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孝順

  此處是一片山林,四下一片沉寂,時有陰風從一座座墳包上拂過,伴隨著怪異蟲鳴,陰冷詭異,十分駭人。

  曹騫下車,謹慎的看了一圈四周後詢問:「可都準備妥當了。」

  「已妥。」親信回答。

  「動作快些。」曹騫抬腳,毫不畏懼的往墳地走。

  親信從車上抬下僵硬的曹太師,進墳地後放進早已備好的棺材。

  等在此處的幾人立時合上棺蓋,抬著棺材下葬。

  曹太師病了多年,他的墓早就修好了。

  此處是曹家祖墳,曹騫站在墳墓前,目睹著曹太師入葬。

  「大人。」親信提來一籃香燭紙錢。

  曹騫接過,跪地點燃。

  燒完紙錢插上香燭,曹騫滿面愧色的磕了幾個頭。

  榮光一世的曹太師死了,但卻沒有親朋弔唁體面下葬,而是以如此見得不人的方式入葬。

  「大人,時辰不早了。」親信低聲提醒。

  曹騫起身,嚴聲道:「日夜輪守,不得讓任何人靠近。」

  「是。」親信謹應。

  最後看了一眼,曹騫披著黑袍上了馬車,快速離開。

  再有一個多時辰,天就要亮了,他得趕回曹府,換上朝服去上朝。

  卯時,天色迷濛未明時,郁崢照常起身,換了朝服洗漱後去上朝。

  「主子,曹家有動靜了。」逐風低聲稟報。

  郁崢聞言,快步去了書房。

  等候在屋中的暗衛見到郁崢,立即行禮。

  「說。」郁崢神色沉凝。

  暗衛將夜裡所見如實稟明。

  郁崢聽的心下一愕,墨眉緊擰:「曹太師死了?」

  暗衛道:「屬下離的遠未看清人,但曹大人跪著燒了紙錢,還磕了頭。」

  如此,下葬的人定是曹太師無疑。

  可曹太師死了曹家不辦葬禮,背著人悄無聲息的下葬,究竟意欲何為?

  「主子。」追雲喚了一聲。

  郁崢知道,該去上朝了。

  臨走時,他下令道:「繼續盯著曹騫。」

  「是。」暗衛領命。

  上朝的馬車上,郁崢想了一路,大概猜到了曹騫的意圖。

  故意大辦壽宴讓曹太師露面,又隱瞞去世消息悄然下葬,曹騫是想讓世人以為曹太師還活著,藉此維持穩定曹家勢力。

  曹騫此舉,有夠陰毒。

  到了朝堂,郁崢不動聲色的觀察曹騫,見他神色沉重,眼下隱有青黑,顯然是一夜沒睡。

  真是孝順。

  散朝後,曹騫沒有立即離宮,而是去了皇后的永寧宮。

  皇后一身素衣,早已等候多時,見他一來慌忙起身,命人關了殿門。

  「父親他……」皇后一開口,聲音哽咽的不成樣子,眼淚不受控制的奪眶而出。

  曹騫沖她點頭:「我已將父親下葬,事情進行的很順利。」

  皇后抹了眼淚,哽聲道:「辛苦你了。」

  從壽宴那晚回宮起,皇后便在永寧宮中悄悄守孝。

  可她能做的也只有每夜對著曹府的方向跪到半夜,連一張紙錢一柱香都不敢燒,生怕惹人起疑。

  如此孝道,實在令人羞愧汗顏。

  殿中靜默了一瞬,曹騫沉道:「機會來之不易,我們要好生把握。」

  皇后紅著眼點頭:「你動手去做吧。」

  「太子那邊……」曹騫略有些猶豫。

  「不能告訴他。」皇后十分堅定。

  自己的兒子什麼脾性,她再清楚不過。

  「事成之後,他要如何都不重要。但事成之前,絕不能讓他知曉半分,否則父親的心血便白費了。」

  曹騫深知此事有多重大,也不敢冒半點風險。

  朝陽升起,久違的陽光普照大地。

  上京依舊熱鬧繁榮,不會因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郁崢回府陪姜舒用過早膳,坐馬車去了周府。

  周太傅聽了郁崢的話後,唏噓不已:「曹太師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殫精竭慮的謀算了一輩子,死了都不消停。」

  「看來曹騫要有大動作了。」周泊序一臉沉凝。

  郁崢頷首:「我們也得抓緊些,另外讓謝祈安探探曹府情況。」

  周泊序應下。

  曹太師死了,卻沒透露出半點消息,曹騫定然留有後手。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郁崢走後,周泊序便讓人送信給謝祈安,約他在兩人定下的酒肆會面。

  這間酒肆是謝祈安的產業,兩人在此碰面很是安全。

  得知曹太師已死且下葬的消息,謝祈安震驚無比。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不愧是曹太師。」  連自己的死都能拿來算計,夠狠夠毒。雖不贊同,但卻有些敬佩。

  周泊序可不是來聽他誇人的,皺著眉道:「王爺讓你摸清曹府情況。」

  謝祈安點頭,兩人交換了手中信息。

  三月初一,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越州地動,傷亡慘重。

  如此重大天災,朝庭自是不能坐視不理。

  此事攸關民心,一眾朝臣爭論許久,曹騫黨極力爭取,最終拿下了賑災權。

  想讓郁承在短時間內登位,必得大造聲勢,讓他廣得民心。

  越州地動,當真是老天相助。

  曹騫心情大好,讓郁承到曹府同他們商議賑災事宜。

  郁承並不知曹騫盤算,當真只是為了災區百姓,竭盡心力的商討。

  商議完正事,郁承問曹騫:「外祖父近來可好?」

  聽到這話,曹騫目光一縮,嘆聲道:「還是老樣子,時好時壞。」

  郁承起身:「我去看看他老人家。」

  曹騫找不到理由阻攔,只得跟上。

  曹太師的院子依然嚴守著,郁承踏進院中,下人恭聲行禮。

  屋內的人聽到動靜,趕忙躺好做出病態。

  「外祖父。」郁承進屋走到床前。

  床上的老人費力的睜開眼,見到郁承後渾濁的眼睛亮了亮。

  郁承在床邊坐下,詢問近況。

  可他一連說了幾句話,床上的老人都只是看著他,沒有說話。

  郁承不由奇怪。

  曹騫及時出聲道:「父親近幾日染了風寒,嗓子啞的說不出話來。」

  似是為了印證他的話,床上的老人張嘴,啊啊的說了句什麼。

  聲音嘶啞不明,郁承沒有聽清,卻也因此打消了疑惑。

  又坐了一會兒,同曹騫說了幾句話,郁承起身走了。

  他一走,曹騫和床上的老人都大鬆口氣。

  曹騫找來的老人,面容雖與曹太師相像能矇混過去,但聲音卻完全不同,一開口必定露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