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禮沒什麼情緒,脫下黑手套扔入身旁的垃圾筐,冷聲道:「不必客氣。」
話落,闊步離去。
剛走出船板,數輛跑車轟鳴聲由遠及近,最後變成強光照在他身上。
緊接著,逆光中走來數人,為首的是二十多歲的外籍男人。
查爾斯伸出手跟他擊掌,熱情笑道:「James,不跟我們一塊玩嗎?」
秦禮興致不高:「Charles,祝你們航行愉快。」
查爾斯臉上掛著痞壞的笑:「是不是裡面沒有你能看上的貨色?」
說著,他隨機將身後的一個女人推到秦禮面前,「這個怎麼樣,對你胃口嗎?」
秦禮虛扶著快要跌倒的女人,冷淡視線在上面掃過,還是那句話:「你們玩得開心。」
查爾斯也不難為他,朝他的背影拋去一個飛吻:「James,goodnight~」
……
晨曦初露,薄霧瀰漫。
房間大床上,兩道人影相擁,沈靳舟在酣睡的小女人額發上親了一口,替她掖好被子,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房間。
按下隔壁房門的門鈴,開門的人是尤遲:「沈總早上好。」
沈靳舟頷首。
聞著茶香,輕步走過玄關。
水壺裡滾沸的山泉水正冒著裊裊煙霧,秦禮一身白色中山裝,白皙的皮膚,乾淨得不似凡塵中人,坐在茶道桌前,懶懶地掀起眼皮:「要來質問我的人,終於捨得從女人懷裡出來了,坐吧。」
沈靳舟長身玉立,站在茶道桌前,黑色高領毛衣,黑色西褲,黑色皮鞋,眸子黑黑烏烏,嗓音略沉:「你把孟初析弄哪去了?」
秦禮聞言,眼裡瞬間漾起譏誚:「我還以為你是來質問我,為什麼要把你的人支開,好讓你那好弟弟對許盈趁虛而入,帶到地下拍賣場被一群畜生喊價。」
「我真沒想到一大早,你竟然是關心那位已經淪為一船男人玩物的孟小姐?」
他的語速慢條斯理,讓人聽起來沒有任何不適,「沈總請放心,她會有一個美好的旅途。」
沈靳舟面上無波無瀾,只有在聽到小女人名字的時候,不經意皺了下眉頭。
他淡漠勾起唇:「霍爾這幾年利用沈司言苦心經營博睿,昨晚就這麼被我們端了,他沒有記恨上您嗎?」
秦禮倒了杯茶放在對面,唇角哂了一下,「他敢嗎?」
他不是說不會,而是說不敢。
「現在是不敢,只怕有朝一日。」
「你這是擔心上我了?」秦禮端坐的身體往後靠上背椅,姿態隨意了些,「沈總果然面面俱到,對每一個人都體貼入微,難怪許盈能對你死心塌地。」
沈靳舟微微一笑:「秦總也果然是手段殘忍,我總算是見識到秦總讓人生不如死的本事。」
秦禮慢聲:「皮毛而已,不值得一提。」
略一頓,他手裡捏著茶杯,嘴角勾起少有的漫不經心:「不過,對於你的優柔寡斷,好得確實不止一點半點。」
說起來,他們也認識很多年了,大多都是在商業場上,當過競爭對手,亦當過無數次合作夥伴。
對方是什麼脾性,有一定的了解。
秦禮並不覺得沈靳舟在商業場上優柔寡斷,倒是沒想到在一些雞毛蒜皮小事上,能如此雞肋。
沈靳舟沉聲:「許盈允許你這麼做了嗎?」
秦禮淡然:「我是她老闆,我做事還需要經過她的同意?」
「你們僅僅是僱傭關係。」沈靳舟情緒一沉。
擱他這兒吃醋來了?
秦禮忍不住哂笑出聲,「我也沒做什麼,我可是好心留著他們寶貴的生命。」
「沈總請放心,他們會帶著仇恨再次回到你們身邊。」說到這,他眼裡有了些趣味的色彩,「到那時候,我真想看看你究竟還能不能應付自如。」
沈靳舟唇瓣微抿,轉身留下一句話:「你多此一舉。」
秦禮只是笑:「沈總是男人的話,有種就不要用合約、用蠻力、用一些無理的藉口把一個女人留在身邊,你放她走試試?看她還會不會想要回到你身邊。」
離去的身影一頓,沈靳舟眼尾的餘光瞥過去:「好啊,我放她跟你回去。」
茶道桌前的男人目光冷冷。
……
在沈靳舟出去後,許盈就醒了,她一個人待在房間,沒什麼安全感,翻來覆去無法再入睡,乾脆拿起手機看新聞。
雖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結果,一看還是大為驚嘆。
博睿,一個市值八千多億美金的企業,一夜之間倒下,被爆出衛冕總裁是癮君子、聚眾淫穢,公司收入全是非法來源……
等等這些,都不足以驚訝,畢竟她已經知道了。
讓她嚇一跳的是,在昨晚與此同時,鬧市區發現一名被人閹割的男子裸露街頭……
媒體給他打了馬賽克,許盈放大圖片一看,看見那名男子腳踝處的一個橙子紋身!
這,難道是沈司言?
誰幹的?這麼狠!
不會是沈靳舟吧?
房間門忽然被打開,嚇得她一抖,手機掉入被褥里。
男人迎著晨光,朝她笑了笑:「這麼緊張,在背著我做壞事?」
許盈下床,跑到男人面前,投入他的懷裡,在毛衣上蹭了蹭,聞到淡淡的茶香味。
「這麼早你跑去哪啦,你不在我睡不踏實。」
「我還能去哪?」沈靳舟下巴抵在女人發頂,大手在她背部上下撫摸,「去樓下給你點早餐去了。」
許盈才不信,仰起頭癟下嘴,「這種事,還需要你親自下去?電話是擺設嗎?」
沈靳舟手指尖在她鼻頭上蹭了蹭,低聲誘哄:「好了,別鬧了。」
門鈴聲適時響起,服務生推著餐車進來,在鋪滿晨光的餐桌上擺上各式各樣的港式早點。
小女人正要興奮跑過去,沈靳舟手指一勾,拉住她的後衣領,「先去洗臉刷牙!」
「喔……」
許盈從浴室走出來,男人背著陽光坐在餐桌前,讓人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許盈甩開鞋子,蹦蹦跳跳地踩著地毯走過去,在男人對面坐下。
拿起一旁的溫開水喝了一大口,「我就說嘛,昨晚的冰可樂怎麼可能是你給我點的。」
「嗯,你知道就好。」
沈靳舟話音冷淡,熱情一下褪去,許盈不以為意,畢竟他時不時會這樣,她也習慣了。
捉摸不定是沈靳舟這個人的標籤。
可是,下一秒,她聽到男人說:「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