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貝爾斯趕來的時候,斯波尼雅召喚的冰錐正從天而降,方圓二百里以內,無一不親眼見證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斯波尼雅!這個老傢伙,拼命了!」
貝爾斯身邊的侍衛看著天空吃驚地怪叫。
「眾將士聽令,全速前進!」
貝爾斯一聲令下,重騎兵揮舞長鞭,一馬當先。步兵齊聲吶喊,大步猛衝。
鎮守界域的巡夜者戰士攀上高牆,手持兵刃嚴陣以待。扭頭回望之間,界域以南,黑壓壓的救援部隊全速趕來。頓時,城牆上爆發出歡呼吶喊:
「來了!公爵大人來了!界域外的畜生們,去死吧!」
當斯波尼雅極盡意志,用靈魂為引,燃燒生命而綻放的全力一擊落幕,自己的生命也近乎走到終結。
他知道自己今天回不去了,也知道自己漫長而曲折的一生終於要走到盡頭了。
耳邊似乎傳來陣陣輕響,他聽不出其中的含義,但當事者的情緒似乎十分高漲。他明白了,救兵來了,公爵大人到了!
斯波尼雅張開雙臂,拼盡全力,衝著天空大喊:
「蓓兒,我來陪你了!」
壽元無多的斯波尼雅臉上露出一抹詭異微妙的笑容,身體再次以難以置信的急速衝進前方的熾傀大軍,鬼魅般的身形繞過蝦兵蟹將,直奔熾傀主帥而去。
熾傀主帥手持雙尖玄赤黑曜石長矛,看著突如其來的斯波尼雅,舉起手中的武器,向著那肉體凡胎的人族刺去,他雖然無念無執,可斯波尼雅毫無顧忌沒有躲閃,直觀向前的動作還是讓他一怔。
八尺長矛貫穿斯波尼雅的身體,他臉上毫無懼意,帶著絲絲笑容,看著熾傀。一雙手猛地抓上去,抵住他的下顎,用近乎聽不到的聲音嘲弄道:
「畜生!給我陪葬!」
斯波尼雅周身綻放出奪目的紅光,周圍的空氣瞬間被加熱膨脹。
「砰!咚!」的巨響響徹雲霄。
斯波尼雅肉身化為灰燼,爆炸的轟鳴聲震耳欲聾,以他為中心被生生炸出一個半徑五十多米的大坑,數量可觀的熾傀在這場爆炸中淪為齏粉。
貝爾斯的大軍殺到,重騎兵咆哮著衝來,玄色鎧甲覆蓋的軍隊和戰馬好像一輛縱橫肆虐的坦克,橫握著的馬朔,直指前方,衝倒了一隻又一隻的熾傀。
揮舞長刀的步兵隨即殺到,懷著沖天的殺意,將手中的重刃向熾傀的身上傾瀉而去。
貝爾斯直面另一隻熾傀長官,手中長劍覆蓋紫色霧靄,劈砍之下雷聲陣陣,長劍與長矛交錯之際,肆虐暴怒的雷蛇順著長劍而出,撞向熾傀。
熾傀被撞地向後踉蹌,穩住步伐,沒等稍作停歇,公爵的長劍再次砍來。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高,熾傀死了又重新站起來,站不起來的又被後來的補上,前赴後繼之下,熾傀大軍好似決堤的潮水,源源不斷充斥整片戰場,急劇攀升的溫度也源自於他們。
終於,人類頹勢漸顯。
鐵質的鎧甲再也無法庇佑肉體,再拖下去,無需熾傀反撲,溫度也能讓人類虛脫而亡。
赤玄色長矛貫穿厚重的鎧甲,英勇的戰士跪倒在地上,帶著不忿和遺憾。
人族大軍越來越少,地面的鮮血越染越厚,殘甲斷臂橫七豎八,戰旗一片血紅。
「退!」
貝爾斯見勢不妙,飛速後撤,界域城門大開,待軍隊進入城門之後,「咚」的關上,短暫隔絕了熾傀與人類之間的距離。
乾一和道然自然不好過,在熾傀大軍中橫衝直撞,儘管殺了不少,但畢竟周圍一堆將士保護,倒也無礙。
「咚!咚!咚!」沉悶的響聲響起,守門的巡夜者大驚失色,看著不斷顫抖的大門,慌亂而不知所措。
「準備!」
公爵再次舉起大劍,面對城門,站在隊伍前方,靜候破門死戰。
此起彼伏的撞擊聲消失了,眾人屏氣凝神,許久不見動靜。
「退了!他們全退了!」,城上瞭望的士兵傳來歡呼聲,接到消息的城下眾人不約而同掌聲雷動,三兩勾肩搭背,慶幸這承蒙上天眷顧而偶得的『勝利』。
就在大家歡呼之際,周圍的空氣頓時變得沉重而窒息,周圍出現鬼魅般的紅光,讓整個天地黯然失色。
天空之上,一個碩大的門陡然出現,快到沒人發現它何時而來。
其中,兩股玄妙的東西相互交錯,門中無數勾連縱橫的生物碰撞、分開、在此碰撞,喋喋不休。
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叫起來,眾人一鬨而散,留得那個大叫的人在圓圈中央。
只見那人蹲在地上,癲狂般反覆觸摸地上的長刀,但手中從刀柄處划過,長刀一動不動留在原地。
「我的手!我的手!啊啊啊啊!」
眾目睽睽之下,這人竟然慢慢地飄了起來,向著天空中的『門』而去,他的身體漸漸模糊,散落成無數小點點模樣的東西,好似一鬨而散的魚群,漸漸消失不見。
當接近那門以後,整個消失不見,聲音漸行漸遠,最後仿佛從來沒有出現。
「消失了!」乾一自言自語。
緊接著,接二連三的人向著天空而去,漸漸身體透明,最後消失無形。
乾一忽然感覺身體輕盈,轉眼之間,已經離開地面。
道然一聲驚叫,跳起來想要拉住弟弟,但是徒勞無功。
乾一朝著『門』而去,公爵大人看著天空,額頭青筋暴起,眼神好似要吃人的撒旦,舉起雙手,欲哭無淚,欲叫無門。
乾一意識到自己可能也要沒了,他揮手向著地面,看著哥哥和父親,輕快地笑了:
「哥哥!爸爸!我走了!別太想我……」
乾一甚至無法相信自己竟然能面對兇險做出如此反常的行為,他出奇的冷靜,以至於不像自己。
近了,距離天空中的『門』越來越近,他看到了其中的真正面目,模糊但真實。
他看到高坐華貴神位的金色巨人,他看到腳邊簇擁的男女老少,他看到無數盯著自己的眼神,也看到龍飛鳳舞異象縱橫。
「那是什麼?他們是?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