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盈猛地抬起頭,手一抖,剛夾起的排骨掉在了桌上。
「什麼?」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要跟她分手?
他們又不算在一起分哪門子的手!
即便是如此,許盈還是不由得心頭一緊。
她也不知道是在緊張他要跟她分手,還是怕拿不到孟初析買兇殺人的證據。
沈靳舟重新夾了塊排骨放到她碗裡,桃花眼裡沒什麼情緒:「我說,我們分開,你不是一直想要跟我各自安好嗎,我成全你就是。」
他說話的語氣跟他平靜如水的表情一樣,幾乎聽不出任何起伏波動,也沒有一絲不舍。
許盈眉心一皺,放下筷子:「那你答應給我的證據呢?」
「會給你。」沈靳舟眼也不抬,「等你回來。」
「我們現在都分手了,為什麼還要等我回來,不可以現在嗎?」
沈靳舟目光抬起,那張在柔光下的精緻小臉直直撞入眼帘,桃花眸微動。
小女人水潤的眼睛裡溢滿各種情緒,有擔心有恐慌,亦有不舍,好像有上百種複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
好一個矛盾體,她還是那樣,陷在自己設置的困境中,無法自拔。
四目交匯,兩人各懷心思,他淡淡一笑:「東西在申城,不在這裡。」
許盈收起心裡的各種情緒,語氣隨意:「那我過幾天回來,去哪裡找你?」
沈靳舟笑:「我們分手歸分手,但你這位新秀超跑設計師跟我們沈氏簽了合作,忘了?」
他的意思是,她回來之後,他們見面的機會有很多。
許盈當然沒忘,只是想起懸崖邊的別墅,心口莫名有些堵。
既然他提出分手,那再好不過了,反正她最後的計劃就是這樣,讓沈靳舟動心,然後全身而退。
只不過他的心沒動,也無所謂了,她想通了。
「哦,知道了,到時候你不准耍賴,也不准找其他藉口不給我,不然我……」
她抿了下唇,欲言又止。
沈靳舟眼皮微微一斂,「不然什麼。」
許盈低下頭,聲音很小:「沒什麼,反正我又不能拿你怎麼樣,但你還是要給的。」
沈靳舟輕笑:「真沒出息。」
……
吃過早餐,許盈蹲在箱子面前收拾行李,沈靳舟坐在床沿邊垂著目光,桃花眼裡有暗涌的情緒。
臥室里的氣壓降到極點。
許盈突然想到什麼,快速蓋上行李箱,起身坐到男人身旁,微微彎下腰,雙手肘撐在腿上,偏過頭看著他:「今早我看到一個新聞,街頭被人閹割的那個男人是沈司言嗎?」
沈靳舟語氣平靜:「是他,現在人在醫院。」
「你乾的嗎?」
這也不像他的作風。
他回答:「不是。」
「那是誰呀?」許盈低下頭,伸出手指在男人膝蓋上點了點,「是支開你手下的那個人嗎?」
她的目光不自覺地往上移動,看向腿間西裝褲那兒的若隱若現弧度。
很快,那隻不安分的手被一下抓住,許盈一抬頭就撞上男人落下來的吻。
光線透過窗簾縫隙跑進來,落在他們相抵的鼻尖。
她仰頭回應他,加深這個吻,主動摟上他的脖子,跨開腿坐到他腿上。
唇齒相依之間,沈靳舟聽見她用輕緩的氣息問:「這幾天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沈靳舟吸吮著她,沒有把話說出來,纏繞進去好一會兒才放開她,氣息還近在唇邊。
掌握在她腰際的大手往下在屁股上一拍,沈靳舟似乎隱忍得很好,不露於色:「秦禮在等你,快跟他回去吧。」
許盈這次毫不留戀抽離他的懷抱,一手搭上行李箱杆,淡淡地瞥向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沈靳舟雙手撐在身後的床墊上,雙腿張開,好整以暇:「你都多大人了?什麼話能相信,什麼話不能信,都應該有自己的辨別能力。」
許盈看著他,他眼波平和。
她咬了下剛剛被他吻過的唇,上面還殘留他的氣息,轉而輕鬆一笑;「就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沒有當真,在你出軌之後,我早就不喜歡你了,我還怕你想不開會纏著我呢。」
沈靳舟聞言只是笑笑。
許盈頭也不回,轉身走出房間。
旁邊的門同時被打開,許盈看到男人冷涔涔的臉,頓時收斂起神色,輕喚:「大哥。」
鬱南上前接過她的行李箱。
秦禮漠然:「走吧。」
一路上無言,許盈默默跟在後面,下樓坐上同一輛車。
她眼尾的餘光瞥了過去,想說些什麼,但又不敢。
她沒想到他沒回去,他明明說了不等她。
她也明明可以不用遭受那些被拍賣的羞辱。
但她不敢跟他對峙,也不敢問他為什麼要那樣做。
起飛後,許盈想事情想得入神,一條毛毯突然砸到自己身上,她被嚇了一跳,緊接冷冽的聲音在左邊響起:「落地後,去把秦初找回家。」
許盈癟下嘴,不情不願道:「不是還有幾天才到他生日嗎,時間一到他會按時回家的。」
「敢頂嘴?」
一個枕頭又迅速砸了過來,力氣不輕,正好撲到她臉上。
許盈腦袋一陣眩暈,加上心情不好也來了脾氣,抓起枕頭的一角用力甩回去,朝他大喊道:「知道了!」
她膽子還是小了點,枕頭沒敢往他身上扔。
秦禮凝視她白淨的側臉,淡淡問:「心情好點了嗎?」
許盈將頭朝機艙窗外別去:「我心情一直都很好。」
她才沒有受任何人任何事的影響,一回到洛杉磯就去找秦初的派對玩,什麼事都能開心起來!
秦禮手指在座位扶手上有節奏地敲了敲:「這就是你昨天不跟我回去的代價。」
許盈就知道是這樣,秦禮是故意的,故意讓沈司言對她有機可乘,她不聽話,他就要給點顏色她看看。
但是,她別回頭,挑了挑眉:「你這麼整沈司言,是因為跟他有私仇嗎?」
秦禮冷冷:「單純看他不順眼。」
唔……
單純不順眼就能下手這麼狠。
許盈嘴角一抽,警惕地看向他:「你不會有一天看我不順眼也把我剁了吧?」
秦禮沒再說話。
將近十四個小時,飛機落地洛杉磯國際機場。
落日黃昏,天際還剩一線餘暉,許盈正要上車,肩膀忽然被人按住,緊接整個人被轉了過來。
秦禮用虎口鉗制住她的下頜,讓她仰著頭:「記得,今晚將他帶回來。」
許盈有些為難:「何必急於今晚,明晚再一起回家吃飯不可以嗎?」
她眨眨無辜的大眼睛:「我和秦初要在外面過二人世界,難道大哥也要阻止?」
秦禮眸色一暗,手上的力度驟然加大,嗓音低沉危險:「其他人是不知道你們各玩各的,但我很清楚,再給我裝,家法伺候。」
「疼!大哥輕點。」許盈眯起了眼睛,暗自在心裡腹誹。
每次都這樣,管不了也捨不得管他親弟弟,就知道拿她來撒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