧甲那質密油亮的材質猛看。嘴中道:「何止是有些關聯,給我的感覺,這分明就是法木的另一種展現。」

  王孫的偃器,稍微往細講一講,分為兩個部分。

  法木,和法弦。

  法木無需贅述了,特殊工藝處理的木頭。

  法弦,就是王孫偃器表面的那些蝕刻線條。

  這些線條有個名堂,叫做弦法術。

  它的本質,跟符法中的『紋』有極多相似之處。

  通過王孫的講述,周易知道,弦法術,是法木誕生的因。

  現在,黑巫們竟然也用法木,並且明顯有自己的特色,那是不是說,弦法術,其實是黑巫的。

  一株樹分兩杈,偃師技術+弦理論誕生了王孫所使用的偃師道。

  而巫術+弦理論,則是眼前這些傀儡人使用的陰法木?

  傀儡人們沒有照顧周易和王孫的探究之心,見到兩人後,一邊圍上來,一邊遠程施法。

  它們的法術簡單直白,舉臂在空中繞一圈,所繞過的區域內,就會出現黑色的冰錐,或多或少,多的七八個,少的三四個。

  然後手向著攻擊目標一揮,這些冰錐便呼嘯有聲的飛過去。

  速度不算快,也就是普通弓箭的射速,連弩矢都比不過。

  看著倒是挺有排面,本身發光,還能在空中劃出黑藍色的軌跡。

  周易根本不怵這等對他而言慢吞吞、全靠數量磨耗的打擊。

  他的拇指指甲在食指肚上輕輕一划,湧出三滴血的量,在空中一甩,便形成了血色光幕,輕鬆的接住了這波打擊。

  黑冰撞在光幕上,就像彈珠砸在膠皮上,形成一個個凹陷。

  但也就是這種程度了,其力道已然被卸掉。

  周易看的清楚,傀儡人的這種打擊,其實是兩個部分。

  一個部分是凝結黑色冰錐,另一個部分是投擲。

  前者還算有點乾貨,後者就十分尋常了,因此射速不行。

  而黑冰,對他而言,真就是乾貨。

  黑冰無法穿透,隨即溶解,血色光幕,則在吞噬了一批黑冰後,迅速化作光波瀲灩的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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