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盈錯開他的灼烈目光,捏著裙擺,撇撇嘴:「我就算要嫁給他,好像也不關你的事。」
他又不喜歡自己,管那麼多她的事做什麼!
「再說了,祁晏哥確實是個很不錯的結婚對象。」
沈靳舟眯了眯眼,抬手捏起她的下巴,將她的臉轉了過來,與她對視,嗓音沉了下去:「怎麼就不關我的事了,你別忘了,這幾年是沈家在養你,你這個小白眼狼。」
「你!」許盈咬住了下唇,瞪著他,放話:「我以後賺了錢會還你的!」
小姑娘氣急敗壞的樣子一向可愛,沈靳舟眼裡的笑意極深,輕佻地搖了搖她的下巴,故意逗她:「錢容易還,救命的恩情,要怎麼還?當時要不是我派去的人及時趕到,你可能就死在墓園了,忘恩負義的小傢伙。」
他給她又安多了一條罪名。
許盈急了,抓著他的衣服瓮聲瓮氣:「那你想我怎麼報答你?」
這個問題,她從沒問過他,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把他的保護當成理所應當。
她喊他一聲哥哥,他就有保護她的義務。
沈靳舟扯掉她抓著自己衣服的那隻小手,包在掌心裡揉了幾下,她的手很嬌嫩,還沒用力皮膚就被他弄紅了。
「報答?」他笑了下,嗓音里充斥著調戲的意味,「妹妹覺得應該要如何報答我?」
許盈看著面前被放大的俊臉,面色一紅,心臟砰砰跳,她在想要不就以身相許吧,嫁給他,甘願丟掉自由做他的賢妻良母。
但是,沈靳舟拒絕過她,她還怎麼敢蹭鼻子上臉,表白說多了,說不定會給對方帶來一些困擾。
許盈抽掉在他掌心裡的手,不太情願:「那我就給你打工,做牛馬,直到還清為止。」
沈靳舟沉默了一會兒,很自然地牽起她的手,「那真是太便宜你了。」
「有什麼問題嗎?」許盈不服,「要不靳舟哥說了算?反正我怎麼說都不合你心意。」
坐上車,沈靳舟依舊牽著她的手不放,「這個不著急,我以後想到了再說,你這個小作精不要想著賴帳就好。」
許盈扯扯唇:「我哪兒敢呀。」
「最好是。」
宴會是在一個漂亮的莊園,許盈一下車就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捏著沈靳舟的手指,興奮道:「哇,好大的一片薔薇園啊。」
「你喜歡?」沈靳舟偏頭,一下撞進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睛裡,腦袋迷糊了幾秒。
許盈用力點頭,「超級喜歡,我很喜歡花,住在這裡的人,一定很幸福吧。」
住在城堡里的人,哪有不幸福的呀。
「妹妹說的沒錯,這裡的主人是一對年邁的夫婦。」沈靳舟說,「他們在一起整整五十年了,今天就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許盈看到不遠處,那對正在招待客人老夫婦,他們神貌合一,也像他們一樣牽著手。
她眼露驚羨:「原來這世上真有不離不棄的戀人,那他們年輕的時候有沒有經歷一些不愉快的事呢?」
例如背叛。
她在心裡認為沈靳舟這幾年跟別的女人在一起就是背叛她了,雖然他們並沒有在一起。
沈靳舟搖了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但應該是沒有。」
「你又怎麼知道?」許盈沖他眨眨眼。
沈靳舟低頭凝著她的眼睛,差點就想吻下去,「我很確定,他們是真愛。」
他改口了,從應該變為確定。
許盈墊起腳尖,仰頭把自己的唇送上去,「我不信,除非你親我一口。」
陶平就站在後面,看了他們好久,到這時候,總覺得會發生什麼,他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下來。
沈靳舟斂著眼皮,看近在咫尺的唇,又想到了那個森寒的雨夜,顧傾南中槍墜入懸崖的畫面。
他最終還是沒有勇氣親下去。
三年了,這件事一直夢魘纏身,像塊巨石壓在他心頭。
許盈看見他皺起了眉頭,以為惹他生氣了,腳尖快速落地遠離一步,「對不起,我錯了。」
沈靳舟手上稍一用力,不讓掌心裡的手抽離,漫不經心笑:「錯哪兒了?說來聽聽。」
許盈正想說話,就感覺有一道冷冽的目光在盯著她看。
一偏頭,看到的是一位年輕男人,他確實在看著自己的方向,不過眼神很清淡,像在看一個陌生人,又像在看一件物品。
許盈沒有覺得不舒服,反倒對他產生了一些好奇,那人西裝革履,身高腿長,頂著一張俊美無儔的臉,是個亞洲面孔。
她抿抿唇,江靈說得對,這世上好看的男人多的是,例如正與她對望的男人。
那人提步走來,沈靳舟摟過許盈的腰身,微微莞爾道:「James,好久不見。」
秦禮唇角微勾,「沈總,又見面了。」
而後,他的視線轉回許盈身上,逡巡而過,笑意不達眼底:「裙子很適合你。」
許盈眼角彎下,天真道:「這是L設計大師的作品,我一直都很喜歡。」
「喜歡就好。」秦禮淡淡,冷不丁地問,「小姑娘今年幾歲了?」
許盈熱情:「再過幾個月就滿十九了。」
秦禮點點頭,對此沒再說什麼,與沈靳舟寒暄兩句,人就走開了。
許盈興致沖沖:「你跟他熟不熟?」
沈靳舟看了她一會兒,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那雙漆黑的眼眸不悲不喜,甚至還有些冷,「不熟。」
「他好帥啊。」許盈心直口快,瞧著對方的臉色瞬間變得不太好時,立即又轉口道,「原來有人跟你一樣好看。」
這也是她的心裡話。
沈靳舟眯了眯眼,語氣倦著些不悅,「比好看的男人多的是,你怎麼就偏偏說他好看。」
許盈以前確實沒在他面前說過其他男人好看,哪時候不是用發亮的眼睛盯著他看。
沈靳舟心裡頭莫名湧上前所未有的危機感。
可對方是小姑娘的誰,他再清楚不過,又轉而一想,這種醋有什麼好吃的。
他只是擔心秦禮會對她做些什麼。
沈靳舟瞥向陶平。
陶平眼神求饒,他也預料不到秦禮會出現在這裡,求放過。
沈靳舟作罷,帶許盈到老夫婦面前問好,全程用法語交流。
老夫人在聽到沈靳舟對她說了什麼,熱情地握住了許盈的雙手,說著一口她壓根就聽不懂的語言。
許盈正想用英文跟她交流,沈靳舟就微微俯下身到她耳邊,低聲說:「她在誇你漂亮。」
「謝謝夫人。」許盈說,「我真羨慕你們的愛情。」
老夫人與自己的丈夫對視一笑,然後說:「我們也祝你們天長地久,到時候一定要去我們去參加你們的婚禮。」
她說的英文,許盈聽懂了,臉頰快速飛上一抹粉,下意識就想否認。
沈靳舟快她一步出聲,說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就走去餐廳。
坐下後,許盈說:「你好厲害呀,還會說法語。」
「妹妹喜歡這個城市嗎?」沈靳舟給她弄好餐巾放在大腿上,視線上移,看著她漂亮的大眼睛,「喜歡的話,我就給你安排來這裡上大學。」
許盈脫口而出:「你未來幾年會在這裡嗎?」
沈靳舟:「不會,我現在的工作主要是在申城,時不時會過來出差,你放心,我會照料好你,畢竟我還等著收你的債。」
沒有人是不求回報的,沈靳舟也不例外,他不是不帶任何目的對她好,這其中藏著深不見底的私心。
他要她一輩子只愛他,眼裡只能有他,要她聽話,陪他共沉淪,一起欣賞最絢爛的人間煙火,白頭偕老。
要是敢背叛他,他們這段關係將會被未知又危險的黑洞反噬,永見不得天日。
許盈輕嗔道:「我也沒有那麼嚮往國外的生活,要我選,我還是想要留在申城上大學。」
「在申城還沒待膩嗎?」沈靳舟很不滿她這麼不聽話,「你不喜歡巴黎?要不,義大利怎麼樣,佛羅倫斯美術學院,你媽媽希望你去那裡。」
不說顧傾南還好,一說起,許盈心頭驟然一澀,語氣沉悶無力:「再說吧,如果我媽媽還在,她會支持我的,其實她也沒怎麼管過我,多數時間她都是在劇組或者出差。」
「靳舟哥。」她眼神濕漉漉地看著他,多少還有些執著在裡面,「我一直留在申城不好嗎?」
沈靳舟心頭一軟,拿她沒辦法,「好,你喜歡在哪裡,是你的自由,要是你在這裡待了一段時間還想回去的話,我也由著你。」
「你為什麼就那麼想我來歐洲啊?」許盈不解,便問,「你是在擔心我阻止你結婚嗎?」
沈靳舟沒說話。
許盈又說:「放心吧,你只要娶的人不是孟初析,我都會祝福你們……畢竟,我真的不喜歡你了。」
後半句還不如不說。
反覆提起不喜歡他,他現在到底是多遭她討厭。
沈靳舟眼神冷下,毀滅的欲望滋長。
許盈被他這個反應嚇到,不敢再看過去,但人畢竟就坐在她旁邊,整頓飯地時間都是躲不開的。
好不容易結束晚宴,回到酒店已經是深夜十二點,吃完飯的時候,沈靳舟還邀請她跳了一支舞。
她有些意外,沒想到他連跳舞都跳得這麼好。
晚宴的後半場,沈靳舟都是在跟別人談事情,這應該才是他參加這個晚宴的目的。
許盈在浴室泡了半小時澡才出來,正打算上床睡覺,沒想到沈靳舟就坐在她房間的沙發。
她此時身上穿的是吊帶蕾絲睡裙,而且沒有穿底衣,胸前什麼形狀的,一目了然。
「你,你要進來我房間也不說一聲。」許盈捂住胸口一股腦衝進被窩,眼神警惕。
沈靳舟明顯也是洗過澡了,穿著舒適的睡衣,他邪邪一笑,起身走到床邊坐下,跟她蓋同一張被子。
「你十八歲那晚,在江靈家樓下,不是說,要跟我一起睡嗎?」
驟然靠近的溫度,許盈深深呼吸了幾口空氣來緩解這種緊張,心跳亂得丟了節奏。
她哪裡知道都過去大半年的事了,他居然還記得呢。
既然送上門。
許盈沒有拒絕的理由,只不過她還沒準備好,屏了一口氣,說:「好啊,但你要保證,跟我睡了以後,不准再碰其他女人,我有潔癖。」
沈靳舟覺得她這個視死如歸的樣子很好玩,只是看著,沒上手,漫不經心笑:「你的思想很不純潔,平時看的都是些什麼視頻?」
許盈不敢說話。
他道:「拿出一起看看?」
許盈嘶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孤男寡女蓋同一張被子,看18禁小電影。
她侷促地扯了扯唇,「靳舟哥這麼有經驗,也需要看那些嗎?」
前半句他沒否認,針對後半句,沈靳舟戲謔壞笑:「不看的話,我怎麼知道妹妹喜歡的都是些什麼招數。」
許盈頓然覺得空氣越來越稀薄,臉蛋燙得嚇人,一路紅到了耳後根下去。
好熱,被子裡好熱。
「靳舟哥。」她可憐哀求,「你去把冷氣調大一點好不好?」
「好。」沈靳舟立即就去,調完之後又重新回到被窩裡躺下,側目看還坐著的妹妹,「不睡嗎?」
許盈也躺下,胸腔的鼓點跳得厲害,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翻身貼上去,在他耳邊輕喚:「你一定要溫柔點,我挺害怕的。」
說著害怕,行為倒是大膽,柔軟的手也不太安分,一直在撩撥。
沈靳舟渾身僵硬,哪哪都不舒服,小姑娘這麼會撩人,他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很快,很快他就要……
許盈也感受到了他的緊繃,她仰起小腦袋,糯糯地問:「怎麼了?」
她以為他要反悔。
「沒什麼。」沈靳舟神色未變,對她展露一個毫無破綻的笑,起身走進浴室。
半個多小時才出來。
許盈等到睡著了。
沈靳舟鑽進她的被窩,抱著她一起入眠。
清晨,沈靳舟比她先起,去另一個房間的浴室,同樣做著昨晚的事情。
年輕氣盛的年紀,還是躺在自己喜歡的人身邊,真沒辦法忍。
許盈睜開朦朧的雙眼時,發現床上就她一個人,心裡有些失落,以為昨晚是自己一個人睡的。
她拿起手機給江靈發去信息:【他對我沒興趣,看來戰袍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