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坯的演武場上,青壯們組成絕馬陣,各個兵種協同前行,行動之間默契十足。
「立盾!」
咚咚咚。
一聲豪邁的口令下達,沉重的巨盾落下,砸的地面咚咚作響,塵土在巨大的壓力下一陣飛揚。
「長矛手準備!」
唰唰唰。
指令一出,巨盾後排的青壯,把長矛架在巨盾的暗扣之處。
使得巨盾的外面多出密密麻麻的矛頭,猶如豪豬的刺。
「刀盾兵準備!」
咔咔咔。
口令落下,後排的刀盾兵舉起護盾立在頭頂,同時陣型改變,陣列之間的空隙加大。
「弓弩手準備!」
聽到口令的弓弩手們向前踏步,站立在縫隙中,彎弓搭箭。
「預備,放!」
咻咻咻。
頃刻間,上百支箭離弦而出,恍若暴雨極速射向遠處的靶點。
咚咚咚
離弦的弓箭射在300米開外的靶點上咚咚作響。
弓弩手每射一箭便躲入盾牌之下,待箭矢撘在弓弦後一個側身又是箭雨齊發,反覆如此。
從正面看去,陣型巨盾固立前方,盾牌外矛頭在不斷伸縮突刺,伸縮突刺,伸縮突刺。
高空看去,縫隙中的弓弩手時隱時現,不時有箭雨齊發。
至於側面和後面,因為人手不足,原本也是巨盾固立的地方出現了空擋,反而讓人更直觀地看到陣內情景。
巨盾兵手握巨盾鋼架,側身貼於盾背,使得巨盾更加牢固在地面。
長矛手在其位不斷收縮手中利器,能給予衝鋒而來的騎兵致命一擊。
刀盾手則是高舉鐵皮木盾,能防止敵軍的箭雨,將戰友們牢牢保護住。
弓弩手則是側身搭箭拉弓,再一個側身鬆開弓弦,箭雨既出又是一個側身回到盾牌之下。
各兵種分工明確,勇武非凡。
「娃,你咋知道這套陣法的?」
見陸白一眼就認出這套陣法是絕馬陣後,劉漢民驚的不得了。
自從人類有了熱武器後,這種古老的陣法就退出了歷史舞台。
而且他們演練的戰陣還是在外面失傳的。
很多古老陣法的名字,平常人也只是在電視裡聽過,具體是如何排兵布陣的,沒幾個人能親眼目睹。
而一眼能看出是什麼陣法的,更是鳳毛麟角。
「我曾在帝國軍校圖書館看過這個戰陣的介紹,這是岳山將軍所創陣法。
是一個真正意義上,以步兵對抗騎兵的陣型,而且還是非常有效的陣型。
岳山將軍曾用這套陣法多次擊敗北奴大規模的騎兵進攻,開創了步兵對戰騎兵以少勝多的先河。」
陸白以前看過《大夏戰陣史》,裡面的內容早就爛熟於心。
所以當他看到青壯們的陣型後,一眼就認了出來。
「沒想到你還是帝國軍校的學生,你說的沒錯,這套陣法確實是岳將軍所創。
岳將軍也是用這套陣法打的異族節節敗退,只是可惜,自從岳將軍後再沒人用過這套陣法。」劉漢民遺憾說道。
陸白聽了劉漢民的話,深以為然地說道:「當時大宋的奸黨被北奴收買,在岳山將軍冤死後就銷毀了這套陣型的資料,並且禁止分散的鎮山軍使用。
這導致了後世之人不得其道無法組成陣型,我在圖書館看到的資料,也只有一個大概,沒想到在這裡見到完整的戰陣。」
陸白看著這套完整的戰陣,心中不免悲憫。
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英雄豪傑、仁人志士死於小人之手。
倘若當年的大宋,沒有那群奸佞小人,以岳山的能力完全可以收復剩下的三州。
奈何功高震主,又有奸臣當道,得了個冤死獄中,實在是讓人意難平。
「娃,你既然知道這套陣法,那知不知道怎麼破解?」劉漢民忽然饒有興致的問道。
「很難,我仔細看了戰陣的結構。」
陸白思考了一會說道,然後接著開口:「絕馬陣最大的特點是所有的巨盾能自由連接,這些厚重的鐵盾一旦全部卡鎖在一起,巨大的圓形防線就成了鐵桶一塊,依靠戰馬的衝擊是無法衝破的。」
陸白看著壯漢們護持的巨盾開口道,這些巨盾的左右兩側都有暗扣。
所有的盾牌相互鎖扣後就是一面鋼鐵長城,而且在盾牌的後面還有支架。
戰陣一旦擺開那將死死的牢固在地面上,任戰馬如何衝擊也無法破開。
「第二個特點是,這些長矛都是特製的,它們架在暗扣的位置,能自由向前刺殺,但是撞到兵馬後並不會因為人力不足而退回盾內。
這兩種設計合二為一,使得這套陣法無懼戰馬衝擊。
只要擋住了騎兵的第一波衝鋒,後面的騎兵就不足為懼,並且還會因為前面的進攻停滯而相互踩踏。
之後弓弩手再引箭射殺停止衝鋒的騎兵,如此,能大規模擊殺敵軍。」
看到陸白直接說出絕馬陣最重要的特點,劉漢民點頭說道:「娃,分析的不錯,那你有沒有破解之法。」
「火攻。」
陸白淡淡說出兩個字,然後繼續開口道:「騎兵攜帶裝滿火油的瓦罐,臨陣時候拋進陣中,再用火矢點燃就可破陣。
但是在岳山將軍的時代,北奴並沒有製作火油的條件,所以絕馬陣在那個時代,對於北奴騎兵來說幾乎是無解。」
說到這裡陸白轉頭看向劉漢民。
「我想你們先輩後來應該有向朝廷進獻這套陣法,但因為有致命的缺陷所以沒被採納。」
「你娃腦子就是好使,確實,後來也有往外推這套戰陣。
但因為那時候火油已經很流行了,再加上這套戰陣所需要的裝備結構複雜。
打造起來非常困難,還要大量資源所以沒得到徵用。」劉漢民點頭說道。
絕馬陣演練完成後,青壯圍坐在操場外圍,司儀也走入場中,拿起話筒開口道。
「現在開始單人競技,還是老規矩不能攻擊對手面部,不能攻擊要害之處,點到為止,誰先來?」
「我來,劉阿水,敢不敢出來打一架。」
司儀話音剛落,便有一個青年站了起來,對著場中大聲喊道。
「怕你不成,去年冬天能贏你劉海,現在依舊可以。」聽到有人挑釁自己,叫劉阿水的壯漢站了起來。
「好,請兩位穿好護甲,你們是步戰還是馬戰?」
「步戰!」
兩個人沒有絲毫猶豫同時開口。
看到這一幕的陸白忍不住問道:「老班長,這就是你說的贏了吃肉喝酒,輸了青菜饅頭?」
劉漢民笑呵呵的點頭道:「沒錯,天天練習武藝總得有對手來檢驗一下自己的實力,不然難有進步。」
「的確是這樣,但是他們不會打出火氣來麼。」
陸白看著下面打鬥的兩人開口問道。
「哼,誰敢有這心思將直接逐出村子,一個對內都不團結,還心眼小的人,怎麼可能在戰場上全心殺敵,那和害死岳將軍的奸黨有什麼區別。」劉漢民正氣凜然地開口道。
聽到劉漢民的話,陸白對他豎了個大拇指,然後端起酒杯道:「老班長,我敬你一杯。」
「我說你這娃子,你到底在軍隊做什麼的,怎麼知道的這麼多,可別扯什麼文藝兵了。」
一杯酒下肚,劉漢民實在忍不住了,眼前這小子太古怪。
說他是武職吧又懂醫術,人也長得白淨好看,說他是文職吧,又懂這種古代的軍陣和武術。
「沒辦法,誰讓我腦子好使,各種都懂一點。」陸白沒有回答,而是不要臉的自誇了一下。
「你這小子,你說你在帝國軍校的圖書館看過書,等於是那裡的學生,你現在這麼閒,應該是在等畢業證書和分配問題吧。」見陸白故意迴避自己的問題,劉漢民又下套問道。
「不是,早從那裡畢業了,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我現在就是放假休息。」
陸白搖頭,然後想到了什麼開口問道:「老班長,為什麼跟西霜國打完仗後,就沒多少關於你的消息了。」
「這也沒什麼,在那以後我們大夏沒人敢大規模入侵,只能在邊境偷偷摸摸的搞小動作。
後來軍隊開始裁減人員,我看沒戰打了,自己的文化又不高,所以主動申請退役。」劉漢民洒然說道。
「原來如此,老班長的精神令人欽佩,再敬你一杯。」
陸白沒有想到,眼前的老人竟然如此淡泊名利,以他的功勞如果留在軍隊,最後就算成不了將軍,也能是高級校官。
「這有什麼,咱就是奔著殺敵報國去當兵的,既然沒了敵人我在那又沒什麼意義,倒不如回來種上幾畝地。」
劉漢民又是一杯酒下肚,放下酒杯看著陸白說道:
「娃,趁年輕多干點有意義的事,你可別像我家裡的那些個兔崽子,每天跟個鹹魚一樣。
你要對得起自己身上的軍裝,這樣等你老了也不會有甚遺憾。
我也就年級大了,不然還想再去邊境線上浪上一浪,去看看哪些個王八犢子又在覬覦我大夏的國土,我要一刀一個把他們全部砍翻。」
「是,一定銘記老班長的教誨。」
陸白嚴肅認真的回道。
「別搞這套,啥教誨,咱就一個粗人,比不得你們年輕一輩,只是隨口說說。」
劉漢民在陸白肩上拍了拍說道,接著摸了摸他的禮服開口道:「這軍裝真好看。」
劉漢民說這話的時候,眼神里儘是眷戀和不舍。
看到劉漢民這副模樣,陸白趕緊開口:「老班長,不然你也穿上你的軍裝和軍功章,我們合影一張吧。」
聽到陸白的話,劉漢民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對著遠處喊道:「老婆子,把我的軍裝準備好,今天咱要再當一次兵。」
不遠處老太太一直在關注這邊,聽到劉漢民的話瞪了他一眼,然後帶著幾個兒、孫媳婦回去給他準備衣物了。
「老班長,你是不是酒喝多了,開始飄了,居然敢這麼跟奶奶說話。」
陸白見劉漢民這麼勇,忍不住開口問道。
「怕甚,只要喝酒了,這期間她就不會對我怎樣。」
劉漢民看了看老太太離開的方向,低聲說道。
陸白瞭然,難怪這老頭剛才敢這麼猛。
但為什麼不敢對他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