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叫了一晚上沈淮序的名字

  大概是簡予琛突然提起了高中時候的事。

  溫旎後來的回籠覺做夢,夢裡都是那段壓抑到透不過氣的時光。

  溫志文對溫旎的教育,從小就是打壓式的。

  說實在的對於大山里走出來的大學生而言,溫志文在別人的評價里,永遠是正面積極向上,值得人學習的。

  溫旎從小就不明白為什麼他可以私底下對自己的親生女兒是這樣的態度。

  仿佛她在家呼吸都是錯的。

  她記得那時候沈淮序要出國了,她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其實那時候學習太忙,她甚至都沒感覺到難過,沈淮序已經在另一個國度了。

  只留給她一封信,畢竟她的手機被溫志文給收繳了,也無法收到他所謂的告別簡訊。

  那時候的手機還是按鍵手機,小小的屏幕框裡,一條簡訊都是要收費的,所以每一條,都恨不得敲得滿滿當當,往下拉都看不到盡頭。

  沈淮序那時候應該確實是挺喜歡自己的。

  不過未成年的孩子再多地喜歡也只能到這裡為止了。

  前途未卜的時光里,誰又有能力承載另一個人的未來?

  溫旎那天哭得很傷心。

  不是因為沈淮序走了,最大的起因明明是她的作業本丟了,班主任都說下次注意就好。

  而溫志文從公司趕過來,問也不問原因,劈頭蓋臉當著整個辦公室的人的面,把自己罵了一頓。

  所有人都在看著她。

  溫旎感覺到透不過氣。

  感覺自己像個動物園裡被戲耍被人圍觀的猴子。

  強烈的自尊心下,她真的沒繃住。

  小聲地哀求溫志文別說了。

  可是他非但沒有停止,甚至更加抬高的嗓音罵到溫旎的頭都抬不起來。

  連路過的人都朝里看。

  還是班主任看不過眼去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溫旎才鬆了口氣。

  可事實上真的鬆口氣了麼。

  沒有。

  她站在原地手腳冰涼,渾身顫抖,她甚至想徹底離開這間辦公室。

  無論用什麼辦法都好,只要她的爸爸,溫志文能稍微閉上他的那張嘴巴。

  只要一分鐘也行!

  可是老天爺似乎在這件事情上從沒有聽她的時候。

  溫志文從破口大罵,直接上升到了不該生下她這個女兒。

  這句極重的話落下來的時候,連班主任都要上來勸兩句。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有些話不能說。

  可溫志文不是。

  他認為他是這個家的主宰,他有權利批判這個家的任何一個人。

  更不能容許自己的女兒連作業都無法完成。

  因為他是他們那個村最優秀的後生。

  溫旎不記得當時的崩潰是從哪裡開始的。

  好像是有人開始安慰她。

  其實有時候自己也麻木了,不覺得委屈了。

  可偏偏有人安慰你的時候,那才是最難以忍受的。

  溫旎自尊心很強,所以沒辦法把這件事笑呵呵地翻篇。

  溫志文跟著她出辦公室的時候,在樓梯口再次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溫旎,我不想再因為這種雞毛蒜皮的事情被叫到學校,你只會讓我丟人!我花那麼多的錢送你來到這學校,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如果再有下一次,我沒你這樣的女兒,我寧可去把錢花在你堂弟身上。」

  溫志文運氣不好,趕上了獨生子女政策。

  溫旎只能是他唯一的女兒。

  他想要個兒子,跟他一樣優秀的兒子,繼承他的衣缽,以及完美的基因。

  溫旎顯然從性別上就輸了。

  從小聽慣了這些話,溫旎還是因為溫志文在那麼多同學面前說出這番話,加速了破防的速度。

  她沒有回教室。

  她躲在了花壇的角落裡哭。

  以為這裡會沒人。

  可該死的為什麼還有人在上體育課。

  這是下雨天!

  直到一雙白球鞋出現在自己眼前。

  溫旎抬起頭,簡予琛把一包粉色的紙巾塞進她手裡,然後雙手抄兜離開。

  那包紙巾被她丟哪了?

  反正沒用過。

  不過她記得圖案挺好看的。

  也不知道簡予琛那樣一個人,怎麼會選個那麼可愛的圖案。

  不過他撞破了自己丟人的一幕,溫旎不願回想。

  只要每次一想起那個畫面,她就覺得簡予琛像個探知到了她內心深處的惡魔。

  她很怕他會拿這件事來嘲笑她。

  還好,結婚到現在為止,簡予琛不曾提過那個雨天。

  大概是夢裡心情不好,溫旎被簡予琛拍醒的時候,整個人都有點精神恍惚。

  男人的俊臉湊得很近,大掌還在拍她的臉,「溫旎,醒醒!」

  「幹嘛呀你。」溫旎覺得臉都被他拍疼了。

  「你是不是想家暴找不到理由假裝叫我起床啊!」溫旎捂著臉爬起來。

  簡予琛沒好氣道:「你看看你流的眼淚,枕頭都打濕了。」

  男人說到這,整張臉都是黑的,「還一直叫沈淮序,怎麼著,想重溫舊夢了是吧。」

  聽她喊第一聲的時候,簡予琛就起來了。

  然後坐在床頭看著她一邊哭一邊喊,心裡堵得跟石頭似的。

  溫旎詫異,「我在夢裡喊沈淮序?」

  「嗯。」他惡聲惡氣從嗓子眼裡憋出來的音調。

  酸得就跟泡進醋缸一樣。

  溫旎揉了揉頭髮,「你肯定聽錯了,我夢裡壓根沒見到沈淮序。」

  全是溫志文!

  簡予琛嗤笑,「我耳朵沒問題,倒是誰欲蓋彌彰誰清楚。」

  聽聽,一大清早陰陽怪氣。

  溫旎撇嘴,「你愛信不信。」

  她要起來,摸著自己的腰,「你是禽獸麼?為什麼對我下這麼重的手,你是不是公報私仇!」

  「我?對你下手重?」簡予琛直接解開襯衫領子。

  溫旎防備地後仰,「你幹什麼!」

  男人一把扯開,露出胸膛上的各種掐痕咬痕。

  「到底誰下手重?我身上還有沒有一塊好皮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這,不是我乾的~吧?」溫旎猶豫了一下,又有點不太確定。

  「呵,喝了兩杯馬尿下肚不知道東南西北了,一會說自己是個蘑菇,一會是一朵小雛菊,後來說自己是一杯奶茶,別把你撞灑咯。」

  「讓我吸管插準點。」

  ???

  你在說什麼狗言狗語!

  不可能!絕無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