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8章 京中(五)

  第498章 京中(五)

  太極殿裡,當天晚上鬧騰了一宿。

  掌印太監萬拙板著臉守在殿外守了一夜,直到快要上朝的時候,才去把塌上把交迭的兩人叫醒。

  耿貴妃看著身邊的男人,眼裡的淚簌簌而落,「陛下,是臣妾不好,臣妾……」

  本就是自己日思夜想所愛重的人,又加上昨晚上的纏綿,皇帝又怎麼忍心訓斥於她?

  他只嘆息一聲,伸手撫了撫她柔嫩細膩的臉頰,「愛妃再睡一會吧,天明了再回去就是。」

  耿貴妃哽咽著道:「陛下,我知陛下國事繁忙,可陛下也要注意身體,妾等您……」

  她眼裡的淚珠滑落,配上楚楚可憐的那張臉,更是讓皇帝忍不住揉進懷中愛憐一番。

  「好了,別多想,朕上朝去了。」

  耿貴妃見好就收,聞言也沒有再說什麼,只一臉依賴的看著他。

  在皇帝臨出太極殿殿門之前,耿貴妃忍不住喊道:「陛下……」

  皇帝回頭,耿貴妃便道:「臣妾聽聞兄長犯事了,陛下,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您別顧著我和孩子們,該如何就如何處置,妾永遠信任陛下。」

  皇帝聞言,心中一酸,緩緩點頭。

  身後的萬拙心中嘆息一聲,這一位真當是能捨得下身段,有手段有謀略,難怪能爬的這麼高。

  瞧瞧人家這眼藥上的,句句不提她的真實想法,可就是能讓人往心裡去,這比起後宮的那些嬪妃計高可不止一籌。

  ……

  今日的朝堂,格外的凝重。

  所有人草草稟報了自己的分內之事,便下意識的瞄向一月多不見的尚書毛不平和刑部右侍郎卞修竹,這兩位可是之前去了齊南府查案去了,一月不見,也不知查出了什麼。

  想到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眾人心中隱隱沸騰,耿山接下來是繼續位高權重逍遙法外還是如螻蟻一般被拉下馬,就看今日這兩位天使所帶回來的消息了。

  在所有人的矚目之中,毛不平上前一步,對著皇帝道:「啟稟皇上此次臣跟卞大人去齊南府查證,查到之情形果然如那告御狀的孫大虎所言。」

  眾臣均是倒吸一口氣,這是真事兒?那看來耿山這次可真是要跌落塵埃了,便是有耿貴妃在他背後,想來亦是不能挽回。

  皇帝面色亦是變了,看著毛不平鄭重道:「愛卿說的可是真事?齊南府那邊究竟如何?」

  毛不平點頭,面上繃的緊緊地,「老臣自然不會胡言,陛下若是不信,可看看刑部右侍郎卞大人手中的東西,這些東西都是我們此番在齊南府所查,期間更是走訪了許多商戶甚至百姓之家。另外,那處寨子裡的人我們已經全部帶到了京中,齊南府知府羅秋生我們也暫時收押回來了。」

  他說完,卞修竹上前一步,將廣袖之中的的資料拿了出來,那厚厚的一沓,看得眾人眼暈。

  皇帝看見,原本還要說什麼,卻只見一旁的毛不平直接拿起最頂頭的一份遞交給下來的掌印太監萬拙,「萬公公,這些資料我們都是整理好了的,每一份都一樣,這份您給陛下看。」

  說完,他和卞修竹二人飛快的把那厚厚的一沓資料傳閱給了朝中諸公,看得皇帝直瞪眼。

  只不過,眼前資料已經送到,他若是再想要說什麼卻是不敢了,只能默默看著手中的資料。

  卞修竹和毛不平對視一眼,眼裡都閃過一縷輕鬆,果然如他們所料,時間隔的太久,陛下有心想要輕輕揭過此事。

  只是身為朝中重臣,他們又怎麼可能讓此事發生?

  幾位重臣看著手中的東西,均是氣的呼吸起伏,這期間所記載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都超出了他們的認知。

  不僅有那鐵礦的帳冊,更是有鐵礦負責人給齊南府知府羅秋生的帳冊,還有羅秋生給耿山的帳冊,另,其中更是有那寨子眾人所寫的血書。

  看著其中一條條流水指向,一筆筆銀子數目,戶部尚書孫清名怒道:「這羅秋生真是國之蛀蟲,每一本帳冊上面都是無數的民脂民膏啊!我大燕朝如何能容得下此等蛀蟲?」

  他本就是管國家財務的,想到前些年邊疆打仗的時候戶部都沒錢撥款,還有這幾年各地府城災荒等事之時戶部窘迫的樣子,心中更是氣急。

  這小小的五品知府羅秋生所有的財產已歸攏,竟也有國庫的三分之一,這是什麼概念?

  五品知府一年的俸祿才有多少?國庫一成又是多少?

  見孫清名如此說,毛不平便道:「我們在齊南府之時,曾去過羅秋生的府邸,其內里鑲金戴玉,便是花園的花壇也是用玉石所砌……」

  話只到這裡,眾人就已然明了。

  用玉石砌花壇?

  這是什麼概念?

  便是皇宮的御花園那花壇也只是大理石罷了,天底下哪怕是那些積富之家也不敢用玉石砌花壇,現在一個小小的五品知府就已經這樣幹了。

  秦昭道:「怪不得羅秋生這麼多年不肯挪位置,原是如此。」

  吏部尚書聽見心中一突,生怕有人把這責任推到他身上,忙上前義憤填膺道:「羅秋生的考核年年是中,下,中,下,誰知道他暗地裡藏著這麼多心思?」

  按道理,只要任職滿三年,有一年得了優便換一個位置升遷或是平調,若是沒有優,便是連續兩年都為中也是可的。

  但要是兩年都是下的話,那便是貶官了,但這羅秋生偏偏跟他們玩心眼,一年中過後必然是一年下,沒有一年是優,也沒有連續兩年中或下,這可不就是故意的嗎?

  秦昭冷聲道:「這還不是你們吏部的鍋?歷來考核這樣,怎麼就不往深里調查?」

  毛不平忙道:「秦公,趙大人,如今不是說這話的時候,現在是耿山的案子更為重要。」

  秦昭很恨道:「耿山罪無可恕,羅秋生也是國之蛀蟲,我們要藉此機會肅清朝中風氣,揚我大燕朝國威。」

  角落裡的衛陵頤默不作聲的打量著上方的皇帝,見到他一閃而過的輕鬆,眉頭登時狠狠一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