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
許清瑤道過謝,伸手接過了那個檔案袋。
其實它非常輕,裡面不過是幾張紙,到了許清瑤手裡卻顯得沉甸甸的,她差一點點就沒有接穩。
護士眼疾手快地幫忙接了一下,順手扶了一把許清瑤:「許女士,你沒事吧?是不是沒吃飯低血糖?」
因為在等這份檢查報告的原因,許清瑤中午哪兒也沒去,護士出來吃午飯的時候也碰見了。
「我沒事,謝謝。」許清瑤的聲音有些無力。
等報告再次到她手上的時候,就連護士都有些擔心她的狀態。
護士小姐姐塞了一個小蛋糕給許清瑤,這才放心離開。
許清瑤低頭看著手心裡橙黃的小蛋糕,心底里又是一陣難受。
就連一個陌生人,都能給她的片刻溫暖,她不管是不是許家親生,都在許家待了那麼多年……
許家卻如此待她。
只是呆滯了片刻後,許清瑤也沒有苛待自己的胃,打開小蛋糕吃了個乾淨,這才拿著檔案袋進了女廁。
在單獨的隔間裡,她猶豫了許久。
手裡就是檢查報告,是揭開她身世之謎的最後一道防線,許清瑤心跳如雷,她其實有點不好的預感了,手心跟灌了鉛似的,抬不起來。
要是和她想得一樣呢?
接下來又要怎麼辦?
何去何從,又要怎麼和許家人把事情說開?
這些,許清瑤都考慮過,可都沒得到一個合適的結論。
在思慮之中,許清瑤忽然想起來,許愛寶在飯局上說出口的那番話。
本來以許愛寶的性子,說出那番話許清瑤不會多懷疑什麼,畢竟她一直那麼囂張跋扈慣了,什麼話都是可以說出口的。
奇怪的是,趙蘭芝和許重山的態度。
趙蘭芝明顯就不對勁了,但許重山更為奇怪。
一切的種種好像一些零零散散的碎片,慢慢地拼湊起來,在許清瑤的腦子裡一遍又一遍地重放。
可疑的地方太多了,許清瑤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動作利落地拆開了檔案袋,取出了那幾份DNA的檢查報告。
白紙黑字,書寫著:DNA樣品的提供雙方不符合生物學親子關係。
三份鑑定,一模一樣的結果。
這個結果許清瑤早就猜測到了,只能說和她猜測得沒有出入。
可猜到,和親眼看到,確實是兩碼事。
就好像有人伸手一把攥住了心臟似的,痛得有點喘不過來氣。
她一直以為,她是有家人是有家的,頂多只是她的原生家庭沒有那麼美好,父親對她還算是比較好的。
可哪曾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或許許家三口都知道,都將她蒙在鼓裡,當做一個笑話在觀看。
所以……趙蘭芝說要多愛護妹妹,有什麼好的東西都得先是許愛寶的,不是因為她一碗水端不平,而是她壓根兒就沒有想過要讓自己的親女兒吃虧。
因為她心裡很清楚,許清瑤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既然不是她的孩子,那麼她也沒有必要像愛護許愛寶那樣,去愛護許清瑤。
一切的一切都基於親緣的關係上。
今天這份答案終於是交到了她的手上,許清瑤狼狽得想大笑一場。
最後笑著笑著,落下來的都是眼淚,砸得她手背都有點生疼。
但許清瑤心底里很清楚,現在不是可以傷心難過的時候,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她反覆地看了幾遍手裡的檢查報告,隨後把這三份報告全部塞回了檔案袋系好。
檔案袋裝進包里拉好,許清瑤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擦乾淨臉上的眼淚,覺得狀態差不多了,這才出了洗手間。
路過護士站的時候,小護士還熱心地給她遞來一瓶酸奶:「你沒走啊,太好了,剛才我去裡面給你找瓶喝的搭配小蛋糕,結果出來你就不在這兒了,這個給你!」
許清瑤都還沒來得及拒絕,那瓶酸奶已經塞到她手心裡了。
包裝上還帶著小護士手心裡的溫熱,一絲淡淡的清香,她低頭一看,是青提味。
許清瑤抿了抿乾燥的嘴唇,擠出了一絲笑意:「謝謝啊。」
「不用客氣,有些事你也不用太過在意,順其自然好了。」小護士安慰道。
她當然是除了檢驗科的醫生之外,第一個知道檢查結果的,甚至把每份報告整理好裝訂什麼的,都是她的工作。
自然知道許清瑤和她檢查的人沒有親屬關係這件事。
許清瑤有點茫然,不知所措,在原地捏著酸奶站了好一會兒,聽著小護士的安慰最後渾渾噩噩的被小護士牽著送出了醫院的大門。
「希望你身體康健,永遠不進醫院的大門!」
那道粉色的身影消失在醫院的大門內,許清瑤才收回自己的視線。
現在,是時候要去好好問問了!
偌大的辦公桌案前,顧沛然指尖微動,關閉了發過來的郵件,順勢接通了撥進來的電話。
「顧總,太太的檢查報告出來了。」
顧沛然沉默了片刻,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錶:「結果我能猜到,她的反應呢?」
電話那頭默默地嘆了口氣:「太太看上去非常難過,好在我們護士站有小護士安慰了她,出門的時候看著情緒應該還好。」
「不過也說不好,顧總您也知道的,這人在難過的時候反而會顯得平靜。」
或許是因為這是顧沛然特意要打聽的事,醫院那邊多說了些。
以便顧沛然更多的了解到這件事。
「都知道了。」
兩人也沒有說太多,顧沛然掛斷了電話。
再次看向電腦屏幕上的郵件界面,顧沛然眼神里透出凌厲,這件事總歸是走到了現在這個局面,在他的預料之中。
「江遠,備車,我需要出去一趟。」
江遠剛過來,顧沛然擺了擺手:「不,先打個電話給喬元嘉,再去備車,我需要一點時間。」
他現在最擔心的不是別的事,而是……在許清瑤知道事情的真相之後,會不會接受不了,會不會一時間有些想不開,從而做一些傷害自己的事。
她還是很看重家人的。
顧沛然一刻都等不了,抓起掛架上的外套直接出了書房的門。