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名單2

  他們準備在學校練一會兒再回去,學校的籃球館不新也不舊,籃球館的兩邊有一些大樹,這個時候樹上的知了還在吵個不停。更衣室里閻駿接了個電話,其他人已經進去開始練習了。閻駿接完電話就跑了出去,穿著剛剛換好的球衣球鞋。

  打來電話的是安娜,她和應麗被人給攔住了。閻駿心急如焚的趕了過去,對方指名要他一個人過去,應該是前天那些傢伙吧,千萬不能連累了安娜和應麗。媽的,那些傢伙還沒完沒了了。

  果然就是那些傢伙,今天還多了幾個人。安娜和應麗看到閻駿趕到,也不知道應該安心還是擔心。兩個女生也真的是被嚇到了,閻駿一來就把她們護在了身後,這個時候太陽已經開始西斜,斜陽照在他的臉上輪廓分明,閻駿堅定的看著那些傢伙:「我來了,讓她們走。」

  「想得美。」一個傢伙說著就要動手調戲兩個女生。

  閻駿一把打開了他的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隻眼睛也想來一下嗎。」

  那個傢伙左眼還是烏青的,被嚇得趕緊退回了人群之中。人群之中還有一個頭上也纏著紗布,都是前天和閻駿打架給打的。看來他們是前天沒有占到便宜,今天糾集了更多人想要找回場子。

  「讓她們走。在這裡也是礙手礙腳的。」長得很黑的那個傢伙說話了。他應該是他們的老大。

  老大已經說話了,小弟們也不敢阻攔。閻駿叫她們先走,可是應麗不願意走,想要閻駿一起走,可是這怎麼可能呢。安娜一看應麗不走,自己一溜煙的跑了。

  長得很黑的傢伙也不管了,上來就打了閻駿一拳。閻駿的嘴角被打出了血,可是他並沒有還手。對方就是來找回場子的,一個對八個也沒有勝算,而且應麗還在這裡,打起來他沒有辦法保護好她。而且因為打架的事情,差點就不能入選大名單了,如果再打架被學校知道,入選大名單的事情就徹底完了。

  那些傢伙都圍了上來,他們把應麗拉到了一邊,拳腳像雨點一樣落到閻駿的身上。應麗哭著沖了過來,也不知道哪裡爆發出來的力量,她居然推開了那些傢伙,哭著喊道:「不要打了,你們想要幹什麼啊。」

  打人的人愣了一下,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爆發有些震驚。又是那個眼睛烏青的傢伙,一把把應麗推倒在地。閻駿原本沒打算還手的,這下可是爆發了。只見他噌的一下蹦了起來,一把把那個傢伙推倒在地,又掀翻了另一個來拉他的,衝上去就是一頓暴揍,那個傢伙被打的睜不開眼,估計一會兒就要滿頭是包了。其他人也沖了過來,一腳把閻駿踹翻在地,閻駿踉蹌的爬了起來,暴怒的拳頭見誰揍誰,就像一頭出籠的猛獸,那氣勢著實有些嚇人。但是終究雙拳難敵數手,那些傢伙也不是什麼善茬。

  這個時候李東他們幾個沖了過來,李東飛起一腳踹翻一個,正要動手被閻駿攔住了。那些傢伙一看這幾個人也收手了,這幾個人站在那裡就是強烈的壓迫感,沒有了人數上的絕對優勢他們就慫了。雙方各站一邊對峙著。大本解下手上的繃帶:「打架怎麼不叫我們。」

  閻駿攔著他們不讓他們出手,他很清楚如果被學校知道,他們就都不能入選大名單了,現在打架的就只有自己而已。大本也知道閻駿在想什麼,可是他才不管那麼多:「管他什麼比賽不比賽,打了再說。」

  那些傢伙一看身高兩米,一身肌肉的大本,已經開始心虛了。他們的老大進退兩難了,在小弟們面前不能認慫,可是要打起來場面就不好說了。

  安娜跑過來把應麗拉到了一邊,對那些傢伙喊話:「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了。」

  安娜真的太聰明了,她知道留在這裡什麼也做不了,她跑出那些傢伙的視線就報警了,她又給李東他們打電話,可是他們都沒接電話,她又一路跑去了籃球館。李東他們正說閻駿怎麼不見了,就看見安娜氣喘吁吁的跑了進來。

  閻駿看著那些傢伙堅定的說:「你們走吧。要不在這裡等警察。」

  長得很黑的那個傢伙說:「今天就放過你們,臭小子。不要讓勞資再看到你們。」

  李東說:「怎麼的,不走就打吧。」

  那個傢伙看了李東一眼,然後帶著小弟們走了。此時的閻駿已經傷得不輕了,李東要去扶他閻駿表示沒事。

  天空已經是橘紅的一片,他們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長,他們就這樣默默的走著,安娜和應麗跟在後面。閃著警燈的警車在那邊停了下來,在橘紅的天空下就像是一場派對的現場。他們回頭看看繼續走著,此時的閻駿已經不想那麼多了,他感覺到一種不知緣由的輕鬆,只是身上哪兒哪兒都疼。

  李東把手搭在閻駿的肩上,還以為他要說什麼肉麻的話,結果他叫阿澤:「阿澤,來拍一個。」阿澤用手比出取景窗的樣子,他們還穿著球衣什麼也沒帶。

  這件事還是被學校知道了,我們身邊從來就不缺傳播者。副校長叫閻駿去見他的時候,閻駿就已經猜到結果了,雖然還是很不甘心,但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閻駿已經準備好了接受現實,可是副校長的話讓他瞬間懵了。開除開除開除開除,要說不讓他入選大名單也就罷了,現在卻說什麼開除,在這件事上他並沒有什麼錯,學校憑什麼不問事實就要開除,學校不應該是要保護學生的嗎。

  幾秒過後閻駿爆發了,衝上去憤怒的瞪著副校長:「你憑什麼要開除我,你搞清楚事實了嗎。你要敢開除我,不會就這樣完了的。」

  副校長的態度也很強硬,就是說話變得有些結巴:「幹什麼,幹什麼。你還想對我動手嗎,我當然會弄清楚事實,多次違反校規必須開除。警察都找到學校來了,還有什麼事實不清楚的。」

  閻駿被其他老師拉了出去,不然真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情。閻駿憤憤的回到了教室,不會真的要被開除吧。閻駿剛進教室就上課了,課上他是一句也沒聽到,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團,要是真的被開除了,他還能做些什麼啊,他就要離開學校了,當然也不能打籃球了,他真的開始害怕了。

  一下課他們幾個就圍了過來,聽說閻駿可能會被開除,他們幾個馬上就要去找副校長理論。看他們這個架勢就像是要打架,應麗在旁邊說了一句:「我去找副校長說清楚。」然後就跑出去了,安娜也跟著跑出去了。然後他們幾個也跟著過去了。

  副校長根本就不聽她們說的,照舊一副了不起的樣子:「閻駿打架已經很清楚了,學校一定會嚴肅處理。學生全都成了不良少年,學校的規矩還要不要了。你們管好自己的學習就行了。」

  無論應麗和安娜怎樣解釋,他就只是讓她們回去上課。應麗含著眼淚無力的爭辯,她感覺非常的失望與無助。如果事實都不被相信,我們要相信什麼呢。如果老師都不能信任了,我們還能信任誰呢。

  副校長終於發火了:「已經上課了還不回教室,在這裡胡攪蠻纏做什麼。女生沒有個女生的樣子,跟著那些不良少年胡鬧。」

  這個時候他們幾個也來了,被兩個老師攔在了門外。他們能攔住一個閻駿,可是攔不住這麼多人。他們幾個氣勢洶洶的一擁而入,副校長結結巴巴的說:「幹什麼,你們要幹什麼。」

  李東說:「我們不想幹什麼,只是想說清楚事實。應麗應該已經說過了吧。我們希望學校能夠公正的處理,而不是只想著處罰學生。這次的事情閻駿才是受害者,不管你是怎麼了解的,事實就是這樣。」

  副校長說:「我還不用你們來教我怎麼做事。警察已經找過學校了,打架的事情清清楚楚。」

  看著委屈得快要哭了的應麗,看著頑固不化的副校長,李東一腳踹翻了一把椅子:「怎麼說都是不行是吧。」

  副校長強裝著鎮定,說話又開始結巴了:「你你你你們要幹什麼。聽說當時你們也去了,都想被處分是吧。」

  李東說:「你把我們都開除了啊。你不是說我們是不良少年嗎,那我們就做個社會不良少年,那時候我們可不歸你副校長管。」

  這簡直是赤裸裸的威脅。對於有些人道理是講不清楚的,和學歷和地位沒有多大的關係。這個時候老方來了,趕緊把他們帶了回去,要不還真有可能把辦公室給拆了。當然老方也是為了他們好,真要鬧出什麼事情,他們肯定也會受到嚴厲的處分的。

  副校長在後面大聲的訓斥:「看看你帶的什麼學生。」

  過了一會兒老方又回來了,這次就連老方都發火了:「學校沒有權力隨意開除學生。我相信我的學生,這件事情如果就這樣隨意處理了,哪怕這個老師不當了,我也要去教育局投訴。」

  副校長已經氣得啞口無言了,學生差點把他辦公室給拆了,就連老實巴交的老方也敢這樣跟他說話,他感覺自己的權威似乎已經失效了。他也感覺到了害怕,感覺到一陣的心虛。

  老方轉身就去了校長的辦公室,這件事情不能讓副校長隨意處理。他不明白副校長為什麼這麼強硬,就算不相信幾個男生,也該相信應麗和安娜啊,她們也是這件事情的當事人,而且就算事情如他想的一樣,也是可以不開除的啊,為什麼非要毀了一個學生啊。校長的態度就很官方了,他說雖然他是校長,但是校規這些事情是副校長在抓,我們應該相信副校長會處理好的。老方也沒有什麼辦法,老實人又被忽悠了。

  另一邊教室里都無心學習了,同學們都不滿學校就要宣布的決定,他們不想失去任何一個同學,他們要抗爭為了友誼也為了權益。老方竭力的安撫他們的情緒,可是他們已經決定要罷課了。閻駿對發生的一切還有點懵,他沒有想到同學們會這樣做,同學們為他做的他很感動,但是他不想因為自己影響大家。

  閻駿坐到了位置上:「同學們我們上課吧。」教室里稍微安靜了一點,但是同學們還是拒絕上課。

  學生罷課不是一件小事,學校當然不能置之不理。副校長親自來了他們班級,可是他的態度依然強硬。同學們激動的表達著訴求,可是胳膊終究擰不過大腿。同學們都感覺到了挫敗,這是他們難得的一次抗爭。而閻駿什麼也沒有為自己爭辯,他並不是想要放棄,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就只是覺得現在不好為自己爭辯。

  這件事情很快就在學校傳開了,閻駿本來就是學校的知名人物。同學們對這件事情的熱議,也許會讓學校更加慎重的考慮。老方在學生和學校之間奔走,可是誰也不聽他的,他也累到癱坐在了椅子上,學校說在明天晨會上宣布對閻駿的處理。老方坐在椅子上看著一堆書本,一種強烈的無力感包圍著他。

  這天閻駿回家就趴到床上睡著了,夢裡他和爸爸一起開著卡車,在義大利的一個小鎮路過一所學校,他望著裡面感覺非常的自卑,他告訴自己沒有關係,這裡沒有人認識自己,可是還是非常的難過,難過到他從夢中醒來。房間裡黑乎乎空蕩蕩的,一種強烈的孤獨感席捲而來。他拿起手機想給爸爸打電話,可是爸爸現在不是在開車,就是在哪個服務區休息,他扔下手機趴在床上發呆。

  閻駿獨立也有自己的想法,可是他畢竟才十七歲,這是關係到他人生的大事,有些不知所措也很正常。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熬到了晨會站到了操場上,今天就要宣布對他的處理,感覺就像等著宣判的罪犯。應麗緊張的看看閻駿,他好像無所謂的樣子。其實閻駿那都是裝的,心裡當然也是很緊張的。

  終於副校長在強調完校規之後,宣布了對閻駿的處理決定。副校長一臉不悅的看了看台下,似乎有一些不情願的宣布:「閻駿因為多次打架違反了校規,決定給予留校查看處分。希望同學們都引以為戒,遵守校規做個合格的學生。」

  台下他們的班級開始擊掌相慶,似乎是在這場抗爭中獲得了勝利。李東在笑他們幾個也在笑。應麗懸著的心放了下來,帶著一些憂愁的看著閻駿。閻駿表面上看沒有什麼變化,內心裡卻像是坐了一次過山車。老方看著他的學生感覺到了一些欣慰。

  不管怎樣總算是沒有被開除,還能和同學們一起學習一起打球。入選大名單的事應該是沒戲了,不過人也不能太貪心,沒有被開除已經很慶幸了,閻駿已經不去想那麼多了。

  下午去籃球館的時候,大名單已經貼出來了。選擇今天公布大名單,應該是有特意安排的,閻駿沒有在大名單裡面,副校長算是扳回一局。雖然早就已經猜到了,但是還是有些落寞的。他們幾個裡面只有李東和阿澤入選,閻駿把球傳給李東微笑著說:「看來我們不用每天練習了,打進決賽去給你們加油。」

  他們去收拾東西準備離開籃球館了,李東和阿澤走進更衣室坐在那裡。閻駿說:「馬上就要開始集中訓練了,你們可沒時間坐在那裡休息了。」李東默默的坐在那裡看著他們離開,看著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的光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