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力量即強權

  威廉聲音聽起來威嚴,但外表卻非常……

  {賊眉鼠眼哈,一看就不是好人!}

  {哈哈就這長相,演戲只能演壞蛋。}

  {不不不,還演不了大壞蛋,最多是狗腿子那種。}

  {長得不好看,技能到挺好看。}

  {你們怎麼這樣!以貌取人好膚淺……我的媽,那顆痦子嚇死寶寶了。}

  玩家在這評頭論足,威廉長相確實不像大人物,臉上還有顆媒婆痣,上面有一根毛,總之,好一副典型的奸詐小人長相,哪怕他衣著樸素、儀態威嚴、聲音低沉,也依舊看著不像好人,令人下意識就覺得他是個奸詐小人。

  看臉這一點不分年代和世界,簡直萬古流傳萬界恆通。

  歌利亞等貴族衣著狼狽的迎出來,雖然威廉一上來就暴力拆除法陣,已經確定了他來者不善,但直到照面,歌利亞等人神色才從原本的驚慌變為隱隱的反抗。

  這個長相,就很難令人信服。

  「歌利亞……」威廉拖著長腔停頓一下,表情看上去猥瑣極了,像想出什麼壞點子的陰笑:「閣下?」

  「正是鄙人,您是守護者威廉?」

  「是的,那就開門見山吧。」威廉不客氣的樣子十足狗腿:「立刻解散軍隊,或者,我替你解散。」

  「……」歌利亞似乎沒想到會如此直白,一時陷入沉默,其他貴族開始解釋,話術和玩家洗腦他們的那套如出一轍,無非「我們這是為了保護自己。」「收攏殘兵是貴族天然的權利,你們無權制止。」,也有稍退一步的「我願意回歸自己的領地。」

  玩家們漸漸包了過來,人人手握武器。

  他們可聽得一清二楚,這哪是要解散歌利亞的軍隊,這是要斷玩家的爭霸夢啊!

  能忍?

  {啊呸,果然醜人多作怪,居然要我解散?!長得不美,想得怪美。}

  {他說他是守護者他就是了?守護者就長這樣?我還是秦始皇呢。}

  {打錢?}

  {你好,我是女媧,給我打錢,我給你捏個對象。}

  {哈哈哈我本來好不爽,你們這一搗亂,我差點笑出豬叫。}

  {反正就是個干唄,這守護者長得就欠揍。}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靠殷勤勸說來說服的,對一個丑、反正玩家就覺得威廉很不靠譜,是那種答應也隨時會反悔的人——他長得就像!

  玩家懷著樸素的遊戲觀點,看外表識人,威廉態度還惡劣,上來就一頓轟,搶自己的活兒,總之,長得就不配洗白,只能當boss,因此已經做好戰鬥的準備。

  誰知道,威廉本人的性格卻更為火爆,他急於回去保護王子,只聽了幾句貴族的說明,就不耐煩道:「你們一起到殿前解釋吧。」

  話音剛落,幾道火焰就像蛇一樣從他指尖湧出,飛速竄到到歌利亞等貴族身邊,形成數道火線圍成的窄窄牢籠,那火焰溫度極高,哪怕並沒貼身,也讓幾人的髮絲開始發焦,但凡稍微移動,就等於自己送到火線上。

  威廉動作敏捷、態度輕率,顯然並沒有把在座任何人放在心上,一點也沒有因為對方幾人的貴族身份而留手,反而一言不合就把人控住了。

  「我……」歌利亞並沒有動,他的表情沉重,卻不是在擔心自己的處境:「我想恢復皇室的榮耀。」

  他的聲音充滿了懷疑和困惑:「為什麼,我要怎麼說明,才能表明自己的忠誠?

  我變賣家族古董財富,準備盔甲,愛護每一個士兵。

  我勝利了,狹路相逢,我贏得了勝利。

  但迎接我的卻不是歡呼和掌聲。

  被鄙視、被瞧不起,這些我能理解,我會證明我不僅僅是個走運的小男爵。

  我像如同我要效忠的君主一樣,年輕、饑渴,但我好鬥,不會放棄我的機會……」

  威廉皺眉道:「你在抱怨?」

  {怎麼回事?我怎麼覺得歌利亞不對勁?}

  {等等啊,這個感覺……他不是要黑化吧!}

  {嚇死人了,他的表情,那句話怎麼說來著,哀莫大於心死。}

  {仔細想想,歌利亞是好慘哦,好不容易打贏了叛亂後最大一場勝利,然後就被擠兌,生氣帶人四處出擊,結果又被斷糧——好慘一角色。}

  {斷糧就算了,再一次出軍贏了,本就軍力大損,又被要求解散軍隊,人都被鎖了……}

  {那個、你們是不是忘了,咱們還搶他兵呢。}

  {哎呀這不是重點,我們不是準備打boss救他了嘛!抵了抵了。}

  {怎麼救?就那火玩得,可比什麼五火球神教吊多了,我懷疑這是強制劇情,咱們管不了啊。}

  歌利亞就好像沒有聽到樣,眼神都不聚焦:

  「為了證明自己,我甚至願意放棄生命,每次沖在最前線。

  但我依舊被斷糧,認為是不可靠、危險、需要解散軍隊的……呵、多可笑啊。

  我做了這麼多,卻成為需要解釋的那個人。」

  「你私刑貴族證據確鑿、你真有什麼苦衷,等你見到殿下細細訴說,殿下自會分辨。」威廉最初還有一絲動容,保持著最後的耐性,卻沒想到他勸說後歌利亞還不停:

  「我甚至變得、能逐漸習慣傷亡和悲傷……還有背叛和侮辱。」

  威廉臉徹底拉下來:「你這樣以為自己懷才不遇的年輕人我見多了,我過來時有過了解,你確實有幾分能力,但你更需要尊敬傳統和規則。」

  他輕勾手指,牢籠最上面的火線開始緩慢往下壓:「懺悔自己的傲慢吧。」

  {啥意思?}

  {我也沒看懂。}

  {這有什麼不懂的呀,他在控制上面的火,要逼歌利亞自己主動下跪呀。}

  {kkk,這麼噁心?要是換我,我可受不了。}

  {就是呀,打人不打臉,這、懲罰也不必逼人下跪吧,這一幕我有點受不了,我還挺喜歡歌利亞的,他好可憐無辜。}

  {無辜個屁啊,誰讓他當時衝動殺人,還是身份一樣的貴族,可不是傻嘛。}

  {我就喜歡他的傻,也是夠了,是不是但凡有點熱血的人,都會被你們這種機靈鬼說成傻?就你精明,你被人罵臉上也能唾面自乾是吧,了不起得很。}

  {那也不用殺人啊,關起來不行嗎,殺人就是沒得迴轉啊,這性子本來就早晚惹麻煩,小林沒敵人嗎,他為什麼就能好好處理,這和熱不熱血沒關係,單純情緒控制問題啊。}

  {哇、你們別槓了,怎麼這時候也能槓起來,就說咱們動不動手啊,沒時間了。}

  {呃、不是打不打的問題啊,是好像打不過,要不咱們……戰略撤退一下?}

  {你們行不行啊,這劇情能忍?玩個遊戲瞻前顧後幹嘛!干他!}

  {不是啊,我現在可是有兵的人,不是光棍一個,死了拉倒了。}

  玩家那邊因為意識到實力的差距爭論不休時,牢籠在一直往下,已經快到歌利亞發頂,他的表情卻還是極度迷茫,乾脆雙手扶上自己的臉深呼吸,似乎對發焦的發頂、自己的安危毫無知覺。

  其餘貴族們呼吸急促,他們都被歌利亞打動,一起被針對、共同大勝,對他自然有別樣的敬佩,有人下意識走了小半步想阻止,又被高溫燙到才清醒。

  威廉轉向四周的玩家,自然的命令道:「去準備車輛,運送幾位閣下。」

  玩家們還在頻道里討論著,沒有理他,一團火光猛地就沖向最前方的玩家,速度之快,玩家根本躲不開,那團火光一碰到玩家,就化為一場大火,瞬間把那位玩家變成一個人形火炬,高溫發出滋滋的聲音,火光格外明亮,泛起一陣奇異噁心的肉香。

  對比一言不合的出手,威廉對貴族已經很客氣,他僅僅是因為被無視,就打算活生生燒死一個人做警告。難道他沒有更快的致死方法嗎,不,他有的,他只是用極致的力量、殘忍的方式、來進行極度的壓迫。

  警告著所有人,誰的拳頭更大,應該聽誰的。

  這是一個,力量即強權的世界。

  歌利亞看到這一幕,怔怔的。

  然後在火光中頹然跪下:「帶我走吧。」

  出乎威廉的意料,變成火炬的那個人,沒有慘叫、沒有打滾、甚至沒有移動喊叫,而他身邊的眾人也一直保持著沉默,似乎與剛才一樣,但又有什麼不同了。

  但威廉不打算去探究那麼多,他看著跪下的歌利亞滿意點頭,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對玩家們沒好氣道:「還傻著幹嘛。」

  「……」熊熊烈火中,那位血肉燃燒發黑的玩家,突然就像威廉沖了過去,同時燒毀的聲帶發出嘶啞破碎的喊叫:

  「我——

  淦——

  尼——

  馬……」

  他的身體很快就爆炸,最後一個字剛剛說出,就死在衝過去的路上,讓這聲號角般的嘶吼戛然而止。

  威廉輕蔑到無法理解的翹起嘴角,這是求死吧?也算聰明。

  但不止是一個人。

  不止是將死之人。

  不是求死之人。

  而是數不清的,眼前所有人,都堅決的,舉起武器衝過來,他們無所畏懼的沖向這位高階、自己絕對打不過的守護者,他們眾志成城的匯成同一道意志,用行動表達了自己的內心:

  「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